二人见识过先帝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进宫来说话做事格外谨慎,根本不敢拿长辈的架子。 听太后夸长公主,两位老王妃也就跟着夸。心里却在犯嘀咕,太后看似是在夸长公主,实则是想说,她如今做不得主了。 她们在外听说长公主掌管宫务还不信,可如今看来,真是如此。 只是这长公主做事十分欠妥,只顾排面风光,自己打扮的漂亮,对张才人和唯一的妹妹却不怎么重视,否则二人也不会穿成这样。 太后圣寿都穿得如此简素,平时还不知如何寒酸呢。 两位老王妃心里对长公主的印象不由打了几分折扣。 就在这时,传旨太监到了。 太后有些疑惑,以免摄政王在她圣寿这日搞什么幺蛾子,先让陈嬷嬷去问问,“旨意是给谁的?” 很快,陈嬷嬷回来,脸色有些古怪,看向张才人,“张才人,请您到殿外领旨。” 众人一愣,都不解太后圣寿,这旨意怎么是给张才人的。 长公主已经笑盈盈道:“张母妃,快请领旨谢恩吧。” 谢恩?那肯定是好事了,太后不由皱眉,看来长公主知情。 张才人回神,快步往殿外去。 太后圣寿,福泽四海,张才人侍奉先帝多年,诞下龙嗣,恭慎守礼,特加封张才人为张贵太妃。 坐在后殿之中,能隐约听到小内侍宣读圣旨的声音。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 长公主却面上含笑,握住了身边韩若华的手,低声叮嘱她,“一会儿先给母后谢恩,再向你母妃道喜。” 韩若华还有些茫然,“母妃怎么了?” “母后仁慈,封你母妃为贵太妃了,这是太妃中最高的位份了。”韩若年道。 韩若华眼睛顿时亮了,不自觉说了声“太好了!”。 殿内安静,两姐妹说话的声音几位宗室命妇听得一清二楚。 再看太后神色,她们心中可以肯定,旨意虽是以太后口吻写的,却是圣旨,而且太后之前并不知情。 相反,长公主得知张才人晋升,却十分欢喜。 到底是谁待张才人母女不好?一目了然。 张才人领了圣旨,回到殿内,面上却全无半分喜色,惶恐的向太后谢恩。 这在众人眼中,就成了她害怕太后。 就这,太后还说自己在宫里不管事,说话不算数?众人更加不信太后刚才的话,她虽把宫权交出去了,但余威犹在,欺负不了陛下和长公主,压制张才人母女还是足够的。 太后在短暂的震惊后,很快调整好了神情,笑着道:“哀家早就说过,要给你晋封,只是陛下和摄政王那边一直没点头,如今他们总算是同意了。哀家替你高兴。” 众人:“……”她们可不相信晋封太妃还需要摄政王同意,张才人是不是贵太妃,对人家摄政王一点影响都没有啊! 当然,谁都不会揭穿太后。张才人和韩若华谢过恩,就恭谨的退到一旁。 韩若年笑道:“我早准备了几套新衣服,还有一些头面首饰,张母妃和二妹妹回去换上吧,如此大喜的日子,定然要打扮的漂亮一些。” 她丝毫不掩饰她早就知道要给张氏晋封之事,越是如此,在场命妇们越肯定她不会为难张氏母女。 太后眸中神色更冷,这姐弟俩明显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打算。 她原本想让众人看看长公主苛待庶母庶妹,再装装可怜,接着给长公主挑选驸马,那些好人家自然会退避三舍。就可以顺理成章给她选个条件差一些的驸马了。 但没想到,计划全被打乱。张才人晋封贵太妃,这看似是小皇帝在为她彰显太后仁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之前并不知情。这全是小皇帝的主意。 偏偏自己挑不出半分错来,还得夸小皇帝懂事。 至于张氏,这女人表面对自己恭顺,私下竟然投靠韩若年 和小皇帝。自己从前真是小看了她。 太后越想越气,但面上只能笑着点头,让张氏母女去换衣服,等母女二人走了,她又试图补救道:“张氏向来简朴,也不愿女儿穿得鲜亮。哀家说了几次,她都听不进去。” 众人现在已经不信太后的话了,都只面上笑笑。 正这时,陛下和两位小王爷来了。 三个小少年给太后行了礼。韩晋又诚惶诚恐地给太后谢恩。 太后就只能勉励几句,谁都能看出郑王对太后十分畏惧,太后和他也并不亲近。 韩昼就笑眯眯说:“母后对张母妃向来十分关照,虽从未和朕提过晋封太妃之事,但朕知道母后心里一定早想着这事儿了,今日便自作主张,也算给母后的寿礼之一。” 众人:“……”刚太后果然撒谎了,还说什么早就提过要给张氏晋位份。 太后气得暗暗咬牙,这小子蔫儿坏,定然是和裴见戚学的。 韩昼又向几位命妇问好,原主对这些人都有些对不上号,韩昼还是穿来后从张侠等人口中了解了宗室的信息。 这几位家中都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既然如此,当然是越恭敬越能彰显皇家恩泽。 韩昼就十分热情,不仅关心老王妃的身体,还关心他们家中子弟,听说有几位家中子弟二十多岁手上没个差事。 韩昼立刻答应道:“回头朕与表兄和谢尚书商议一下,安排他们进六部历练。” 几位王妃没想到自家儿孙还有入朝做事的机会,纷纷谢恩。 外命妇们陆续到了,按品阶入内向太后行礼。 谢家女眷作为太后娘家人,是与几位国公家的老太君一同入内的。这算是对太后母家的优待。 众人行礼毕,谢母注意到张氏母女不在,就随口问了句。 太后本来都已调整好神情了,提起这个,脸色又不禁有些难看。 谢母得知张才人晋封贵太妃,也十分意外。女儿入宫后颇得先帝喜爱,其他妃嫔都成了摆设,唯独张才人,先帝还偶尔去他宫里。 张氏虽十分恭顺,在太后跟前谨小慎微。但也给女儿添了不少烦恼。 原以为先帝驾崩后,张氏彻底没了倚仗,只能靠着太后和谢家。谁料陛下会在太后圣寿时来这么一招,这不明显是在恶心人吗? 偏偏人家是打着太后的名义,太后还得夸陛下懂事,想的周到。 不一会儿,换了衣服的张贵太妃和二公主来了。 韩昼就夸妹妹漂亮,亲自拿了吃的给她。 安国公赵昌元的母亲就笑道:“陛下与弟弟妹妹关系和睦,先帝在天有灵,一定十分欣慰。” “朕小时候就常听父皇叮嘱,说我是长兄,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韩昼道:“朕一直谨记在心。” 太后:“……”这小子真是满嘴跑马,她才不信先帝会这样交代。 这样一说,好像先帝本就希望陛下继位一样,若不希望陛下继位,又怎会让他照顾弟妹? 几位老太君本就和谢党不对付,听了这话,看太后和谢母的眼神都不由带了几分嘲弄。 太后:“……” 太后实在不想看小皇帝和这几位国公夫人在这里演戏,就说让韩若年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外面玩儿,在这儿坐着也是无趣。 韩昼就说带着姐妹和两个弟弟去前殿,跟宗室的叔伯兄弟们说说话。 孩子们走了,第一批老太君也告退去设宴处等待。 剩下的命妇们一批批进来行过礼,等到最后一批,也就是品阶最低的命妇,太后才说让她们坐下说说话。 这其中大多是三四品官员的母亲,也有一些武将勋贵的妻子。 太后就又当着这些人的面夸起长公主做事周到,“……可惜若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帮不了哀家几年。” “也不知谁家能有这样的福气。”一名官员的母亲就笑道。 “哀家早就开始操心这事儿,左看右看竟没一个能配得上若年。”太后道:“但这事儿再耽搁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哀家不上心。你们家里若有年纪合适的孩子,就带来让哀家看看,就算家里没有,你们在外面认识的人多,要知道有年纪相仿的,不妨告诉哀家。” 在太后的计划里,她是想给长公主找一个出身看起来不错,但没有实权,本人条件也不好的人家,这番话也是要说给前面那些宗室妇听的。 但因为那道圣旨,那些宗室妇对小皇帝和长公主印象不错。定然不会介绍条件太差的人做驸马,反倒容易给姐弟俩找个助力。 太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给长公主找个出身不那么高的人家。这样的坏处就是,别人会说她这个当嫡母的对长公主的婚事不上心。 但太后现在也顾不得什么慈母名声了,先把长公主打发了再说。 父亲在外面想拿捏一名三四品的官员易如反掌,量他们也不敢真去帮助姐弟俩对付谢家。 几位命妇口中答应着,心中却在琢磨尚公主的利弊。 这几人家里恰恰都有年纪合适的孩子,小一些的十六岁,大一些的十七八,家中也正张罗着给他们说亲。 若孩子能尚公主,不仅未来有了倚仗,家里也能一下从普通官宦人家变成皇亲国戚,就算驸马本人扶不上墙,也能拉扯一下家里其他人。 但是,众所周知,陛下的皇位坐的并不稳,前有摄政王独揽大权,后有太后和谢党虎视眈眈。长公主作为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命运与陛下紧紧联系在一起。 若是哪天皇位换了人,陛下和长公主恐怕连活路都没有。 几位老夫人都没立刻介绍家中的孩子,只说会留意着,若有合适的,一定打听清楚,再来禀报太后。 此时,前殿,韩昼正和几位宗室叙话。还跟他们介绍两位公主和两位小王爷。 裴见戚见长公主对那继位宗室子弟微笑言语,心中顿生不快。他大步到了陛下身边,“这里臣来招待,还请陛下和几位殿下回上首暂待。” 他说着又看向长公主,“此处人员混杂,两位公主不好在这边久留,还是早些去后殿陪着母后吧。” 韩昼鼓了鼓脸颊,但还是乖乖答应,又对韩若年和韩若华说:“表兄说的对,你们先回后殿吧。” 两位公主就朝几位宗室一揖,往后殿去。 小皇帝和两位王爷也各自回到座位上。 裴见戚冷冷扫了几名宗室一眼,“此乃宫禁之中,还请诸位莫要忘了规矩。”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走远,才有人撇嘴,嘀咕道:“他真是忘了这天下姓什么。” 另一人哼道:“我看啊,再这样下去,这天下早晚姓裴。” 摄政王在朝堂上独揽大权就算了,对几位贵人竟也如此无礼,那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教育自家孩子。 他们都是一家人,留着韩家的血脉,陛下和公主王爷们和他们说几句话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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