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怪他当时没帮着周学士说话。 韩旭倒是想替周学士说话的,但当时皇兄气势太强,又很有道理,他真不知如何开口。 韩旭本就不太会玩弹弓,心里又装着事情,连弓都拉不开了,更别说让弹丸击中前面的目标。 韩昼就上前,握着弟弟的手调整他的动作。 韩旭身体僵了下,但一下就想到了两年前,父皇也曾这样教他玩弹弓。 那弹弓是父皇给他送的生辰礼物,弹丸都是小金丸,他射出去,前面几个小内侍抢着捡。 韩旭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回头看了眼皇兄。 韩昼含笑与他对视,嘴上还嫌弃,“一看三弟平日就不怎么活动,小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 韩旭:“我平时没什么机会玩这个。” 韩昼点头,表示了解,“皇考去后,应是没人陪你玩弹弓了。” 韩旭一愣,眼睛不自觉瞪圆了,“皇兄如何知道父皇教我玩弹弓了?” “当年父皇教你玩弹弓,朕瞧见了,小金珠子到处飞。”韩昼道。 原主就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比三弟更会玩弹弓,为此一个人在永福宫练习,可惜他没有金弹丸,只有小石头。 但这些他没有和弟弟说,只是摸着弟弟的脑袋,“今后皇兄陪你玩儿。我比父皇还会玩弹弓呢。” 二人说话时,韩晋就在一旁听着,皇兄真的很好啊!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皇兄呢? 韩旭的心中也闪过类似的念头,皇兄是不是好皇帝他不知道,但肯定是个好哥哥。 兄弟三人正玩耍,有人来报,说翰林院的几位官员进宫来向陛下和两位王爷请罪了。 韩昼他们于是回到乾清宫。 这三人都是从前在景阳宫给韩晋、韩旭教过书的,其中二人是谢文升门下,另一人跟谢党倒没什么联系,单纯是捧高踩低,没把母家卑微的郑王放在眼中。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两位小王爷都不在景阳宫读书了,小皇帝还会把这事儿翻出来。 三人暗叫倒霉的同时,也意识到小皇帝并不好糊弄,就算是摄政王授意,小皇帝能配合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 他们向皇家三兄弟请罪后,韩昼道:“愿三位卿家以今日之事为鉴,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朕念在你们为两位王爷传道解惑的份上,便不予深究。但朕和两位王爷心里可都有数,若日后你们仍看不清谁是主子,就别怪朕不客气。” 三人立刻叩头谢恩。 韩昼不仅是在替郑王出气,也是在给翰林院的官员们敲警钟。怠慢郑王等于怠慢皇家。 管你是谢党、裴党,这天下是韩家的天下,韩家人才是你们的主子。 韩昼饶了这三名官员,裴见戚却没那么容易放过这件事。周翊风是被整的最惨的那个,很快就有御史弹劾周家族人侵占民田,周家的下人也多有仗势欺人之事,周翊风被革职查办。 另外几名师父也有被弹劾,甚至连没有在景阳宫教过书的翰林院官员也被牵连。 这些事,韩昼就不管了,他没亲政,就只从自己能插手的事情上入手。 至于朝堂上谢党如何焦头烂额,那可都是摄政王借机清理对手,跟他这个小皇帝没关系。谢党要是不服,尽管冲着裴见戚去,别来找他。 他只是一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而已。 谢党官员焦头烂额,谢太后最近却是心情舒畅。 长公主和小皇帝不再给她添乱,到了北苑,各处内侍宫女的安排,也都任凭她做主。 她立刻又在韩昼和韩若年跟前安插了几个耳目。 张侠很快就查出哪些人在往外送消息,他悄悄告诉韩昼,韩昼满不在乎的一笑,“不用管他们。” 到了北苑,韩昼天天带着两个弟弟玩儿,还说要给他们请武师父,教他们骑射。 韩晋、韩旭都很高兴,韩晋知道自己读书不行,说不定能练好骑射功夫,带兵打仗。 韩旭则是愈发觉得皇兄像父皇一样关心着自己。他只是随便提了一句父皇修校场是为了让他们练骑射,皇兄就立刻安排上了。 谢太后的人就发现,两位小王爷跟陛下愈发亲近了,有几次甚至主动去找陛下玩儿。 谢太后把儿子叫到身边,怒其不争地点着他的脑袋,“你这个没出息的,人家一点小恩小惠,你就巴巴的凑上去。” 韩旭在母后跟前十分乖顺,回了自己的住处却板着小脸教训下面的奴才,别屁大点事就跑去找母后告状,“谁再多嘴,本王就打发你们去刷马桶!” 但下次他和二哥去找皇兄下棋,母后还是知道了。 可二哥去找皇兄的时候身边就没带奴才,估计也是怕他们去找张才人告状。 那到底是谁说的呢?总不能是皇兄身边的人吧? 不管是谁的奴才去母后跟前多嘴,小韩旭都有点烦了。母后的耳目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8章 大周开国不久,高祖、先帝两朝边疆又常有战事。国库并不富裕,皇家也没什么钱,北苑修得并不算奢华。 韩昼带着两个弟弟玩耍时,就会和他们讲一讲朝廷的艰辛。以及大兴土木的弊端。 又说当初高祖在时,就有大臣建议修别苑,高祖没答应。先帝也是等边疆稍微太平些了,才敢动工。 而韩旭的外祖父,谢文升谢尚书,却在京城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听说谢家前两年还在苏州买了一处前朝名仕留下的园林。 “朕只听说江南园林风景秀丽,小小天地之间有山有水,可惜不能得见。”韩昼就闲聊似的和韩旭说:“等三弟以后去江南就藩,就能一饱眼福了。” 韩旭点头,心情却很是复杂,听了几天的朝廷艰难,民间疾苦,他现在一点欣赏江南园林的心情都没有,反而觉得外祖父家太能挥霍了。在皇兄跟前,不由有些惭愧。 韩昼见了,忍不住摸摸他脑袋。 他还真要感谢太后把小韩旭当明君培养,让他心里知道是非曲直。若他是个只知享乐的小纨绔,自己再说民间疾苦,他心里也不会有半分愧意,更意识不到谢文 升并非所谓的文臣表率。 韩旭有一瞬间害怕皇兄问责外祖父,但皇兄话里始终没有责怪之意,只有羡慕。他就更心虚了。 加上周翊风被查出纵容族人强占民田等事,韩旭只觉丢人。 他恨不得立刻去见外祖父,提醒他管一管手下那些人,自己也收敛一点。 可他见到外祖父的机会不多,只能跟母后说,让母后劝劝外祖父。 谢太后蹙眉,小皇帝是故意和自家儿子说这些的吗? 她就细问兄弟三人一起玩的时候,小皇帝还说什么了。 韩旭对母后这种事无巨细都要打听的行为有点不满,但还是乖乖学舌。小皇帝可不止说谢文升,还说裴见戚的母亲舞阳公主,舞阳公主在凉州的公主府也非常大非常豪华,当年高祖为了让幼女在北地过得舒心,花了不少银子。 而如今裴见戚在京城所住的宅子,是小皇帝赏的,这宅子从前是前朝宗室的府邸。小皇帝让人全部翻修了一遍,又扩建了一进院子,是大周开国以来,规格最高的王府。 “陛下话中有没有不满?”谢太后问。 韩旭摇头,“皇兄就是顺嘴一说,还挺骄傲呢。” 谢太后想了想,照这么说,人家小皇帝都没在意,是自家儿子钻牛角尖了? 她就叮嘱韩旭,“以后少去打扰你皇兄,到了这边整日就知道玩儿,你的功课都耽误了。” 韩旭鼓了鼓脸颊,“才没有,我们在一起也经常讨论学问的,皇兄不懂的还会问我呢。” 这就是小韩旭愿意和两个哥哥玩的另一个原因了,他偶尔能当哥哥们的小先生,成就感满满。 谢太后:“……” 谢太后见劝不动,索性来硬的,要求小韩旭每日一下学就到她这儿来做功课。 韩旭反抗无果,第二天见了两位兄长都蔫头耷脑的。 韩昼还安慰他,“兴许是你每天在外面玩,母后一个人孤单了,你多去陪陪她也好。咱哥仨以后玩得机会还多呢。” 韩晋也在旁附和,“就是就是。” 小韩旭这才高兴起来。 系统就看不明白了,陛下放着摄政王不拉拢,非要讨好一个小屁孩。 “吴王难道还能因为兄弟情,就放弃争夺皇位?” 韩昼根本就没把俩弟弟当成对手,没了谢党,韩旭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篡位。反之,只要谢党足够强大,就算韩旭没有篡位的野心,也会被推着走。 他要做的就是让韩旭不被谢党控制。 韩昼大闹尚书房后,周翊风被换成了伴读们公认上课认真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罗景明。 罗景明是三年前那一届科举的二甲第一,听说他本是探花,却因长得太丑,年纪也大,被先帝往后挪了一名。 罗景明今年已经四十有三,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要不是穿着官服,活像个田间种地的老农。 他讲课极为有耐心,哪怕是伴读有问题,也会认真回答。 但他也很严格,布置的功课都会认真检查,就算是小皇帝,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 偏偏韩昼还要稍微维持一下自己不爱学习的人设,仿佛用功只是为了跟三弟比,三弟会的他也会就行,三弟不会的,他也不求甚解。 但偶尔小皇帝又能冒出几个十分有深度的见解。这些见解并非是能从圣贤书上学来的,像是深谙人心的官场中人才能有的体会,连罗景明都听得心惊。 两个小王爷倒是半懂不懂,没觉得皇兄这些观点多么难得。 这日下学后,罗景明就状似无意地问韩昼,“陛下如何得知盐政官员的那些门道?是从前的师父给您讲得吗?” 韩昼摇摇头,轻描淡写道:“是父皇给朕讲的。” 他这音量故意让周围的韩旭、韩晋并他们的伴读也都听到了。 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信,先帝一点也不看重陛下,为何会给陛下讲这些? 可除了先帝,能知道这些事的人也不多,小皇帝能接触到的就更没几个了。连摄政王裴见戚都不一定能了解江南盐政的那些门道。 韩旭心中有些失落,毕竟父皇在世时可没给自己讲过这些。 韩晋倒是无所谓,单纯是更崇拜皇兄了。 罗景明则在想,陛下天资聪慧,先帝未必就没有要把皇位传给他的意思。只是谢党放大了先帝宠爱幼子之事。 既如此,罗景明就更觉得小皇帝是可造之材,明主之相,可惜无人辅佐。 下学后,他没立刻回翰林院,思来想去,又转头去了小皇帝住的兴圣殿。 韩昼却没让他进来,而是让小内侍出去传话,“就说朕累了,想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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