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回去没一会儿,先前买下的东西,便陆续被伙计送上门来了。 谭母听到动静过来,看见满院的东西时,差点被气的吐血。 “你这个败家娘们儿,这些银子可是老大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你怎么能这般糟蹋着用。退了,你都给我退了。” 哪怕是到现在了,谭母也没放弃将那三百两银子要回来的念头。 如今见宋音今日出门买了这么多东西,她的心都在淌血,当即拦在院门口,怒声冲搬东西的伙计们道:“都给我搬回去,我们不要了。” 搬东西的小厮看向宋音。 “娘,这银子是我的,我想怎么花是我的事。”说完,宋音看了小双和小云一眼。 她们二人会意,当即便上前一左一右,就将谭母轻轻松松架走。 谭母嘴上仍骂个不停,宋音也不理她,而是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气定神闲的指挥人放东西。 谭母能豁得出来脸面来撒泼,有人可是爱惜面子得很呢!她就不信,他能坐得住。 果不其然,谭母骂了没一会儿,谭有良就脸黑如锅底的过来,将谭母带走了。 谭母被带走后,宋音将小双叫过来,让她出去打听打听,现在佛寺给亡人请香牌是怎么个章程。 她这人向来知恩图报。 谭明铮既然实现了她有房有钱有闲躺着享福的愿望,那她也愿意在佛寺给他供奉一盏香牌,让佛祖保佑他下辈子也能投到好人家享福。 但宋音不知道的是,此刻谭明铮正杵着拐杖,出现在边关军营的门口。
第11章 边关日悬中天,天地间白雪皑皑。朔风呼啸而过,但黑底红纹的旌旗却纹丝不动,只有上面的冰屑簌簌而落。 原本沉肃寂静的帐篷内,突然传来激动的喧哗声。 “谭副将,你能活着回来太好了。” “我就知道,谭老弟你本领过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主帅呢?派人去通知主帅了吗?” 议事的帐篷内,站着七八个中年男子,他们个个在军中职位不低,但此刻却皆神情激动的围在一个青年男子面前。 那青年男子一身黑色劲装,腰身精瘦身形高大坐在那里,此刻他虽然脸上伤痕未愈,但从骨相上不难看出是个极俊俏的青年。只是边关苦寒,再加上他似乎走了许久的路,此刻整个人风尘仆仆一身憔悴。 但他那双眼睛却极黑极沉。 谭明铮正要开口时,帐篷的挡风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的同时,一道浑圆有力的呵斥声跟着响起:“吵死了,都给老子闭嘴!” 先前围在谭明铮身边的那些副将们,顿时齐刷刷站成一排,异口同声道:“主帅。” 来人大步流星进来,看见谭明铮时,他的神色亦是掩不住的激动。 “主帅。”谭明铮杵着拐杖站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魏平戈的大掌重重拍在谭明铮的肩膀上,面上皆是毫不掩饰的喜色。 当初知道谭明铮命丧雪崩的死讯时,魏平戈还怅然若失了许久。 他征战沙场多年,难得遇见谭明铮这样一个好苗子,假以时日,他定然能成为守卫一方的大将。但这个好苗子却折了,魏平戈难过的许久都食不下咽。如今见谭明铮回来了,自是高兴万分。 谭明铮则松开拐杖,挣扎着要跪下向魏平戈汇报军情,却被魏平戈一把扶住胳膊:“不急,先让军医来给你看伤。” 很快军医就来了。 查验过后,军医向魏平戈禀,谭明铮身上的伤很多,最要紧的是两处,他肋骨断了两根,左腿小腿中过箭,不过好在处理的及时,如今并无性命之忧,但需要好好将养。 魏平戈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挥手让军医下去,然后才问起了谭明铮死而复生的具体情形。 一个多月前,谭明铮奉命带兵去关河迎接军需粮草,但在回程时,遇到了羌戎人偷袭。 隆冬时节水草干涸,亦是羌戎人缺衣少粮的时候。每年秋冬时,羌戎人便会越过边境线前来烧杀抢掠。但自从魏平戈奉命率军来这里驻扎之后,他们每年能抢到的粮食就越来越少了。 今年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押送粮草的消息,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军需粮草上。 谭明铮当即将带领的士兵分成两队,其中一队护送军需粮草先回大营,而另外一队则随他断后。 谭明铮与羌戎人打了七年的仗,对羌戎人的打法早已了如指掌。 即便这次双方力量悬殊,但他还是凭借着过人的才智,以少胜多将羌戎人打的节节败退,最终落荒而逃。 但就在他们回大营的路上,却突然遇上了雪崩。 待魏平戈得到消息派人去援救时,却只找到了一部分断后士兵的尸体。 他们在这里驻守了七年,自然再清楚不过了,遇上雪崩能活下来的机会有多渺茫。 但魏平戈仍没放弃,又命人多找了几日,直到又下起了一场大雪后,魏平戈才不得不放弃。 在这里,遇上雪崩只有两种可能,找得到尸体,和找不到尸体。哪怕谭明铮侥幸活了下来,可这场大雪过后,他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最后魏平戈没办法,只得在战死名单上添了谭明铮的名字。 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现在谭明铮竟然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的身上虽然有很多伤,但人却活着,众人既激动又高兴。 从谭明铮口中,他们才得知谭明铮命好,雪崩后他并未被积雪深埋,而他在中途意识短暂清醒时,曾艰难的将头从积雪中拔了出来,连带着他头盔上的红缨也露了出来,因此被一个路过的老牧民看见给救下了。 当时他伤的很重,这一个多月里,都只能在老牧民家中养伤。 直到七日前,他请教过老牧民,得知近一旬都无雨雪后,他便谢过老牧民的救命之恩,然后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 先前围着谭明铮说话的那几人听完后神情更激动了。 “看来老天爷都在庇佑 谭副将你呢!” “是啊,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谭老弟,来,让老哥我也沾沾你的福气。” 有人说着,便要来和谭明铮碰拳,被魏平戈黑着脸骂了回去:“一帮缺心眼的玩意儿,还不快滚去给老子练兵去,回头谁带的兵崽子比试输了,老子连他一块儿罚。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主帅发话了,那几个人顿时麻溜的滚了。 魏平戈深吸一口气,这才回头看向谭明铮。 谭明铮七年前被分到他这里,他什么都没有,愣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从小兵走到了如今副将的位置,那股韧劲比他当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谭明铮问起了跟随他断后的那些士兵们。得知他们无一幸存下来后,他垂下眼脸,沉默了很久。 魏平戈知道谭明铮心中难受,但军中就是这样,上一刻还在把酒言欢的同袍,下一刻就可能在你眼前血溅三尺。 “你放心,回头我会奏请陛下,给他们家眷厚抚。” “谢主帅。” 魏平戈摆摆手,不过谭明铮问起这事,他便也顺势说了,上报的战死名单上也有他一事。 “如今你家中应当已经收到消息了,你看可要写封信回去同他们解释解释?”魏平戈问谭明铮。 谭明铮沉默片刻后,拒绝了。 宋茵不识字,而他爹娘那里,同他的死活相比,他们应该更关心他捎回家中的银两。 “不写也成,左右再等月余,冰雪消融后彻底灭了羌戎人,咱们就能班师回朝了,到时候你们一家人也能团聚了。” 在魏平戈说到一家团聚时,谭明铮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是他妻儿的身影。 晨光熹微里,一枝红如烈火的榴花探出墙头垂下来,榴花下站着他的妻儿。他的妻子荆钗布裙,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他们三人齐齐抬眼望着他。 这是四年前,他离开前,他妻儿为他送别的场景。 这四年里,每次想家时,这个场景总会第一时间浮现出来。 但如今再回想起来,他却突然发现,他的妻儿脸上像蒙上了一层纱,他怎么都看不清他们了。 他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而分开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他们的面容,在他的回忆里都变得不清晰了。 不过没关系,这里的仗很快就能打完了,到时候他们就能团聚了。 他很期待,他们应当也是吧。
第12章 宋音采买的东西悉数被送回来,往各处摆好之后,原本空荡荡的主院,瞬间就变得温馨起来。 只是宋音却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添置,谭琢就病了。 他身上有些发热,躺在床上神色恹恹的,什么东西都不肯吃。 大夫看过之后,说他是风寒所致。 “这个时节忽冷忽热,小少爷应该是夜里踹被子着了凉。没什么大碍,喝几副药就没事了。”老大夫收了脉枕。 宋音见这大夫虽发须皆白,但却身形硬朗声若洪钟,便知他应当是个有真本事的,遂又请这大夫为她和谭月也诊了脉。 穿过来没几天之后,宋音就发现了这具身体十分疲倦,平常她总觉得有气无力。而谭月今年六岁,本应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可她却头发干枯面黄肌瘦,身形更是像麻杆一样。 果不其然,大夫诊出她和谭月皆气血不足且脾胃失调。 只是她比谭月严重得多,她除了这两个之外,身体上还有许多的亏损,若不好生服药调理,日后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宋音一听这话,顿时就重视起来了。 眼下天降好运,她才得了这么一个有钱有闲没老公,还能躺平享福的幸福生活。这种福她可是要享一辈子的,绝对不能被身体拖后腿。 宋音立刻正襟危坐,一脸诚恳道:“那就有劳大夫为我们开药调理了,不管什么药,大夫您尽快开便是。”如今她不差银子。 大夫就喜欢这种配合听话的病人。 “身体亏损补起来很慢。这样,老朽先为夫人开半旬的药。半旬过后,老朽再登门为夫人请脉,继而再调整药方。至于这个小女娃,是药总有三分毒,这女娃年纪尚小,药就不开了,老朽给她开几道食疗的方子,从食疗上给她补,夫人觉得如何?” “行,多谢大夫。”宋音刚道完谢,就看见院门口出现了谭有良夫妇的身影。 自从谭明宗兄弟二人搬离这里之后,他们夫妇俩住在这里处处受气。如今谭琢病了,可算是让他们抓住宋音的小辫子了。 谭母气势汹汹冲进来要找宋音算账。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宋音已先一步道:“这是我公婆,劳烦大夫你将先前同我说的那些话,再同他们转述一遍。”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1 首页 上一页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