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沈拾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久久不动,沈烨落下一子后,抬眼不带情绪地望向他,沈拾安忙掩下眸中的恨意与复杂之色。 恭敬地拱拱手,“是,父亲。” 沈拾安的棋艺是在与沈烨对弈是成长起来的,在金陵城中,少有敌手,但他永远也胜不了面前的男子。 从前沈烨兴致上来时,会故意露出破绽,与他多迂回往来几回,两人也能从中得趣。 今日沈拾安不多时便败下阵来,连往日一半的实力都未发挥出来。 沈烨看出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懒得与他兜圈子,棋局上,直接一子定胜负,而后沉声开口。 “你有话与我说?” 沈拾安默默放下手中棋子,任沈烨在朝中如何翻云覆雨,但姜云簌一介庶女竟将他耍得团团转,沈拾安再看沈烨时,目光带着怜悯。 沈烨见他如此,目光一冷,“你究竟要说些什么?” 沈拾安回过神来,慢条斯理开口,“父亲,你可派人暗中查过云簌姑娘的过往?” 他说云簌二字时,沈烨眉头一皱,冷道,“你莫不是忘了,她是你母亲。” 沈拾安拍了自己一耳光,“瞧我这记性,怎么能又忘了呢?” 沈烨这下是懒得再看他了,目光望向碧绿、泛着涟漪的湖中。 只一个字,“说。” 沈拾安故作神秘道,“父亲,你可知云簌姑娘为何要去玉青峰为你采药?” “又是否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玉青峰有治你寒疾的药草,我听说过那药草的名字后,前几日特地去打听过,有关那药草的详细记载,曾在某本医书上出现过,而那本医书,一般人根本不会翻看。” “去玉青峰之前,母亲去过一家医馆,直接问那医师那药草长在何地。” 说到这儿,沈拾安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您说,她是不是懂些医理呢?” 话一说完,周围的气氛明显一滞。 沈拾安继续道,“若是母亲懂医理的话,那她被禁足慈恩寺那日,药出现了问题,她应当知道才是,明知药有问题也依然饮下,也不知母亲为何要给自己找罪受?” 说完,沈拾安心中嘲讽一笑,他倒是要看看,沈烨对姜云簌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想必对于一个欺骗过自己的女子,任何男子都不会原谅。 他要让沈烨的定亲成为金陵的一个笑话,而姜云簌,本该与他成亲才是。 片刻后,沈烨暗含警告地盯着沈拾安道,“她会医理这事儿,无论是真是假,没有第四人知晓,否则,你将不再是沈府公子。” “当年为何会收养你,你心知肚明。” 沈烨说完,大踏步向书房走去,比之往日的不疾不徐,此刻多了一丝难耐的急躁。 在穿过层叠错落的游廊后,回到盛辉苑院门时,他驻足停下。 他知道沈拾安的话多半是为了拱火,可其中真相,细想一下,未免不是真的。 忆及与她初见时,他对她身体的特殊产生了好奇,后来又一步一步地发展到如今这般境地。 她骗了他,他非她不可吗? 沈烨长叹一口气后,跨步进了院门。 姜云簌从沈拾安走后,便一直坐在交椅上等沈烨,她决定了,她要告诉他真相,哪怕沈烨不想再娶她。 见他进来,姜云眉眼一弯,明媚悉堆眼角,声音中也是难以掩饰的欢乐。 “你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不远处女子笑靥如花,褐眸中闪着细碎的光芒,古有烽火戏诸侯,看见他的笑,沈烨大概知晓君王为何会这般做。 心中难以解开的结在这瞬间解开了。 那些真真假假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看见她的笑,他只想守护住,若非要成亲娶妻,他的妻子只能是她,他非她不可。 沈烨大步来到她面前,这时日光正烈,沈烨摸摸她脑门儿。 “怎么在这里等我,不去屋里等?不嫌热?” 姜云簌心里有愧,随便寻了个借口,眼睛也不眨地撒谎,“我就是想你了,想最先看见你不行吗?” 沈烨牵着她的手往屋内走,面色不变道,“行,你说怎样就怎样。” 姜云簌有些奇怪,沈拾安到底告没告诉沈烨真相? 看沈烨这幅模样,难道沈拾安没说? 回到屋内,沈烨给她斟了一杯凉茶,“尝尝,这是今岁新进贡的,得晾凉了再喝,晾凉后再喝时在口中会有微微的回甘,没有寻常茶叶的苦涩。” 姜云簌注意力轻而易举被他牵扯走。 她抿了一口,果真如他所说,有微微的回甜,很是好喝。 遂瞪大眸子惊讶道,“难怪方才我喝时没什么味道,原来要晾凉再后喝,真好喝。” 沈烨也没说话,只坐下来静静地、目光温润地看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过。 姜云簌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用茶杯遮住眼睛,“你看什么?快别看了,我脸上又没花儿。” 沈烨从她手中取过茶杯,笑道,“看你好看。” 姜云簌无言,心中十分纠结,看来沈拾安是没将真相告诉他了,那她到底要不要提前告诉他真相?求得他原谅? “我有话同你说。” “我有话说。” 两人异口同声道。 沈烨点点头,“如次,簌簌便先说吧。” 姜云簌暗暗鼓气后,忐忑地看着他,“方才沈公子是去寻你了吗?” 沈烨点点头,没打算骗她。 姜云簌心中一紧,迫不及待道,“那他找你说了什么?” 沈烨避而不谈,只提醒她,“簌簌不是有话对我说?” 姜云簌垂眸点头,翻来覆去绞着手中手帕,心中颇为不安。 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有话对你说,该我先说的。” 沈烨看她一副无助的模样,可怜极了,猜到她也许是要坦白,不忍心让她再说。 “簌簌若还没想好怎么说,不妨下回再说,下回不想说,总有你想说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听得到。” 算了,豁出去了。 姜云簌支支吾吾道,“我有件事骗了你,若我告诉你,你会原谅我吗?” 说什么原不原谅,更大的过错在他身上罢了,是他先起了心思,否则也不会给她趁虚而入的机会。 沈烨轻轻一握她不安分的手,宽慰她,“放心,不会不原谅你。” 姜云簌纠结半晌,得到他这个保证,缓缓开口。 “那日慈恩寺我是故意跑向你的寮房,我之前在慈恩寺的亭中见过你一眼,后面特地打听过你的住处。” 沈姜云簌说完瞅瞅沈烨,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她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深宫争宠的妃嫔。 但沈烨面上并无异色,听她停下,笑问道,“还有吗?” 姜云簌心虚道,“还有就是在慈恩寺我起了高热之事,我看得懂药房的,母亲送来的药吊子有问题,我是故意喝的,想借此试探我在你心中的分量。” 沈拾安早把这一切告诉他了,沈烨听后并不意外,无论她出于何目的,他终归是栽在她身上了。 见沈烨听后并未勃然大怒,反而试探性地夸她。 “那,簌簌可真厉害,没想到竟通医理,许多男子都不曾通医理。” 姜云簌一噎,他的关注点怎么不一样呢?他都没回答说原不原谅她,他这是在和稀泥吗?是不打算原谅她了吗? 眼眶不由自主地就泛起嫣红,哽咽着不再出声。 沈烨一见她哭,心都慌了。 忙低声哄道,“怎么了?” 姜云簌白皙的脸上挂着一行清泪,“你都不说原谅我,是不打算原谅我吗?” 沈烨指腹刮刮她脸上的清泪,故意低声数落道,“小骗子骗了我,我都没委屈,你倒先委屈上了,可真有你的。” “说什么原不原谅,我的整颗心都拴在你身上了,簌簌认为呢?” 姜云簌一愣,泪痕都还未干,她不敢相信沈烨如此轻而易举就原谅她了。 红着鼻尖望着他,想起他方才的话,她把手帕丢尽他怀里。 “你怎么那么肉麻,一点也不像你。” 沈烨耳尖一红,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 变了脸色,肃着一张脸,恢复往日的清冷自己持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如此这般,姜姑娘可还觉得我肉麻?” 姜云簌见此噗嗤一笑,“不想说你了。”
第53章 ◎初吻◎ 姜云簌自然还有事瞒着他, 她本来打算将前世之事一并说与他听,可又仔细想了想,像沈烨这样的人, 最是不信鬼神之说,她若告诉他,恐他也只会来句。 “子不语怪力乱神。” 沈烨又凑近望着她白皙的笑脸, 这次眼神俨然更凝重。 “簌簌可还有事瞒着我?” 沈烨指的是她为何会画那匹断耳马之事,他隐隐觉得,姜云簌还有事瞒着他,且那副图或多或少与沈拾安有关。 毕竟,世上没有无缘由的恨与爱,而与沈拾安唯一有联系的, 或者说与沈府唯一有联系的,便是那副断耳马的图。 姜云簌垂眸摇摇头,她哪儿敢告诉他呢, 告诉他前世之事又怎样, 难道他会不顾众人非议、力排万难帮她报复叶氏与姜彩之,杀了沈拾安? 沈烨自然不可能因为她所谓的前世之事就去替她寻仇。 沈烨黑眸一深, 她还是不愿说出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看来,得另想法子了。 沈烨让人打来一盆温水, 白色绵帕浸湿在水中后又被绞干,帕子递到姜云簌面前,示意她。 “来,擦擦, 都成小花猫了。” 姜云簌接过帕子转过身背对着沈烨抹了抹脸, 转身把帕子往他手中一放, “没事的话我先回府了,日后若有事,你派玄英来寻我即可。” 沈烨眼睛瞥向远处书案上歪斜着的纸张公函,心下一动,“先等等。” 姜云簌疑惑地看他起身去到书案旁,伸手抽出屉子从中取出檀木长匣回到她身边。 “咚”的一声闷响,沈烨将长匣推到她面前。 “劳烦簌簌打开。” 姜云簌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打开匣子,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沈烨又指挥她,“还麻烦簌簌在帮我取出那根发簪。” 姜云簌依言取出发簪,发簪质地莹润,散发着冰冷的幽光。 沈烨这时又转身背对她而坐,长指摘下头上的木簪,黑亮的墨发瞬间四散,散发着淡淡的松墨香。 “这发簪既是你所送,今日生辰,送佛送到西,还得再劳烦簌簌替鸣喧束回发。” 鸣喧是他的字,他呱呱坠地时,他母亲希望他这一生顺顺遂遂、热热闹闹的,可谁知,他这一生不但不顺遂,也没热闹过,一直都孤孤单单一人。 他对姜云簌自称鸣喧,是将她放在与自己同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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