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岁晚倒是边用膳,边沉思:唐现余同柳氏是惧怕太子殿下的模样,唐现余倒是一早就承认了,这柳氏何故一口咬死她就是她亲生女儿? 夜色渐沉,沈岁晚沐浴后,便熄了灯火。 翌日一大早,大理寺门口的告示处围满了人,本是凉凉秋日,却有几人挤得汗珠滚滚。 “真是这样啊......” “可不是,这昭训被唐家买卖了两次,这么一瞧那唐家才是坏的没根了,死了也想拉个垫背的......” “......” 大理寺位于朱雀大街的政布坊对面,过早市时分,人流是最多的,六辆马车并驾的大街也有些拥堵起来。 沈琉晚坐在马车上,面上逐渐浮上不耐,掀帘吩咐道:“抚月,去瞧瞧前面发生何事,这般叽叽喳喳的,也不见坊市监的人过来疏通?” 抚月回了声是,她们要去常府,确实是只有在朱雀大街好走些。 沈琉晚摘了帷幕,只带着个面纱,昨儿一夜在恼怒白即觉赶走她的事,眼底都有些青黑没睡好。 不一会儿,抚月掀帘进了马车内,面上有些一言难尽的古怪。 沈琉晚抬眼道:“怎的了?发生什么事?” 抚月犹豫的嘴皮子动了动,“是沈岁晚。” 沈琉晚心想她怎么也被宫里的人处置了,喜意方涌上眉梢,转念一想,抚月不该是这有些犹豫的神色,她正色严肃问道:“说!” 抚月小心的觑了一眼沈琉晚,“今早大理寺张贴告示,说是昨夜......柳氏和唐现余都供认不讳。 同时,还、还说了沈岁晚是她们从别地,落难的商人中捡来的,后来见财起意,卖给了咱们王府.....” 因沈琉晚的身份,马车里没敢开窗,本该是有些闷闷的,抚月却在这好格外安静的车里后背逐渐发凉,眼睛也不敢一瞥姑娘。 抚月只敢垂着眼,盯着马车里铺着的团花纹氍毹上,耳边听着姑娘呼吸声因愤怒加重了些。 深深吸了一口气,沈琉晚怒极反笑道:“倒是还有人一路护送呐。” “......奴婢瞧着应是有人安插好了人手四处散播,否则怎会大多是同情沈岁晚的,哪还有前几日那坏名声......” 沈琉晚眼神盛着怒火,指间死死的扣着那茶叶罐子,反复告诫自己,不过还是一时得意罢了, 等宁安王取得大位,东宫又算什 么,护着她的沈律又算什么?! 良久,沈琉晚看向规规矩矩跪着的抚月,阴恻恻道:“柳氏那个老相好,就把他剁了手脚,送给柳氏吧。” 柳氏胆敢背叛她,就不要怪她心狠,这相好也不过是往日王府不入流的下人,下贱胚子果真是凑一对! 抚月身子一抖,像是有些被吓到,旋即吞吞吐吐的开口:“奴婢方才听闻,这柳氏和她那相好都被放出大理寺,去行宫做三月苦力便免罪了.......” 不敢瞧沈琉晚,抚月紧接着解释道:“奴婢昨夜就发现那男的不见了,但姑娘同世子爷争吵,奴婢便没有同姑娘说——” “啊——”抚月一声尖叫,那炭火上的茶水壶径直砸了过来,滚烫的开水顺着面侧滚到脖颈,烫得抚月抬手哭叫。 一边的氍毹上,滚落着方才烧开的茶水壶,沸水尽数倒在了抚月身上。 沈琉晚瞧着抚月的模样,声音带着撕碎人的恨意:“贱人!你怎么不跟我说!连你也敢瞒我,背叛我!” 门口的车夫听见哭喊,回头看那死闭着的门。 “姑娘——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有意的......”抚月带着哭腔,手上想碰也不敢碰,生生的忍着疼。 沈琉晚这才像解气一样,看着她脸侧和脖颈的红肿泛起水泡,狠狠道:“就你这模样,也配去世子身边伺候。” 抚月仓皇抬眼,不明白自己尽心伺候的姑娘,会用这般眼神看着自己:“奴婢、奴婢没有......” 沈琉晚看得心烦,“滚出去吧,这几日让抚云过来伺候。” 抚月细微的动作都能将伤处的刺痛放大,她后怕的忍着疼,对沈琉晚行了礼才退下。 外面的车夫是更白楼的车夫,白即觉的人,瞧见抚月的模样,吓得一震,没想到抚月被弄成这样。 他赶忙从身侧拿出水袋,看着抚月的颈侧有些手指发颤,不敢下手,只拧开递给抚月,“抚月姑娘,这如何得了,快些用凉水冲冲,我稍后路过医馆给你放下来。” 抚月指间抖颤的接过水袋,狠心的倒在了颈侧,如刀割般的疼让她不住的簌簌掉眼泪,但不敢出声,只忍着将下唇咬的发白泛起血丝。 车夫瞧了一眼,不忍的移开。 造孽啊,对朝夕伺候的丫鬟都下此狠手,难怪世子将她赶出去......... ... 东宫,正殿。 沈岁晚一身白云软绸绣鹅梨花的对襟上衣,桑蕾色的齐胸烟罗裙,称得人增娇盈媚。 她垂着眸,瞧见福岚又抱了一堆折子过来,有些替沈律头疼了,难怪听福岚说,沈律这几日总是将近子时才回和胜殿歇息,卯时又去明极宫上朝。 都这般忙了,他还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亲自去更令司督审,让沈岁晚心里好像有盛春的暖风拂过似儿的。 沈岁晚手上拿着墨条研磨,墨色称得她的肌肤好像冰肌莹彻一般,有些养眼,让沈律都不时微微看一眼。 见他看过来,她搁了还剩一半的墨条,以为沈律这是要歇息了,“殿下可要用什么茶点?” 说话间,她就着小太监端来的粉琉璃盥洗,净了手。 沈律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她今日不知熏了什么新的香品,单是起身这一动作,那微微飘动的广袖的传出盈盈暗香。 “做些清淡的小食点。” 一边的福岚应声:“奴才这就去吩咐典膳司。” 福岚方要告退,看着一边站着的昭训,他讪讪的笑着,将手上抱着的折子递给沈岁晚,交代沈岁晚如何伺候沈律批阅。 她听言没敢接,先看了眼坐着的男子,面上没什么反应,才乖巧的接过。 这些折子多是素简,讲究的,怕是礼部的这折子,外面做了素锦包边,沈岁晚瞧着倒是有些花里胡哨的...... 瞧着外面书的几个大字,沈岁晚好奇问道:“过几日便是秋猎吗?瞧着殿下为这事忙了许久。” 沈 律闻声抬眼,瞧见递来的礼部折子,抿着唇让人瞧着有几分冷意。 瞧着面色有些不大爽利,“国库丰了,养的闲人也多了。” 前几年都是东宫负责,昨年张计芸将礼部揽过去,大多换了同张家有裙带关系的人,却毫无本事经验。 昨年闹砸了秋猎祭山,今年沈徇和张皇后就以蓟洲事未歇为由,撂下烂摊子不干了。 沈律这话让沈岁晚不敢接,只乖巧的将折子放在沈律桌前,沈律沉冷声音开口:“将张昭的找出来。” 她听言,忙翻找起来,随后赶忙递给沈律,瞧着折子上写的各方随行,沈律面上的冷意才散了些。 随后,沈律像是想起什么,问道:“想去秋猎么?” 沈岁晚一惊,旋即面上有些吞吞吐吐的犹豫。
第40章 殿中陷入了安静, 过了良久,沈岁晚斟酌开口。 “岁岁没去过,自然是想的, 但近日我同那唐家的牵扯颇多......” 沈律沉声打断,“既已澄清, 想去便去, 何来这么多怕事, 还想躲在东宫一辈子不出去见人?” 他这话出口, 自己都没发觉,先前把她当做消遣玩意儿的时候, 连出门都要仔细讨好他。现今倒是生怕这姑娘在东宫躲着不敢结交好友, 见见世面了。 爱说风言风语的那些人,谁敢骑在东宫头上撒野? 自古尊卑有度,贵贱有殊, 她这么饱受非议, 也只是出身低卑,却位居旁的世家贵女也坐不得的位子。 眼瞧着福岚跨步进来,沈律吩咐道:“让直内司和织锦司为昭训准备些物件儿, 三日后一道去秋猎。” “岁岁......”沈岁晚见福岚应声称是, 犹豫后也没在说什么。 这时,福传小跑着走近来,瞧见殿中几人, 福传喘了口气,见礼后看向沈岁晚, 从袖子里掏出个压花的梨木册子。 福岚问道:“这是怎的了?” 福传脑子突然灵光一瞬, 看了看太子殿下的脸色,他道:“是有人想邀昭训一叙。” 福岚问:“谁啊, 哪家姑娘?” 福传老实巴交:“是宁安王世子,还是白世子贴身的侍卫霜零小哥送来的册子呢。” 沈律搁笔,抬眼看向福传,又看了眼福岚,目光凉凉的。 “呃.......这,”福岚一愣,心下暗自拍嘴,呸,他就不该多问。 对面手上抱着折子的昭训好像还皱了皱眉头,瞧着是也不大理解。 她以为,他们立场不一,他如今是跟沈琉晚一处的,将来是要推翻沈家王朝,而她,既然投靠了沈律,便是和沈律一处立场了。 就在殿中几人以为沈律会沉下脸,不让她去会面,却听沈律出声道:“既如此,就去应邀便是。” “殿下?”听着沈岁晚疑惑的出声,声音却娇娇的,像是撒娇一般。 他也好奇,这白即觉三番四次的纵容,偏袒沈岁晚,究竟是什么缘故,瞧着不像是风月之意。 倒是让沈律有些猜测,子策办事妥当,如今却毫无头绪,或许,身世之谜藏在凌洲,宁安王的地盘上,旁人轻易涉及不了。 翌日,清妃阁。 清妃阁位于朱雀街的乐安坊,同皇宫隔着几间书斋和国子监,临着琼玉湖。 湖光倒映船影身,雁归南下一绳秋,在清妃阁上可将这景致一览无余。 清妃阁虽名字如此,却是一处阁楼食肆。 因宫中妃子贵人多喜爱此处的膳食,是以起名清妃阁。加上临近国子监,读书人墨客居多,环境清幽怡人,倒是像一处茶楼雅阁。 沈岁晚到时,已是巳时,寻香将手上的木匾交由掌柜,便由着女侍引路上楼。 一路上她也留意,多是穿着锦衣和国子监学服长衫的学子,另外还有动作举止娴静的世家姑娘。 女侍一身樱色的齐腰裙,袖口用襻膊束了起来,像是为了方便干活,女侍清泠的声音道:“姑娘,里面请。” 不等询问,里面传来动静,一身精白劲装的霜零和霜雨起身开了隔间的双开雕 花门。 霜零见沈岁晚带着帷幕,又看了眼她身边的寻香寻茶,拱手道:“沈姑娘,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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