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花厅,便是一阵冷风吹来,让人脖子一寒的缩缩肩,寻茶抬眼看着路过了寝阁,她出声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 秋桂斜眼正巧见寻茶身上带着的鎏金宫铃,是一等宫女的饰物,她压下眼底的不耐:“自然是去姑娘的书房了,姑娘的那些书画想来是挂在书房里观摩欣赏的。” “原是如此。”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姑娘家的书房多是写字赏画,赏析弄墨的地方,也没什么机密见不得人的,今日院子里事忙,也没人守着。 秋桂搓了搓手,将那双开雕缠枝兰花的门推开,今日书房没人,也没生炭火,里面也如同外面的冰天雪地一般冷得很。 挂画的高架还有案桌后面的两处,案桌上放着历史游记,分外厚重,还有张婉玉誊写的一些字句,瞧着是她今日常常伏案翻阅的。 寻茶浅笑:“这挂画秋桂姑娘比较熟悉,还是你来罢。”她转身将画轴递给秋桂,却一不小心,将案桌上摆着的那书册和誊抄的字句都扫在了地上,一片凌乱。 “哎!你......”怎么这般毛手毛脚! 秋桂咽下后半句斥责的话,眼神却没有什么善意,就这样瞪了瞪寻茶。 寻茶反应过来,将画轴往上秋桂怀里送,“......对不住对不住,这天气冷,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我来收拾,我来收拾,你且将画挂上便好......” 秋桂噘着嘴,又瞪了眼寻茶,转身挂画轴去了。到底是服侍妾室的,即便是一等宫侍,做事也不稳妥! 寻茶眨眼,掩下眼底的暗芒,手上拿着那送给的张婉玉的昙花手绢一一擦拭,分外仔细。 秋桂不放心,扭头瞧见她拿着块儿绢帕仔仔细细的擦拭书页,和那些宣纸,放心的转身过去了。... ... 花厅窗外种了俩株腊梅,花苞不多,但足够欺霜赛雪。沈岁晚看了眼窗外,身边坐着的何寒枝和乐安公主在说着哪家世家公子又做了什么糗事,哪家的纨绔又遛狗斗鸡...... 何寒枝道:“别说了,前些时候那王府二公子不是不知什么缘故被王妃娘娘罚了,听说现在还躺着下不来床呢,不然按照他在凌洲的混样,早跟定都的纨绔混在一起了......” 沈岁晚侧耳听着,余光瞧见寻茶面色沉静的走了进来。 沈岁晚歉意的对说话的乐安公主和何寒枝笑笑:“方才酒吃多了,我先去外面醒醒酒。” 两人扭头看她,面上爬上红霞,看来当真是吃酒吃多了,只让她赶紧出去。 “昭训。”寻茶上前搀住沈岁晚。 除了花厅,是一处冻结了的溪河,种了几株海棠,可惜天气太冷,瞧着只有枝干,光秃秃的。 沈岁晚见四下没人,“都办妥了?” 寻茶点点头,“昭训放心。” 沈岁晚扭头看向寻茶,方要开口,就见不远处那石板路走来一男子,沈岁晚眉心一皱,不是说今日并未宴请男子吗? 男子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夹绒圆领袍,脊背挺直,相貌俊朗,却见他绕过了去花厅的台阶,径直往沈岁晚这边走来。 待人走近,沈岁晚微微屈膝见礼:“三皇子安。”
第61章 沈徇看了眼沈岁晚, 女子面上带着些醉酒的酡红,分明还隔着几步路的模样,他好像闻到她身上的栀子酒香, 有些微微的醺意。 他眼底闪过细微的异样,虚虚的抬手:“不必多礼。” 沈徇道:“上次锦山一事, 徇还未曾有机会向昭.....向沈姑娘道谢。” 沈岁晚抬眼, 面上有些疏离的笑意:“三皇子实在是言重, 虽妾有心, 但也未曾救上三皇子,实在惭愧。” “怎会?不为别的, 单是你这相救之意, 也合该说上一句谢谢。”话音一落,身后跟着沈徇的太监上前,沈岁晚才瞧见这太监手上拿着两个匣子。 沈徇笑道:“这是我府上的药膏和 一套芙蓉玉盏, 多谢沈姑娘的搭救之恩。”太监将手上那有些大的匣子递给沈岁晚身边的寻茶。 寻茶看了眼身边没说话的昭训, 没接。 太监举着的手一顿,看向对面站着的女子。 沈岁晚道:“三皇子的心意,妾身收下了, 但正巧前儿太子殿下赏了一套芙蓉玉瓷器, 三皇子也知道,这种芙蓉玉单个观赏倒还好,多了就失了美感了, 还请三皇子恕罪。” 美人潋潋弄月,可惜是沈律那厮的, 沈徇是嫡继子, 有自己的高傲,听言面色虽不好, 但也不强求。 “徇表哥——”一声女子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话。 回头见张婉玉披着个毛绒厚氅站在小阶前,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两人。 沈徇上前,同张婉玉解释,“表妹原谅我不请自来,正好今日去皇子府,就想着过来给表妹送份贺礼。” 张婉玉笑容温婉,“怎会?徇表哥大驾光临,我还求之不得呢,快些进来吃酒。” 沈徇拒绝:“不了,里面多是未出阁女子,我便不叨扰了,既然祝贺已送到,我也该告辞了。” 身边的秋桂接过公公递来的那有些小的匣子,张婉玉面色疑惑的看了眼那有些大的檀木匣子,瞧见她的视线放在那大匣子上面,但沈徇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带着人走了。 走时也并未分一个眼神给站在一边的沈岁晚,好像方才张婉玉看的两人相谈甚欢只是错觉。 沈岁晚提裙上前,面上醉酒的红晕未消,歉意道:“张姑娘,今儿实在对不住,先前酒吃多了,现在头晕得很,唯恐宴上失态,我也先行告辞了。” 张婉玉探究的看了眼沈岁晚,她面上确实是有些醉酒的红晕,今日本无事,“既然如此,那昭训便快些回去罢,免得等下吹了寒风,害起病来。” 瞧着沈岁晚带着几位宫侍转身走远,暗自思索一瞬,她轻声问身边的秋桂:“如何?医女怎么说?” 秋桂回话:“医女说只是寻常的画作,并未沾染什么损害身子的东西。” “那那个绢帕呢?” 秋桂一愣,拍了拍脑袋,“嗐,奴婢忘了说了,那绢帕方才被染脏了,被那东宫的宫女拿回去了,说是之后再给姑娘绣个新的。” 张婉玉嗤鼻的轻哼一声,“好在拿回去了。” 不明白姑娘的意思,秋桂只干干的应和:“姑娘说的是。” 外面的寒风实在太盛,她转身打算回花厅,“先将徇表哥的贺礼拿去妥善的放着罢。” 至于沈岁晚那块又丑又上不得台面的绢帕,张婉玉本打算转手就烧了,低贱女子绣出的腌臜货,看着碍眼。... ... “昭训,仔细脚下。”寻茶扶着沈岁晚上了马车,抬手让见杉将蹬脚的小梯收起来。 对面的国公府门口缓缓停了一辆低调的青蓬马车,只当是张婉玉的亲朋,没人在意。 却在下一瞬,沈岁晚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好了,你就在这门外等着罢,若是进去吓着人了怎么办?” 抚月带着面纱的下半张脸,唇色咬得发白。 沈岁晚手指轻轻地勾了勾面前的帘子,窥见勋国公府的门口的场景,因他们的车驾停在国公府阔道的对面,对面两人暂时没有没有注意。 “昭训......”寻茶出声,“嘘”沈岁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没有从对面移开,反而问道:“那舒雪膏可带着?” 寻茶一愣,轻声移到一边多宝柜里翻了起来,东宫的自然没带着,但上次去锦山就是这辆马车,那张家姑娘送的舒雪膏没用,就是随意的仍在马车上了。 眼见沈琉晚带着个面纱,被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请了进去,瞧着可不像是寻张婉玉的,倒像是商议谋事的。 沈岁晚眉心颦起,隐隐约约的有些预感,这时,寻茶凑近,“昭训,找到了,这是上次锦山的时候,张姑娘送的。” 沈岁晚微微皱眉,寻茶解释:“上次医女说这舒雪膏没有什么问题,昭训大可放心。” 她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将抚月带去那小湖边。” 说罢提裙率先下了马车,往另一边隐蔽的小湖边走。 抚月穿得不多,被守门的小厮上赶下了台阶,站在阶边的隐蔽处,她即便带着面纱,也挡不住那后勃颈的疤痕,守门的小厮瞧着晦气,进去挡风的小门里吃酒了。 耳边传来一阵轻细的脚步声,抚月以为路人路过,没有抬头,直到眼底的白雪上停着一衣摆好看的身影,她往上抬眼,瞧见 那腰间挂着的鎏金宫铃,眼皮一跳,匆忙转身想躲。 下一瞬,却被人来人伸手拉住臂膀,寻茶压低着声音,“抚月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叫抚月。”她矢口否认。 寻茶轻笑一声,凑近道:“这处没人瞧见,抚月姑娘难道不好奇我家主子寻你何事吗?抚月姑娘放心,没什么坏处的。” 抚月眼睫眨了眨,抿抿唇,是有些犹豫的模样。 果然,她也渐渐的不再挣扎,寻茶了然一笑,轻声道:“请。” 湖面散寒气,这湖水连着定都朱雀大街那面湖,湖水深,瞧着只浅浅的结了一层冰,不能支撑人在上面行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岁晚回头,瞧见眼神躲避的抚月,轻笑一声:“你不要担心,今儿只是赶巧瞧见你,就想着拉你过来说两句话。” 寻茶见礼:“昭训。” 落后寻茶一步的抚月瞧见她的动作,犹豫一瞬,跟着见礼:“见过沈昭训,昭训,奴婢只是个丫鬟,其余的一概不知......” “呵......”沈岁晚轻笑走近,面上是和善之意,“你莫要如此防备,当真是许久不见你了,到底是在靖阳王府居住过的,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沈岁晚说完,眼神不自觉的放在了她身上那疤痕上,瞧着分外骇人,当初到底是个相貌不差的女子。 察觉到她明显的视线,抚月面上闪过一丝难堪,抬手想遮挡,抬到一半又徒劳的放了下来,只是掩耳盗铃之举,平添笑话。 谁料对面的女子面上没有报了仇的戏谑,只是眼底有些杂色,“倒是不知,先前一别,你就遭了这难,这姑娘家的脸面最是重要......” 抚月一边听言,眼底不住的晦暗起来。 沈岁晚:“虽不知你是怎的遭了劫难,但这疤痕也不是治不好,寻茶,”她唤道。 寻茶上前将舒雪膏递给沈岁晚,沈岁晚笑道:“我身边的回雁现在已经成亲生子,和和美美的裹着日子了,倒是你......” 沈岁晚状作无奈的笑笑:“倒是你,王府富胄,这祛疤的药物难道不是寻常可得?姐姐在王府也得宠,可曾给你讨些药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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