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青云宗宗主点头。 贺川私底下和青云宗宗主较熟,没那么多顾忌。 等人都走后,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揪着自己的胡子玩,随口一问:“老庞,你上回闭关悟出什么了吗?” 青云宗宗主微微眯眼,笑着回应:“未曾。” / “终于离开那劳什子的秘境了!” 耳边传来阵阵欢呼,昭瓷迷迷糊糊睁眼,才发现已然回到宗门大殿。 空中浮现行金字:【诸君辛苦了。另有安排奖励,请耐心等待。】 底下弟子虽有不满,嘟嘟囔囔几声,倒不再说什么。 昭瓷还在发着呆,只记得她依照谷雨娘亲说的,分离她的神魂。之后瞧着谷雨娘亲像带幼稚园孩童一样,带着那群亡灵远去。 嗙的一声,像是有扇门合上。 回过神,她就在这儿了。 可是庞叔的事……她还没有弄明白。 昭瓷垂眸,不自觉握紧拳头。 等所有人齐后,原先怎么合实的大门轰然打开。 弟子蜂拥而出,大声嚷嚷着:“我要连睡三天三夜!” 环视一圈,没瞧见熟悉的人影。 昭瓷便收回目光,随着潮水似的人群,慢悠悠往外走。 没走几步,束起的马尾便被扯了扯。 力度太让人熟悉,昭瓷已经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怎么了?”她都懒得扭头,或是拔出头发,站着等薛忱说话。 大家都想出去玩儿,偌大的宗门大殿很快只剩下他们两。 半晌没声。 昭瓷等得有点犯困,打了个绵长哈欠,才听他漫不经心道:“我们有结神魂契的。” “嗯,我知道啊。”昭瓷把哈欠打完,擦去困出的泪花,“我记忆力其实还不错。” 【也记着要去找解契的方法啦。】 得好处的全是她,怎么她瞧着,比他还不愿意要这个契约? 薛忱面无表情松手,在她抬步往前走时,俶尔扯掉她的发带。 又来! 昭瓷同炮竹似的,“啪”一下点燃了。 “你不能这样。”昭瓷气鼓鼓的,站在他面前谴责,“不能总把我的发带扯掉,也不能总抢走我的发带——我还有条银白色的在你那呢。” 薛忱静静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她心里有点什么抱怨,似乎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好像最近也基本没怎么听见她对他有意见。 沉默刹那,薛忱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良久,他道:“过来一下。” 昭瓷不善:“干嘛?”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摊开掌心,面无表情道:“发带先还我。” 薛忱没应声,盯着她半晌,突然错开视线,抬手,将她摁在面前那把椅子上。 反应过来时,发间就已经能感受到少年冰冷的指尖——他该不会在给她编辫子吧? 昭瓷震惊扭头,想要说什么,就听他不满道:“别动。” “不然我把你扯秃。”他面无表情补充。 脑后的乌发被示威性地扯了扯。 昭瓷霎时如个鹌鹑似的,心想石罂花要知道这事,指不定得多扬眉吐气。 她确实有点好奇,薛忱为什么突然给她编辫子。 但想想他一贯的作风,又觉得没什么能好奇的了。 他干什么事,真的都挺合理。 等过半晌,身后少年犹豫地出声:“……应该好了吧?” 昭瓷踌躇转头,都不用掏镜子,瞧清他瞳孔里自己的模样时,笑容立刻变得异常僵硬。 【怎么可以这么丑!】 昭瓷难掩震惊,面上却依旧淡然。为了不打击薛忱,还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神情。 薛忱定定盯着她一会儿,平静道:“你觉得丑。” “我没有啊。”昭瓷反驳,硬着头皮夸赞,“还行的。” 对视良久,她又败下阵,小声道:“是有一点。” “就那么一点点。”昭瓷强调,食指和拇指捏起段距离。 【其实第一次编成这样确实还可以啦。】 薛忱不自觉弯起眉眼,下一瞬,又听见她的心声:【哥哥第一次给我编辫子,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哥哥。 青云宗的入门资料上写着她没有兄长,那就只能是另个世界的——有血缘关系吗? 薛忱嘴角微沉,低垂眼睫,像是遮住眸中莫名其妙涌动的东西。 “昭瓷。”他轻轻唤道,将她乱糟糟的头发打散,仔细地在掌心理顺,像是随口一提,“我以后再给你编辫子吧?” 有点不想听她回答。 抢在昭瓷开口前,薛忱骤然扯过她的手腕,将下颌又往她肩膀一搭 “让我靠会儿。”他岔开话题,神情恹恹的,“我脑袋疼——可能是魔气作祟吧。”
第040章 殿门打开条缝, 又飞速合上。 昭瓷没在意,她用力扯回自己的发带,大踏步往外走, 气得跟个河豚似的。 地面落着的那小片头发,全都是她的。 她绝绝对对不会让薛忱再碰她头发哪怕一次。 “再见。”昭瓷扶着门,回眸,语气不善道。 薛忱微笑:“下次见。” 大殿外艳阳高照,瞧着还是离开时的场景。 路上人不多,但不知为何全都用非常诡异的目光看向她。 昭瓷困惑地眨了下眼。 在碧霞村时,这同情目光是若有若无的,现在直接明目张胆。 好奇是好奇, 问是绝不可能问。 昭瓷假装没看出来,迈着大步, 飞速往灵药山走去。 木屋和药田都安静待在原处。 突然间, 从不知哪里冲出来一只黑狗, 身形如电。 “反白。”昭瓷笑嘻嘻地接住,脸在它脖颈处蹭了蹭。 终于回到她的快乐老家了! / 晴朗的早晨, 有早八, 但不去。 昭瓷美美地翻了个身。 在青云宗待了一段时间后, 她已经能熟练区分必去的课, 和无意义的水课。 今天就是水课——不去了, 好好补觉。 昭瓷安详闭眼, 突然间,桌上的玉牌飞速震动。 她赶忙接通,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 “昭师妹。”玉牌里传出师姐的声音, 除了涂珊珊外,与她关系最好的那位。师姐忧心忡忡道:“夫子今日点名。” 昭瓷瞌睡虫立时跑没影,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问道山,顶着夫子杀人的目光,小心坐回座位。 师姐凑上来小声解释:“没事的,我和夫子说你在如厕。” 昭瓷回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节课讲的宗门历史,还是所有人熟读背诵的那种。 下课后,桌面趴了一片。 昭瓷稍犹豫,扯住方才的师姐,小声问:“师姐,你有涂师姐的消息吗?” 回来后她一直联系不上涂珊珊,问夫子,夫子说她没请假,联系家里也没收到回讯。 “涂珊珊?”那师姐微愣,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只听她说过一回家里有事。” 这个她也记得。 昭瓷点点头,正要道谢,又听师姐喃喃道:“但最近好像是不怎么太平,隔壁符修也有人失踪了,好像姓宋来着。” “宋鸣?”昭瓷怔愣。 “对对对,就是他。”师姐点头,不自觉夸赞,“我之前还同他说过几句话,长得俊,人挺好,天赋也还可以的。” 昭瓷不晓得怎么接话,只沉默点头。 突然间,话题又被扯到她身上。 “大家都知道你和薛师弟是死对头了。”师姐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日有人看见你和薛师弟在宗门大殿吵架,秘境也是,他们说你欠薛师弟钱,被当众刁难。” 昭瓷微愣,想了会儿才明白她说得是什么事。 “其实不是这样的。”昭瓷很快开口解释,认真道,“欠钱是我误会了他的玩笑话,宗门大殿是因为他扯掉我的发带——没有成为死对头的。” “嗯嗯。”师姐很敷衍地应声,抬手拍拍她的脑门,宽慰道,“不要紧的,秘境之后,大家都知道薛师弟的真面目了,对他避之不及,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就是你成为公认的宗门第一倒霉蛋了。 师姐想,但没有告诉她。 挨到放学,昭瓷立时跑路。 原先是往灵药山走,走没几步,又折回去,换了个方向。 昨日她在藏书阁通宵查资料,总算看到个法子,兴许能解神魂契。 下回出门不晓得什么时候,干脆现在去找薛忱,问他要不要试试好了。 昭瓷往御剑山走去。 这会儿御剑山人不算多,见到她也只好奇挑眉,各干各的事。 昭瓷松口气,依稀记得定山居的方向。 就在定山居门口,身后突然有人喊道:“慢着!” 不晓得是不是在喊她,但昭瓷条件反射性加快脚步,试图逃离。 “你跑什么?给我停下。”那人恼火至极,“昭瓷对吧?就是在喊你。” 昭瓷只好停步,猜对方应当是有要紧事。 她转身,望向红衣男子,面无表情询问:“有事?” “宋鸣——我兄长他去哪了?”男子手搭长剑,冲她扬起下颌,恶狠狠道,“兄长失踪前想去找你,说要为秘境之事给你赔罪。还有魂灯,他的魂灯出问题了,是不是都是你动的手?” 魂灯? 昭瓷怔愣。 青云宗的弟子都有盏魂灯,提示着神魂状况。宋鸣魂灯出问题,至少说明一点,他的神魂出问题了。 “宋洹,你冷静点,这事宗主不是在查吗?”他同伴赶忙上来拉他,对着昭瓷抱歉笑道,“他和宋师兄关系好,还望你莫要怪罪。” “我……”昭瓷小声开口,习惯性地后退,心里涌出逃跑的念头。 可不说清楚的话,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吧? 就像薛忱的神魂契那样。 昭瓷深吸口气,费劲地挺直腰板,提高音量道:“我没有见过宋鸣!他该赔罪的对象也不是我。至于旁的,我更是一概不知。” 得好好说明白,不能让这事传出去,变成她无力反驳宋洹的质疑。 “若你怀疑我,”昭瓷话语微顿,尽量让声线平稳,“自可上诉司法堂,他们会查明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我扣个莫须有的罪名,私下找麻烦。” “这是不合规的。”青衣少女说得相当认真,话语也没有半点错。 但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无端令人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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