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如闻言神色微亮,“好主意,左右我已经这样了,干脆豁出去。” 江采如吩咐车夫挂上镇国公府的标志,躺在马车内,迅速往皇宫赶去。 待谢云初傍晚忙完,果然有一内侍匆匆来到书院,当着王怡宁等人的面宣谕,“陛下有旨,命王二奶奶速速入宫。” 王怡宁立即塞了一锭银子给内侍打听情形,一问得知江采如去皇宫告状,脸色不由凝重。 萧幼然吓了一跳,“莫非是今日的事闹大了,惹了陛下不快?” 沈颐和江梵均是忧心忡忡, “这书院是大家伙的事,出了事不能让初儿一人担,我们一起进宫。” “云初,我随你一道去,今日的事我替你担。”王怡宁大马金刀起身。 福园郡主抬手拦住她, “你们谁都别坑声,这事归我揽了,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皇帝和长公主都宠爱福园郡主,一点小事宽慰几句便过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对策。 倒是谢云初这位正主,气定神闲喝着茶,“你们急什么?又担什么?此事跟咱们所有人都无关。” “啊?云初,你莫非有什么法子?” 谢云初含笑,“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这事交给我来料理。” 大家不信。 “你可千万别是打发咱们,自个儿去承担。”萧幼然红着眼,说什么都抱住她胳膊,“我必须跟你去。” “我也去。” “别丢下我。” 谢云初一个个看过去,每位姑娘神色坚定,没有半分退缩和迟疑。 这一世能有这么多至交陪伴左右,足矣。 她摇头道,“声势浩大,形同逼宫,你们去对我没好处。” 大家见谢云初坚持,只能由着她。 春祺立即回府替谢云初取诰命品妆,谢云初带着夏安先行往皇宫去。 大约是事情传开了,出山门谢云佑便纵马奔过来,非要跟谢云初一道去皇宫,谢云初又将自己计划一说,吩咐谢云佑回府等消息,切莫心急,谢云佑现在不是以前的愣头青小子,已经多了几分城府,“我在东华门外等消息。” 所有人都被谢云初给赶走 暮色四合,马车缓缓驶至东华门下,一人一身二品锦鸡补子官服,孑然立在宫墙下。 灯火如月,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长,他长身玉立,眸光如水,轻轻朝她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 谢云初从容来到他跟前,浅浅的笑着, “你怎么来了?” 王书淮面露不快,“我能不来?” 谢云初抿着唇没做声。 前世无论风风雨雨,她皆一个人扛了,她从不叫王书淮替她费心。 “祖父与镇国公情同手足,你跟江家还有很深的利益瓜葛,你尚且需要江澄帮着你稳住江南,你出面对我并无帮助。” “此事我一人应对最好,多一人我反而少了一分成算。” 她纤弱的身子秀挺地立着,分外坚定。 王书淮望着胸有成竹的妻子,心里忽然咂摸不出滋味。 有时候娶一位太能干的妻子也不是好事,瞧,没了他的用武之地。 他盼着她能撒撒娇,闹闹脾气,别这么无坚不摧。 “谢云初,即便你再有法子,我王书淮也不可能放任妻子不管,任由她一人去面对赫赫君威。” “你别怕,一切有我。”他牢牢握住她的手腕。 浩瀚的宫墙巍峨矗立在前方,夜风席卷而来,猎起他宽大的衣袖,他像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峰将所有风雨拦在身后。 谢云初眼眶微微一热,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好。” 戌时初刻的奉天殿,肃静无声,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到齐了。 皇帝按着头额坐在御案后,皇后和长公主分坐左右。 底下,镇国公和国公爷相对无言,江澄与乔芝韵也闻讯赶到,等王书淮和谢云初跨过门槛后,一袭素袍的林希玥也姗姗来迟,他进来率先深深盯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采如,江采如收到他的目光,吓得瑟缩了回去。
第93章 江采如今日先是递了帖子给皇后,那皇后可是林希玥的亲姨母,听闻江采如被人打了,二话不说将人给抬进坤宁宫,再见她脸上无一处完好,顿时怒从中来,便捎着她一道来奉天殿告状。 有了皇后撑腰,皇帝自然得慎重。 只是他正要重用王书淮用兵西楚,这个节骨眼江采如指认谢云初,也甚是令皇帝头疼。 殿外不时起了风,掀起江采如凌乱的发梢,江澄进殿时还没顾上细瞧,这会儿见江采如脸一晃,瞧见那只眼睛红青发紫,心一瞬间揪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江采如捂着脸不敢看爹爹,指着谢云初的方向抽噎着道, “是那谢云初,她暗中遣人打了女儿,爹爹,女儿长了这么大,何时被人碰过一个手指头……” 江澄听闻她指认谢云初脸色就变了,他往王书淮夫妇方向瞥一眼,面带狐疑。 皇帝见此情景稍稍苦笑,吩咐内侍将江采如所说的前因后果又叙述一遍,江澄听闻女儿主动去书院挑事,方才心疼的那股劲瞬间化作怒火,恨铁不成钢骂道, “王少夫人筹建书院,乃是开化明智之盛举,百世流芳的好事,你却无端生事,你简直胡作非为…” 江采如辩道,“谁知道她揣着什么主意,在贡院对面建个书院,少男少女裹在一处,万一出什么事呢,姑娘家自当在家宅安分守己,女儿看不下去,方…” 长公主冷漠地打断她,“那你安分守己吗?” 江采如倏忽闭了嘴。 江澄还能不明白女儿的性子,无非是心存妒忌挑拨离间,气得胸口一抽,两眼发黑,司礼监掌印见他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掺了一把,“江都督小心身子。” 江澄一面恼恨女儿愚蠢,丢人现眼吃了大亏,一面又悔恨平日过于骄纵她,导致她无法无天得罪了人,一时气血倒涌,人便哑在那里。 镇国公心里虽责怪儿媳妇过于轻浮,见她被打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当着亲家的面,无论如何得给自家人说话,遂朝皇帝拱手,“陛下,还请陛下查明缘故,以正视听。” 皇后又道,“陛下,此事蹊跷,无论是谁,都给查出来给采如一个交代。” 皇帝颔首,挪了挪御案上的镇纸,看向谢云初, “谢氏,今日江氏在书院聚众闹事,可有此事?” 谢云初从容上前来,满脸茫然,“回陛下的话,今日着实有人在书院闹事,至于背后主使是谁,臣妇不得而知,既是上达天听,惊动了圣上,那还请陛下一道将此事查个究竟。” 皇帝听了谢云初这话,沉吟未语。 谢云初说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也意味着不承认江采如的指控。 国公爷坐在一旁锦杌往江采如指了指,跟谢云初道,“方才林家媳妇已承认,是她主使人在书院闹事。” 谢云初闻言立即下拜道,“今日那仆妇乔装成官宦妇人,往书院门口泼脏水,此举有伤风化不说,也是对长公主殿下的大不敬,还请陛下与殿下替臣妇做主。” 江采如扭头驳道,“那你就能打人了?” 谢云初满脸疑惑,“林夫人,你这话便叫我纳闷,你被人打了,怎的无缘无故赖在我身上?” 江采如往陛下跟前一跪,大哭道,“陛下,臣妇便是在书院对面的茶楼被打,不是谢云初又是谁?一介命妇竟然敢殴打朝官之女,她仗着丈夫权势熏天,眼里根本就没王法。” 谢云初面色一寒,说白了江采如倚仗的就是皇帝对王家的猜忌,装无辜嘛,谁还不会了。 谢云初登时眼眶泛红,“陛下…臣妇无缘无故蒙受不白之冤,如同晴天霹雳,惶惶不已,说来,也不知这江姑娘为何三番五次寻臣妇的不是,三年前在臣妇生辰宴上闹事,如今又空口白牙诬陷臣妇打她…”谢云初哽咽几声,将泪一拂, “罢了,镇国公府权势显赫,两江总督府又是傲视群雄,他们两家一南一北握着我大晋水陆要塞,有如此强劲的夫家与娘家撑腰,她才敢当着圣上与长公主的面,指鹿为马,指黑为白…” 谢云初炮语连珠一席话将江采如给砸蒙了。 江澄闻言额角又是一阵猛抽,噗通一声跪下来, “陛下,是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长公主漫不经心拨动着手中的紫檀手持,问江采如道, “本宫问你,三年前你何故在王家搬弄是非?” 江采如可不能承认自己觊觎过王书淮,嘴巴一下子哑了。 这时旁观许久的乔芝韵整了整衣襟上前,朝皇帝跪下道, “陛下,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此事皆由臣妇起,与云初无关。” 皇帝微有诧异,“江夫人是什么意思?” 乔芝韵木然看着前方,“回陛下的话,臣妇乃云初生母,二十年前与国子监祭酒谢晖和离,后又改嫁江澄为妻,这江采如自幼便养在臣妇膝下,数年前臣妇随江澄归京述职,偶遇云初,认出她来,采如一时无法接受我有亲生女儿的事实,私下对云初百般刁难,臣妇看不过去打她一巴掌,从此采如怀恨在心,但凡有什么事便往云初身上推,” “今日想必是有歹人作祟,误伤了她,她便以为是云初所为,冒冒失失来宫廷告状,陛下,无论如何,是臣妇教女无方,害您深更半夜为些孩子间的琐事烦心,臣妇与夫君愧对天恩。” 乔芝韵说完伏地再拜。 “原来是这么回事…”皇帝第一次听说个中缘故,微微咋舌,原先那点子猜疑也消弭于无形,对着谢云初反而生了几分怜惜。 乔芝韵回眸神色复杂看着谢云初,哽咽道,“是臣妇对不住云初,没能尽母之责,还连累她百般受欺,陛下,今日是采如失礼,她又受了伤,还请陛下对她从轻发落。” 江采如闻言双唇不由打颤,乔芝韵这哪里是替她求情,分明是替谢云初开脱罪名, “不,陛下,不是这样的,”她深吸一口气,含着泪道,“臣妇承认对谢云初心存妒忌,陛下要如何惩罚臣妇无话可说,可是臣妇这一身伤哪儿来的,还请陛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谢云初闻言冷笑,立即责问她,“敢问林夫人,那歹人是什么模样,他伤了你何处?” 皇帝等人都看向江采如。 江采如努力回忆道,“大约两三位黑衣男子,个子都十分高大,先用麻布套出我们的头,对着我们拳打脚踢,脸上,身上…” 谢云初听到这里,眸光一凛,露出幽笑,“陛下,既然林夫人面上身上都有伤,那臣妇恳求陛下请人来验伤…” 江采如顿时神色大变,突兀地出声,“不可…”蓦地意识到自己行径过于古怪,江采如瑟缩成一团,喃喃摇头,“不能验伤,我一个姑娘家的,岂能…不行,太失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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