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是让我……” 谢知非轻轻点了一下头。 矮子里面拔挫子,就他吧! “你看看你家外祖母,少年时候遇着一个吴关月,心心念念到死,死后还因为他,棺材合不上。明亭啊,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小裴爷一屁股跌坐在竹榻上。 失魂落魄! …… 静思居。 晏三合沐浴更衣过后,让汤圆先睡,自己则站在庭院里等李不言回来,顺便再理一理桂花的话。 李不言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回了谢府,看到晏三合还没睡,皱了皱眉,“担心我?” “嗯。” 晏三合牵着李不言的手,往净房去。 这丫头背过桂花,身上脏得很,她又素来爱干净,这一晚上肯定是咬牙硬忍着。 “哪来的热水?”李不言一边脱衣裳,一边问。 “拿出老太太娘家人的派头,指使下人每隔一个时辰送一趟热水,敢不送,拿出娇小姐的派头来。” 晏三合说完自己都笑了:“快洗洗。” “我家三合威武!” 李不言往水里一钻,温热的水漫到颈脖,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晏三合拿出个小板凳,坐在她身后,帮她一缕缕清洗头发。 “静尘的坟上去过了,桂花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时辰,后来我和黄芪把她送到教坊司。” “教坊司的人吓坏了?” “可不是吓坏了,问她是人是鬼呢!” 李不言扑哧笑一声:“好在她屋子还在,东西还没来得及挪窝,我们看着她进了屋,才回来的。对了,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等棺材合上了,一定要和她说一声。” 晏三合等李不言的时候,捋了半宿今天听来的消息,“心魔在唐家,要合上不容易,怕她有的等。” 李不言扭头,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让她别死太早。” “她怎么说?” “她说,她娘从小就骂她小王八,乌龟王八活千年,她啊,想早死,都早不了!” “……” 晏三合沉了一整个晚上的心,听到这一句话后,彻底扬起来。 她顿了顿,道:“不言,就这几天,我们准备搬出谢府。” 李不言一惊,“这么快?” 必须快! 晏三合不瞒着她,“唐岐令的案子牵扯太大,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定。这本该是我们俩的事,把三爷和小裴爷都扯进来已经不应该,再把谢家……” “打住!” 李不言气笑。 “三爷和小裴爷不是我们扯进来的,是他们自己想帮忙,谁主动,谁被动,这事得分分清;其次,就算把谢家扯进来,也是他们欠你的。” “不欠我的,欠晏行的。” 晏三合看着李不言:“并非我心软,只是不想连累无辜,别的人不说,大奶奶她们待咱们总是真心的。” “你啊,就是心软。” 李不言沾水的手戳在她的额头上。 “三爷说宅子的事情交给他,到现在还没个下文,一时半会搬哪里去?” “明天我来问问他宅子的事情,实在不行,住客栈也行。” “客栈就客栈,正好这谢家我也住腻味了,高门大院,半点自由都没有,憋屈呢!” …… 睡得晚,晏三合自然起得也晚,过了午时她才悠悠睁开眼睛。 李不言不在,多半是上街打听客栈去了。 洗漱更衣后,她走出房间,一抬头,愣住。 太师椅里,三爷穿一身天青色长衫,正懒懒的往嘴边送茶。 “过来坐。” 谢知非看了晏三合一眼,又对一旁站着的汤圆道:“姑娘饿了,摆饭吧。” “是!” 晏三合在他对面坐下,手和脚不知道要怎么摆,干巴巴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谢知非头也不抬:“先吃饭,吃完饭谈正事。” 这偌大的谢府,你是没地儿混饭吃了,跑我这儿来蹭饭? 晏三合拿眼睛去瞄他,不想谢知非也正抬起眼睛。 目光一碰即散。 晏三合面无表情地看向一边,谢知非则拎起茶壶,装模作样给自己添了点水。 添完,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明显,于是顺手也替她倒了一盅。 晏三合接过来,默默喝两口,什么滋味也没品出来,反倒觉得这茶盅上沾了一股子这人的气味。 两人干坐着等饭来,偏偏饭半天不来。 晏三合素来冷清,没表情,不开口是她一惯的做派;三爷不是啊,三爷的嘴是抹过蜜的。 我得表现的自然一点。 谢知非咳嗽了一声,“昨晚睡得如何?” “还行。” “有没有做梦?” “没有。” “昨天走路挺多的,脚感觉怎么样。” “可以。” 明亭,你快来啊,这个场面兄弟有些接不住。 谢知非心里慌乱的很,脸上却跟大尾巴狼似的十分淡定,“晏姑娘说话,能不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冒吗?” “不能!” 多一个字,晏姑娘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第310章 出府 尴尬中,汤圆拎着食盒姗姗来迟。 两碗饭,五个菜一个汤,一一摆到桌上。 好歹这里是静思居,好歹晏三合是主人,她端起碗,冲对面的人轻轻颔首,“开饭。” 话刚落,手忽的一空,碗已经落到那人手里。 谢知非把饭拨一点到自己的碗里,“我饭不够,你少吃一口。” 晏三合真想一个白眼,翻到他看不到自己的瞳仁。 三爷,拜托你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边上还有一大碗饭摆着呢! 她故意伸出手指,在那碗饭边上点几下。 谢知非目光一扫,心说我给自己找了个什么烂借口? 木已成舟,谢知非只当自己眼瞎看不见,十分自然的把碗递还给她,十分自然的把话岔开。 “对了,你家的李大侠呢,怎么半天没见着人影?” 晏三合不方便说李不言去找客栈了,灵机一动,反问道:“你家的小裴爷呢,怎么也不跟着了?” 谢知非不方便说小裴爷被他撩拨的一夜没睡,这会正在僧录司补觉呢,灵机一动,也反问道:“怎么,你惦记他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惦记他了? 晏三合用铁一样坚强的意志,维持住神婆该有的表情,淡淡道:“是啊,惦记他了。” 轰! 谢知非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白。 用蛛丝网搭起来的两处心房,在这一刻无声断了。 一处心房里堆满了我是她哥,我要成人之美,我要撮合她和小裴爷; 另一处心房里堆满了醋瓶,小裴爷算个什么鸟?她怎么能惦记他?我才是她最该惦记的人! 一呼一吸之间,心跳乱了。 谢知非破罐子破摔,“那可真巧了,他昨儿晚上也惦记你来着!” 晏三合抬眸,皱眉:“他惦记我什么?” 谢知非忽的笑了,“他惦记你什么,那还用我说吗?” “用啊!” 晏三合“啪”的放下筷子,一下子冷了脸色道:“你倒是掰开了,揉碎了说说看呢,我等着听。” “我说晏三合……” 谢知非一看她脸色不对,忙打圆场道:“我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啊!” “我说谢三爷!” 晏三合脸色又比刚刚冷了一分:“饭可以乱吃,玩笑不能乱开,别错点了鸳鸯谱!” 吧嗒! 三爷心里的蛛丝网在这一刻无声接上。 一处心房里的血狂奔起来,每一滴都在叫嚣着一句话:瞧,小裴爷根本不算什么鸟。 另一处心房里的血骤然停止:她不喜欢裴明亭,你得意个什么劲?回头你怎么撮合这两个人?你简直有毛病! “我……” 谢三爷难得一见的词穷了,赶紧拿起碗,扒了一口饭,含糊道:“不说了,吃饭,吃饭!” 拳头打出去,落在了棉花上,晏三合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甭提有多难受。 一难受,饭也咽不下去。 晏三合本来就慢的吃饭速度,这一下就更慢了。 谢知非虽然扒着饭,余光却稳如泰山的粘在晏三合身上,带着些惊心。 她这人吃饭还有一个毛病,遇到饭菜合胃口,细细嚼,慢慢品。 遇到不合胃口的,眉头一蹙,长睫耷拉,那副神态仿佛在说:这谁做的菜?人吃的吗?喂猪还差不多! 看什么看! 晏三合彻底恼了,抬头冷冷一笑,“三爷这般看着我,秀色可餐吗?” “你还差点意思。” 谢知非动作轻柔地夹了一片脆藕到她碗里,“我这张脸堪堪担得起这个重任。” 能的你! 晏三合把藕片拨到一旁。 “怎么,藕也不喜欢吃?”谢知非皱眉,他记得小时候她挺爱吃这道菜的。 晏三合看着他,冷笑:“藕断丝连,我不要。” 谢知非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想给自己一记大嘴巴。 你这个卑鄙无耻、猥琐下作的小人,一边撺掇着裴明亭,一边暗戳戳的试探着晏三合。 裴明亭对晏三合心如死灰,你难受;裴明亭对晏三合死灰复燃,你也难受; 晏三合对裴明亭毫无感觉,你着急;晏三合对裴明亭有点意思,你更着急。 你这是怎么了? 要疯吗? …… 三爷没疯,汤圆快疯了,是被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给吓疯的。 茶泡好,瓜果点心摆上,她忙不迭的掩门离开。 晏三合端起碗茶往嘴边送,心里盘算着一会怎么开口问他宅子的事情。 “刚刚饭桌上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 “噗!” 晏三合一口温茶没含住,喷了出来。 谢知非掸掸身上的水渍,“宅子找好了,晏三合,你收拾收拾搬出去吧!” 小书房里变得异常安静。 晏三合目光死死的盯着谢知非。 这人会读心术吗? 她才想着要问宅子的事情,他就说宅子找好了? “你蘑菇过敏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我母亲的陪房李正家的做的。李正家的趁人不注意,往你喝的汤里添了一点醒酒汤。” 谢知非沉默片刻,“李正家的还不是主谋,她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真正的主谋是杜依云。” 抛开男欢女爱,晏三合智慧在线,冷静道:“杜依云的手能伸这么长?”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谢知非。 杜、谢两家交好了十几年,杜依云三天两头往谢府跑,她能把手伸到太太房里,说不定还伸到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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