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饿不饿?” 李不言托着下巴,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饿死了,整整一天没吃饭,胸都饿小半寸。” 汤圆摇摇欲坠,就差没晕过去,强撑道:“奴婢这就去预备。” “再让人抬些热水来。” 晏三合看着李不言那一身衣裳,“几天没洗了?” 李不言伸出一个只手,“五天。” 晏三合:“快馊了。” 李不言笑得咯咯:“怪不得这一路上,也没男人多瞧我两眼。” 汤圆一个踉跄,赶紧用手扶了扶门框,大步走出去。 庭院里,大爷、三爷还都还在。 见她出来,谢而立问道:“姑娘如何?” “回大爷,说是饿了。” “赶紧去预备。” “大爷,三爷。” 谢总管的声音由远及近,“季府老爷来了。” 这么快?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谢而立低声道:“你去招呼,我先避一避。”
第59章 诚意 裴笑领着舅舅季陵川踏进静思居。 谢知非忙迎上去,“季伯,她人刚从外头回来,还没吃晚饭,您……” “苦主来了?” 李不言不知何时站在了屋檐下,“赶紧进去吧!” 谢知非:“季伯,那我陪您进去。” “不相干的人在外头等着。” 季陵川有些狐疑地看着谢知非,谢知非忙安抚道:“您别担心,那位高人是极好的。” 季陵川冲谢知非抱了抱拳,抬脚走进了屋里。 李不言等他进去,反手掩住了门,然后长腿一伸,双臂一抱,当起了门神。 屋里,没有任何声音透出来。 裴笑咳嗽一声,再咳嗽一声…… 等咳到第五声时,谢知非怕他把肺咳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李不言身旁。 李不言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谢知非:“姑娘饿吗?” 李不言:“嗯!” 谢知非:“饭菜已经备下,要不先垫垫?” 李不言:“昂!” 谢知非:“去耳房用吧,这里我替姑娘看着。” 李不言:“嘿!” 谢知非:“你嘿什么?” 李不言:“切!” 谢知非:“我是一片好心,怕姑娘饿坏了。” 李不言:“噢!” 谢知非:“真没别的意思。” 李不言终于掀起眼皮,指了指自己的脸,终于说了句全乎话,“我脸上写着傻白甜三个字吗?” 谢知非扭头去看裴笑:傻白甜是什么意思? 裴笑:鬼知道? 谢知非:听着不像是好话啊! 裴笑:同感! 谢知非:下一步呢? 裴笑:继续。 “不要对我用调虎离山之计!” 李不言最恨别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还是两男的,“没听说过那句话吗,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谢知非:“……” 裴笑:“……” …… 屋里。 季陵川一脸的不可思议。 来谢家之前,他想了一路高人是什么样的。 和尚? 道士? 神婆? 还是奇能异士? 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那姑娘的脸上甚至还有未脱的稚气。 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他在打量晏三合的同时,晏三合也在打量他。 五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不错,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可见从前的日子是极好的。 脸模子和裴笑有几分像,但是印堂发黑,双目浮肿而无神,非吉兆。 她缓缓开口。 “停灵七天,她是在第四天的子时棺木裂开的,你们用钉子将棺木钉上,然后落的葬。” 季陵川顿时头皮炸开来,“你如何知道?” 这事除了季家几个守夜的,连老太太极为疼爱的外孙子都不曾知道半分。 “钉子用了十八颗,一只钉子一层孽,你们是想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季陵川惊得心砰砰直跳,连忙矢口否认。 “不是这样的,少一颗钉子,棺木钉不住;多一颗钉子,它就掉出来。” 当时以为只是巧合,没放在心上。 但棺木裂开,总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又让外甥裴笑请了僧录寺十八位高僧,在家里念了三天往生经。 原以为没事了,不曾想…… 季陵川此刻哪还有什么疑惑不疑惑,双腿一屈,哀声道:“请大师救一救季家吧。” 晏三合走到他面前,毫无预警的,手指点了上去。 季陵川只觉眉心一凉,眼前突然像被什么蒙住了,一片黑暗。 慢慢的,有束光“啪”地落下来,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在风雪里。 那雪又厚又深,一眼望不到头,她跌倒了又爬起来,走几步又倒下去,正是他的老母亲。 更让他神魂俱裂的是,有血从她的眼眶中往下流。 一滴,两滴…… 眉心的凉意骤然消失,季陵川猛的回神,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可看清了?” 季陵川一个激灵,登时清醒过来,忙冲着晏三合磕头。 额头刚着地,晏三合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先不急着磕头,季老太太的念不好化,孝子,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季陵川猛的抬起头,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毫不犹豫道:“尽我所能,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那我就等着你拿出诚意来!” 晏三合冷冷道:“去吧!” …… 朱漆色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季陵川从里面踉跄着走出来。 谢知非和裴笑见他的脸色比死人的还要难看,不约而同地冲过去,一左一右的扶住。 “舅舅?” “季伯?” 季陵川看着两人,才感觉身上有了一丝暖意,像是回到阳间,“找个地方说话。” 谢知非忙道:“明亭,带季伯先去我书房。” 裴笑瞪着他,“那你呢?” 谢知非:“我和晏姑娘说两句话,马上就来。” 有什么好说的? 裴笑心有余悸地看着屋里,这种女人躲远点还差不多。 “你给爷快点。” “马上!” 谢知非转身看向李不言,“我能进去?” 李不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屋里燃着香。 这香既不是檀香,也不是佛香,淡淡的,很浸人心脾。 晏三合已经将那身沾血的衣裳换了下来,换上一件谢府针线房送来的妃色新衫。 新衫将她平日里的疏淡全然换去,留了三分柔弱,二分温和,还有一分稚气。 只是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谢知非走到近前,抿了抿唇,素来巧舌如簧的他,第一次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谢谢,人家压根不图你的谢; 说抱歉,她会觉得你虚伪。 半晌,谢三爷嘴里才迸出一句:“伤口疼不疼?” 晏三合看他一眼,“无碍。” 谢知非:“……” 这答的是什么? 简直是废话! 他沉默了一下,“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逞强,更不要一个人留下来单打独斗。” “应该如何,三爷支个好招?” “扭头就跑,然后想办法报官。” 晏三合眼露嘲讽,“你们谢家不就是官?” “……” 谢知非哽了一下,竟没法反驳,“总而言之一句话,保护好自己要紧!” 晏三合语调平静地问:“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妹子被调戏?” “……” 谢知非只觉得脑子疼,心口疼,浑身都疼,需要缓一缓。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非要和人抬杠。 “多谢你救我出去。” 话落,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
第60章 好奇 谢知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 “……” “敢不敢再说一遍?” 晏三合站起来,微微昂起下巴,“我说:你们谢家的官,看来也就这样。” 谢知非:“……” 嘿,怎么又开始不友好了呢! 不对! 谢知非两耳嗡嗡嗡的响,神色大变,“你,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 晏三合绕过他,转身走进里屋。 若她此刻回头,就能看到谢三爷的眼神一瞬间变直了。 宝玉阁事情不对劲,她察觉到了! 她这是在含蓄地提醒自己、提醒谢家,要小心! 她,她,她…… 眼前的一切都成了虚化,谢三爷感觉自己再次掉进正炸着的鞭炮群里,眼前一串串都是炸响的星火。 …… 谢知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静思居,走回自个的书房。 他是被裴笑一嗓子喊回了神。 “诚意?” 裴笑一拍桌子:“谢五十,事情不对啊,五百两是诚意,五万两也是诚意,这是个无底洞!” 谢三爷一张脸瘫了好半天,“季伯,这事您拿主意。” “还有什么主意?” 季陵川神情异常激动,“她便是要我这条老命,我都愿意给。” “舅舅?” “你不懂。” 季陵川朝门外喊道:“来人!” 心腹推门进来,“老爷?” “立刻回府,将府里帐房所有现银还有地契,田契统统拿来。” “是!” 裴笑跳起来,“舅舅,你还给她地契、田契?” “倾家荡产也得先保住命!” 季陵川摆摆手,示意这个外甥别再乱嚷嚷,吵得他脑仁疼。 裴笑眼珠子转了几下,一把扯住谢知非的胳膊就往外走,牵扯到银钱的事情,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到了外间,裴笑声音往下一压。 “谢承宇,这个姓晏的到底是你们谢家什么人?” “……” “你们是怎么认识她的?” “……” “她到底什么来路?” “……” “你爹为什么要认她做干女儿?” “……” “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懂这些神神怪怪的事?” “……” 谢知非一个字都没办法往外吐,有的问题是不能答,有的问题是他也想知道。 “对了,你说她会不会是个骗钱的神棍啊?” 裴笑挠挠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或者……” “裴明亭!” 谢三爷被缠得烦了,“你外祖母的棺材还裂着呢,这个时候还计较钱,你他娘钻钱眼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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