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楚沁洗完澡,把暖手壶灌满热水,放到被子里暖被窝。 她披着大棉袄坐在书桌前,分明是在进行着每周的例行登记。 卖野猪换的那缸米她还没吃完,竟然还剩下半缸! 这令楚沁很是惊奇,可转过头来一想想也对。 她平日里常吃地瓜,地瓜做成地瓜粉丝后她还吃地瓜渣饼。 后来就是饺子,再后来是豆腐酿,而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是她目前的主食。 楚沁叹气。 地瓜渣和豆腐渣吃又不算好吃,舍又舍不得给猪给鸡吃……那怎么办,只能她吃,好歹能填饱肚子。 这里还没算她每周得到的烤冷面呢,一边攒一边吃,攒的速度赶不上吃的,如今烤冷面也快见底,仅仅只剩八份,最多只能吃两餐。 再就是面粉了。 面粉剩的也挺多,整整26斤。楚沁只做饺子时用过,如今饺子还剩180多个呢,在自制冰箱里冰冻着。 不过她过几天想做包子,冬笋也快没了,趁着最后一波冬笋收获时做些笋肉包子吃。 至于地瓜,楚沁转头瞅了眼卧室角落。实在没眼看,剩的几个已经被小白啃得不成样子了,她干脆就留给小白吃。 至于做种的她早已挑选出来,放在地窖里储藏着呢。 楚沁连带着跟黄豆子合作的那份也储存了起来,她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在家里种的同时也在山上种。 没办法,她受不得饿呀。 楚沁琢磨着,自己未来几年,灾荒的几年怎么样也得吃到七分饱吧?否则都对不起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未卜先知”了。 楚沁又开始看看自己其他的东西。 嗯,鹿肉最多,新鲜得紧。 猪肉第二,因为它用猪肉做了香肠腊肠后猪肉就消耗了很多,新鲜的猪肉暂时不多。 楚沁摸了摸夹在笔记本的几张肉票,这个肉票有期限,她准备找个机会去乡里或者县城把肉票用了。 甚至还能找人换,比起买,其实换能换更多的肉。因为肉票是能带出门的啊,猪肉哪里能呢? 再就是野鸡野兔这种熏肉,这些能放得久,随便蒸蒸就能吃。 最让楚沁欣喜的是鸡蛋。 是的,她的鸡蛋越来越多了,如今有两百来个。而且这一窝鸡仔比上一窝长得好,可想而知等要下蛋时她家每天能收获多少鸡蛋。 最后就是最近的月抽周抽。 周抽最多的还是砖头,她甚至还抽到个床头柜……楚沁当时气得想骂人,床头柜她想要她自己会做啊,哪里需要抽奖呢。 楚沁最终还是骂骂咧咧的把床头柜摆在了床头,骂的时候很爽,用的时候更爽。 别说,有个床头柜后她平常都方便不少。床头柜还带抽屉,她平常看的书就可以放抽屉中,而煤油灯则摆在柜面上。 周抽还有一个让楚沁欣喜的东西——驱虫水。 上面介绍说是“驱虫至宝,虫类克星”,说是什么虫都能驱。 按理说,楚沁头一个想到的是“妈妈再也不要怕我被蚊子叮咬啦”。 但她不是正常人,她脑回路清奇。 楚沁当时脑子噌地就亮了——她恨不得上山去找蜂蜜! 有这玩意儿,她还需要全副武装去取蜂蜜吗?呵呵呵。 驱蚊驱苍蝇都太大材小用了,这明明是发家致富从此实现蜂蜜自由的利器呀。 除周抽盲盒外,月抽盲盒也抽到好东西。 最得楚沁心意的是铁壶。 是的,就是现在放在火炉上的铁壶,铁壶底已经被烤得满是黑炭了。 虽然说作用跟陶壶重复,但铁壶方便带出门,烧水什么的都方便,陶壶却不能。 再就是葡萄糖水,这是个好东西,体力消耗过大或者低血糖时都能喝。 整理完这些楚沁揉揉脑袋准备睡觉。 被窝已经烘暖了,楚沁进入被窝后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啊——” 好爽啊。 翌日。 天气晴朗,似乎有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征兆。 黄豆子这次上门时楚沁就答应了,其实如果可以,她更想跟张飞燕合作。 这人嘴巴不严实,跟她走亲近点指不定还能从她嘴巴里听到关于未来的事,只要只言片语就足够了。 这么大的优势,足以让楚沁忽略她过于粗心的劣势。 然而楚沁不晓得的是,她惦记的张飞燕最近也在时时刻刻惦记着她,甚至惦记得更深。 因为张飞燕掰手指数一圈,发现村里难得的聪明人应该是楚沁。 是的,脑袋一直没开窍的张飞燕,上下两辈子活了几十岁的张飞燕终于开窍一回了。 张飞燕发现楚沁这一年来的生活简直实现质的飞跃,绝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就可以做到的。 她从前觉得楚沁是蛮牛,只是力气大,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但现在发现人家还有点聪明,人家只是不爱来事儿,真来起事来……瞧瞧,哄得村支书多欣赏她,韩队长多爱护她。 从叔婶儿家搬出来,还不得罪叔婶儿,就算不理,也是家里人闹着玩儿的不理,瞧瞧现在她叔婶儿对她多亲近啊。 啧啧,都是本事。 只是这次张飞燕的一时聪明像是透支了后面一段时间的智商,非等到年过完了,忽然想起事儿了,才恍惚记得不能再拖了,该找楚沁了。 张飞燕还有点害怕。可万一楚沁太聪明,把她看穿了怎么办? 她踌躇几日,没等上门呢,就看见楚沁去韩队长家了。 楚沁出门是件难得的事,出门还不是去她小叔家是件更难得的事。 “队长,我有事儿想问问你。” 只听韩家门外的楚沁这么说,接着楚沁便走到院里去了,再进入堂屋,张飞燕彻底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韩家堂屋。 韩定国好奇:“你问这事干啥?” 楚沁是来问水渠的事,他这几日确实在考虑水渠什么时候修。 水渠是必定要修的,和水库一起。 当然了,是先修水渠,还是先修水库,亦或者是边修水库边修水渠。 “问问呢。”楚沁没答,继续道:“离咱们村也要争些人去挖水库是吗?” 韩定国:“……当然啊,明摆着是要咱们村出些人去挖的。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来报名,我听说乡里在统计人数了。” 楚沁蹙眉:“也就是说现在才进行的统计人数的这一步?那么挖水库还得多久啊,总不能拖到年底吧。” 韩定国喝口水:“嗐,咱们乡里的做事效率没这么低,拖到七八月份吧,应该差不多。” 楚沁:“……” 瞪大眼睛,这还不低吗? 统计人数都要好几个月。 楚沁不晓得的是,还得安排,更得勘测,各项工作都包含在这几个月里了。 但楚沁明白,挖水渠是拖不得的事儿,挖一段都好。趁着现在没开工,而土又没那么坚硬了安排人挖,那么今年的收成或许就会好不少。 “那咱们就不能先修水渠吗?”楚沁忙问,“如果两件事挤在一起,想必到时候肯定很忙。” 韩定国想翻白眼,事儿哪里是这么做的。 他本来想让楚沁别管这事儿,但想想楚沁也是他在村里很看重的晚辈,更是劳动模范,便耐下性子跟她解释:“挖水库用的工具……如果能借来用的话,修水渠会便利很多。” 楚沁恍然大悟,难怪呢,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问:“咱们自己不能做吗?” 韩定国奇怪:“为什么要做?有得借还不好吗,反正挖水库又不是只有一套,咱们也不要最大套的工具。” 楚沁噎住,难得无言以对。 等等啊,自己有比不上找别人借? 她是搞不懂了,但她还是建议道:“队长,我觉得今年还是有点不对劲,天气怕不是比去年还不好,要不然就先挖吧。” 韩定国皱眉:“你晓得啥,这事儿不能胡说的。” 楚沁当然不承认是胡说,面上露出忧愁道:“我经常上山,我都发现山里的水量少些了。” 其实她也奇怪,今年确实旱了点,或许粮食减产,但完全不至于到达闹灾荒的程度。 楚沁是从末世而来,经历过天灾的人对这方面非常灵敏。她依旧认为今年缺水缺不到生活用水都没有的地步。 韩定国惊住:“真的?” 楚沁点点头:“这我哪里能骗你,你自己上上看看就晓得。” 她又道:“我听说咱们村去年产量是乡里的第二?从前都是第四第五呢,今年不努努力迎头赶上取下魁首真的太可惜了。” 韩定国心动。 却也只是微微动。 这个时候不好安排人干活,真要安排村里肯定又要多很多抱怨。 楚沁:“记工分呗。” 韩定国再次皱眉,自己村修水渠还要记工分,这合该全村出力的。 就跟挖水库一样,谁敢提要工资,挖水库最终也是惠泽自己啊。 楚沁“哎”一声叹气,脸上微微为难,最终还是低声道:“村里产量就那么多,粮食分给村民的总数是不变的,工分越多又不代表年底分的就越多……” 这其实就是一个激励的作用。 楚沁甚至觉得韩队长完全可以暂时开食堂嘛,村里是有留粮食的,用那陈粮和从村民家里收的部分粮来做饭,修水渠时就吃大锅饭,这谁还会抱怨呢? 但韩定国是个“稳”的人。 他不果断,大姨家的李爷爷晓得他,当时李爷爷提了嘴他这人优柔寡断有点严重,属于能拖就拖的人。 这就代表着他不容易做激进的事儿,无法接受特别新奇的想法,更容易随波逐流。 楚沁只能继续劝:“队长,我说真的,你得再想想,静水庄也没水渠呢,但是他们那里水系比咱们发达,庄稼种得好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您今年发发力,就算今年没法挤了静水庄当第一,明年也能啊。” 韩定国脸上纠结得厉害。 他心里有点乱,想半天想烦躁了,干脆挥挥手让楚沁回家去:“别裹乱,这事儿我再想想,你也别说出去。” 能逼到这种地步楚沁就满意了。 她面带笑容地走出来,张飞燕一看……说啥了这是? 得,她思考着楚沁跟大队长说了什么,反而把自己要跟楚沁说的话忘了。 回到家,楚沁觉得大队长多少也有四五分的概率会提前修水渠的吧。 这事归他管,他主管生产嘛,但他肯定会去跟村支书商量,村支书如果同意,大队长估计就同意了。 可村支书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意志坚定,容易看透你的所思所想,楚沁很少敢在村支书面前卖弄呢。 楚沁想想,还是暂时歇了去找村支书的心,她不能跟只猴儿似的上窜下跳,自己明明是宅女晚期,改性子这太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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