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有种苦中作乐的郁卒感,自嘲的笑了笑,正准备继续这场剧目,冷不丁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有些稚嫩的咳嗽。 燕王如遭雷击,怔在当场。 回神之后,他一寸寸转过头去,就见通往寝殿内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他的大侄子英哥儿满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在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张圆桌,他爹,他娘,他大哥,他大嫂,还有其余几个年长的兄弟夫妻,乃至于他自己的媳妇,全都在这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燕王妃看他的表情相当微妙。 【天,好丢撵】【真的好尴尬】【鲨我别用老四刀】【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燕王:“……” 燕王:“…………” 呀,好多人啊! 老四,没关系,一辈子很短的,眨眨眼就过去了! 众人神色各异,欲言又止。 燕王呆呆的躺在塌上,魂飞九天。 只听见他大侄子哽了半天,才艰难的憋出来一句。 “四叔,你是不是以为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第165章 我朱棣生平最恨偏心眼的老头子18 四叔,你是不是以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啊? 是不是以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啊?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燕王崩溃的回想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 捏着嗓子学老爷子和大哥说话。 一人分饰两角进行扮演。 最后还像模像样的整了段对话。 结果全家人都在旁边默默围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跟家庭聚会当众屙屎有什么区别!!! 有没有靠谱的宇宙航班能让我逃离地球啊?!! 死了算了!!! 他没想到自己私下里的言语和举止被人看个正着,其余人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抓马的一幕。 皇帝完全给惊住了,嘴巴大张,满面愕然。 太子在旁,也是目瞪口呆。 其余人也差不多,惊的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除了燕王妃…… 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活生生用脚趾抠出来一座紫禁城! 对面这家伙真是我的丈夫吗? 好丢脸! 真的好丢脸——救命啊! 我是不是也成笑话了? 完蛋了,之后起码十年,在妯娌们面前都得抬不起头! 燕王:“……” 其余人:“……” 燕王妃:“(>﹏<。)” 非静止画面。 终于还是燕王先行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把被子掀开,鞋都没穿,头发乱糟糟的,扭头就走。 他一分一秒也不想继续出现在这里了! 上天能不能宽宏大量一点,赶在他出门的时候派出一匹疯马直接把他创死啊! 而那边厢,太子终于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道:“老四,外边冷——” 燕王原本的速度还只有一百八,听到大哥的声音之后,瞬间加速到了三百八,然而又因为走得太急,脚上袜子踩在地板上滑了一下,“咚”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门框上。 声音之大,在座的诸人都不由得抖了三抖。 燕王应声而倒。 众人见状又是一惊,只是都没等反应过来呢,燕王就怀抱着一种极其强烈的逃离这里的想法,挣扎着爬起身来,脚下速度丝毫没有减慢的逃了出去。 太子:“……” 其余人:“……” 燕王妃:“(>﹏<。)” 救,救命啊! 天杀的王八蛋! 你倒是带我一起逃走啊!!! 燕王妃清晰的感觉到,伴随着丈夫的当众屙屎型社死,有数道目光投射到了自己身上,而她在脚趾扣地之余,真的非常感激他们没有出声,只是盯着自己看了几眼之后,就若无其事的挪开了视线。 幸亏没人安慰她。 不然她真的会当场哭出来的! 最后还是太子干咳了一声,环视一周,点了儿子的名:“英哥儿,你去看看你四叔,别出什么事……” 说完,他摘下了自己的腰牌递过去:“你四叔向来倔强,要是做什么傻事,一定要拦着他。要是他不听,就告诉他,你是代替我过去的。” 朱棣心情复杂的接过那枚玉牌,轻声说了句:“好。” 太子又干咳了一声,再没说什么话。 众人目送着朱棣离开。 气氛稍微轻松了那么一点。 燕王妃的心脏总算跳得没那么快了。 她尽量若无其事的执着手中那份文书,同旁边的周王妃道:“母后拟定的养生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实施来着?” 周王妃很是善解人意,正待开口解答,为她接触尴尬,目光却忽的落到了她身后。 燕王妃动作僵硬的转了过去。 朱棣表情尴尬的折返回来,示意侍从把燕王没能穿走的那双靴子带上。 燕王妃面容狰狞,单手捏扁了那厚厚的一沓纸。 “真是烦死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 …… 燕王鞋都没穿,玩命似的跑出去几百米,戍守宫门的亲卫们只见面前人影一闪,下一秒人就消失无踪了。 ……刚刚过去了个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就见皇长孙过来了,环顾一周,神情肃穆的问:“你们看见什么了?” 众人瞬间会意,继而满脸恭顺的低下头去:“回禀皇孙,我们什么都没见到……” 燕王迎风奔跑,感觉自己心中的悲伤就像是一条逆流的大河一样汹涌澎湃,当众屙屎被发现的羞恼,再加上父亲对于两个嫡亲儿子的不公态度,跑着跑着,他忽然就哭了出来。 这个年过二十,已经是两个孩子父亲的、向来刚强的青年,竟也像个孩子一样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 燕王与朱棣相继离开之后,寝殿内的氛围,其实也并不仅仅只是尴尬。 太子的目光微微上挑,正对上母亲有些担忧的眼神,母子俩对视一眼,后者会意继续同其余人议定接下来的养生计划,前者则打着要与父亲议事的由头,父子俩一起往不远处的偏殿去了。 皇帝揉着下颌处有些僵硬的肌肉,问儿子:“你想说什么?” 太子道:“爹,刚才四弟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皇帝先是微怔,继而啼笑皆非:“这小子,平日里看起来一板一眼的,没想到……” 却见太子蹙起眉头来,表情认真的道:“可是我觉得,四弟好像是真的伤心了。” 皇帝不以为然:“你想多了,那小子打小就皮实,摔到了也不哭,自己爬起来拍拍裤子,跟个没事人似的。” 太子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随之更添了几分严肃:“他只是性情豁达爽利了些,又不是傻子,磕在地上难道不知道痛?四弟今日大清早连饭都没用就来见您,你打他干什么?!” 皇帝语气略微弱了些:“老子打儿子还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太子作色道:“父亲没有做父亲的样子,怎么能指望儿子有做儿子的样子?!” 皇帝:“……” 皇帝自知理亏,难免心虚,然而向来唯我独尊的性格,又注定了他难以接受儿子用这种偏向于指责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当下眼睛一瞪,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老子说话呢!真是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打几下都不行!” 太子正色道:“向来都说是父慈子孝,倘若父亲不慈爱,又如何能指望儿子孝顺?即便是舜帝这样的贤明之君,在面对父亲无理的责打时,也并非是逆来顺受,而是加以躲闪,更何况是今时之人?” 再见父亲缄默不语,便知道他也不是毫无触动的。 当下太子又缓和了语气:“于私,那是我的同胞弟弟,手足骨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委屈,而于公……” 他压低声音,叹息着道:“如文哥儿所招供出来的那些,咱们父子俩,却又欠了他多少?” “爹,老四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或许不知道,但我却是一清二楚。” “他心胸豁达,待人赤诚,长于武功,亦有钻研文墨的心思。从小到大,他吃过什么苦,经受过什么挫折?” “他出生的时候,家里边已经起事,衣食用度上没亏待过他,稍大一点的时候骑着马随军出征,也从没有打过败仗,极得将士们钦佩,他是个多骄傲的人啊!” “可是这么一个好孩子,却被文哥儿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摒弃尊严,做一个疯子,最后的最后,也是他撑起了皇甫氏的江山,挽社稷于将倾……” 太子眼含热泪,声音哽咽,难以为继:“错非前世我早早离世,错非我生下文哥儿那个蠢东西,又怎么会发生后边的事?前世我已经对不住他,今生补偿他都来不及,又怎么忍心看着他受这种委屈呢!” 皇帝眼眶有潮湿的温度,默然良久之后,却道:“他也是我的骨肉,我怎么会不喜欢?可能坐这张龙椅的,只能有一个人,若是叫他生出了不该有的野望,如唐太宗故事,反倒是害了你们兄弟两个啊!” 太子听罢一掀衣摆,跪于地上,叩首道:“爹,儿子敢用性命担保,四弟绝对不是这种人!” 皇帝对着长子的头顶看了许久,终于抬脚踢了踢他的肩头,却别过脸去,顾左右而言他:“老四呢?一眨眼的功夫,跑哪儿去了?” 太子便知道他是应允了,当下展颜笑道:“四弟妹已经追出去了,爹,你且放心吧。” …… 燕王哭到一半,冷不丁被人从后边踹了一脚。 他抽泣着转过头去对着来人怒目而视,见是自家王妃之后,那怒气刹那间更上一层楼:“你这女人干什么啊?!” 燕王妃与他夫妻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丈夫哭的脸都皴了。 不像是当初战场上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倒像是一只不慎落水湿透了皮毛的落水狗。 她想笑的,可是不知怎么,看这个一向光辉耀眼的男人如此狼狈,嘴角往上翘了一下,眼泪就跟着下来了。 燕王妃恨恨的又踢了他一脚:“王八蛋你是不是人啊?!” 她哭着道:“你在那儿丢完人,拍拍屁股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那儿!” 燕王哭得比她伤心多了:“能不能不说这件事了啊?!我真的好难过!” 燕王妃:“……” 燕王妃又踢了他一下,这回却要轻得多了。 她提起裙子,坐在了丈夫身边,连手绢都没找,就胡乱用袖子给他擦脸:“丢不丢人啊,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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