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杜明忽然打了个嗝,瞪着眼,张着嘴:“不会这么巧吧?交王和孙贼正好在山里?山里又正好起了火?” 杜明觉得自己想得太美了,会有这么好的事? “哪有这么巧,除非是三公子特意纵火。”崔先生分析,“敌兵若是驻扎在山里,他们不熟悉地形,要是三公子寻一个当地人,能找到敌兵防守疏漏的地方,就能乘隙而入,用火攻之计。” 众人听得眼睛发亮,顿时精神振奋。 “哈!哈!哈!”老牛大笑,“烧得好,烧死他们!” 郑远钧赶紧催促:“快走!我们去看看。” 到底是偶然失火,还是她三弟故意纵火,要看过了才放心。 军队加快速度,往富山县急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郑远钧带着军队到了她三弟的营地。 营地上一片忙碌,人声鼎沸,马儿嘶鸣。 士兵们在急速地奔跑,源源不断地赶往前方第一线,还有一些后勤人员在搬运弓箭等物资,送到前线支援。 不时地有人抬着担架经过,他们从战场上抢救下伤员,现在要把伤员送到军医那里。 这就是郑世子新近建立的战场救护队,他们被集中起来,学习急救常识,以及怎样在战场上保证自己的安全前提下,尽可能地救出己方的士兵,现在是学成上阵了。 郑远钧抬眼望向对面山里,火势猛烈,烟雾缭绕。 她三弟果然用了火攻之计,也不知道这战的成果如何。 这时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赶紧做自己的事吧。 郑远钧把军队扔给崔先生,自己带着一些士兵和一帮木匠走了,她要去周围砍树,明天入夜之前,争取做好两百架床弩,后天就可以让敌兵见识见识一下这大杀器了。 好在信州本就多树,河边就有一片树林,不到一个时辰,郑远钧就得到了足够的木材。 杜明和老牛两人合抬一棵树,嘴里还不闲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嘿!交王只防备着我们造投石机,看到石头多的山林就要抢先占了,哪知道我们二公子不仅会做投石机,还会做八牛床弩,根本不需要石头,只要有树就行了。”杜明很得意。 “让他们抢山林,被三公子放火烧了吧?”老牛幸灾乐祸。 “他们看到这里没石头就放心了,哪知道二公子做出了更厉害的八牛床弩。”杜明嘿嘿笑。 老牛满脸兴奋:“后天摆好阵势,我们先射几排箭到他们的阵地中心,哈!天下有能射得这么远的箭,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吧?” 杜明双眼放光:“要是能正好射到交王或孙贼就好了。” 老牛久经战场,现实一点,不敢抱多余的幻想,点评道:“八牛床弩威力大,射程远,准头却不足,要想隔那么远射到交王或孙贼,难。” 郑远钧在一旁听了,暗自点头,这评点真是一针见血,说出了八牛床弩的优点和缺点。 八牛床弩射程远,但是远了射过去就只能到一个大致的范围,不可能精准地射到一个人。 而且这床弩的主要作用不是射人,而是攻城,靠近城墙后发射,箭矢可以深深地钉入墙壁,不需要考虑准头问题。 现在郑远钧要拿这床弩来杀敌,这个缺点就显露出来了。 不过在她上辈子的历史上,这床弩也撞上过一次死耗子,射中过七百步外的辽军主将,使得当时占据优势的辽军大受打击,被迫与宋朝和谈,签下“澶渊之盟”,自此宋朝边疆百年和平。 她后天出其不意,能不能撞上一只死耗子呢? 嗯,等下和崔先生讨一下主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诱使交王或者孙贼站得近些,越近射准的机率就越大啊。 郑远钧觉得这个主意还是可行的,毕竟现在射得最远的弓箭就是自己的神臂弓,敌人在两三百步处会防备,但在五六百步、六七百步处绝对不会警惕。 说不定他们运气好,就正好射中了交王或者孙贼呢? 郑远钧一边做着美梦,一边指挥着士兵把树木拖回营地,木匠开始紧急加工,士兵们也来帮忙,技术活他们干不好,一些力气活还是能帮一把手的。 - 天色已黑,营地上点起了火把,把整个营地照得通明,渐渐地有军士回营,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那边山上的火势逐渐减弱。 到戌时中,晚上八点多钟,郑远锦回来了,听说他二哥来了,甲胄都来不及脱下,连忙赶来,隔着老远就大叫:“二哥!” 郑远钧正在看着老张做床弩,闻声抬头,一匹马奔驰过来,她三弟从马上一跃而下,跑到她面前,脸上绽开笑容:“二哥,你来了?” 郑远钧看着她三弟,脸上沾着的又是血又是灰尘,脏污不堪,可那笑容是如此耀眼,显然这些天的失利并没有让他消沉。 “我来帮你打仗。”郑远钧笑着。 “谢谢二哥。”郑远锦很高兴,又骄傲地一仰头,“二哥不来,我也能打赢。” 孩子要夸了,郑远钧连忙赞道:“郑将军威武,今天这火攻用得妙!” 郑远锦咧开嘴笑,瞧见满地的木材,一些人拿着这些木材敲打拼接,不由奇道:“二哥,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看着不是投石机,再说,这里也没有够用的石头,做了投石机也没用。 “做一样能助你大胜的武器!”郑远钧扬眉。 - 二月二十四日,交王和孙将军被郑远锦一场大火烧得灰头土脸,再不敢在山林里扎营,寻了一块空地,距离郑远锦的营地大约八里左右,命兵士停下驻扎。 这一天,双方默契地暂时休战,交王和孙将军昨日战败,折损许多兵马,今日需要休整,而郑远锦这边,郑远钧正在紧锣密鼓地做八牛床弩,准备明天放大招。 信州都督府,郑大都督和几个心腹在书房议事。 “大都督,三公子已失两城,必须要派援兵了!”一个统领焦急道,“霍将军那里抽出三四万兵来,府城这里抽一万,都给三公子送去。” 鲁从事不赞同:“霍将军只有八万兵马,抽出一半,要守住封州河州两州就难了。” 好不容易得到两州,万一有失,岂不可惜? “可是不派援兵,信州就难保了啊。”这个统领怒道,“信州若是有失,就失了根本。” 读书人哪懂得兵事,哪知道战场上的凶险,也来瞎掺和。 先保住信州,那两州失了可以再夺回来。 鲁从事坚持:“再看看,战争才开始,怎么就能说三公子一定会输呢?” 要放弃到手的两州,他实在不甘心。 他们在加紧造宝刀宝剑,也在招收兵马,只要三公子再顶住一段时间,他们实力大增,说不定就有转机。 两人争论,其他人也纷纷参与,有帮着那统领的,也有向着鲁从事的,一时书房里很是热闹。 郑大都督看着几人吵成一团,也不阻止,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膝盖,眸中微微闪烁。 女儿前些天派人前来,找他要了很多铁,说要造箭,助她杀敌。 看女儿那言语中的意思,只要那箭造出来了,退敌不是件难事。 正吵着,朱长史忽然来报,满脸激动:“大都督,三公子来信了,昨日火攻交王,折其四万人马!” “好!好!”郑大都督大喜站起,“我儿英武!” 众人都是欢喜,不再提起要派援兵的事。 朱长史又道:“昨天二公子去了前线营地。” 二公子来要铁的事他也知道,还是他安排人把铁送到了一号庄子,现在二公子去了营地,那就是箭造好了。 郑大都督和朱长史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期待。 - 二月二十五日,富山县外,在距离敌兵营地一千多步外,郑远锦命军士排好阵势,今天要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对方也排好了队伍,严阵以待。 两军阵地相距大约八百多步。 郑远钧让人把做好的八牛床弩摆好,走到其中两架床弩旁,对守在旁边的士兵交代:“一会儿崔先生和对面的敌将说完话,等敌将返回营地的时候,你们就赶紧对着他们发箭。” 士兵们齐声答应。 郑远钧又叮嘱崔先生:“崔先生你把他们引到两军中间,说几句话就赶紧回来。” 其实原先没打算让崔先生去的,可是她三弟派人去送信,要和交王、孙将军在阵前相见,两人居然不肯答应,后来又去送信,说青州旧人崔军师和孙将军有话说,孙将军这才答应相见。 看郑远钧满脸的担忧,崔先生笑道:“二公子放心,我武艺不行,骑术还可以的,再说,两边都不许带武器,他们占不了便宜。” 崔先生摸摸左臂,冲郑远钧眨了眨眼。 郑远钧不由得笑了,敌人只能看到他们没带刀剑和神臂弓,臂上绑着梅花袖箭,敌人没透视眼可看不到。 不过敌人也可能在袖子里藏了小兵器,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发生冲突,说了话就赶紧分开。 一切都已准备好,崔先生去和旧人相见。 - 孙将军带着三个部下,向着两军中间走来。 遥遥望见对面四人过来,孙将军眯起眼睛辨认,认出了其中的三人,张老大、牛娃、沈都尉。 还有一人脸相被毁,这就是崔军师?孙将军心中惊疑不定。 八人靠近停下。 老牛先重重地呸了一声,咬牙切齿:“孙贼!” 崔先生扫视四人一眼:“旧事暂且不提,我有三问。” 也不等四人回答,崔先生先盯着一人:“龙校尉,当年你第一次上战场,力杀七人,霍将军赞你‘保家卫国,真好男儿’,霍将军冤屈被害时,你在哪里?二十年来,霍将军可曾入你梦中?” 龙校尉满脸涨红,这些年,他被孙将军一步步地提拔上来,可是他永远记得,那次他偶遇霍将军,听说了他的名字,霍将军拍着他的肩,温和赞许,旁边的崔军师望着他笑。 这场偶遇只有三个人知道,被他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崔军师问他,霍将军可曾入他梦,怎么没入梦呢?他时时梦见,霍将军拍着他的肩,满面笑容地赞他好男儿。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兵啊,霍将军却记得他,知道他在战场上杀了七个人。 “你现在杀入中原,是在保家吗?是在卫国吗?”崔先生怒斥,“你心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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