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人再不敢做声,同他一道,安静地等着周窈窈回来。 半晌后,殷岃蹙起眉头,发觉不对劲:“怎么回事?就算是闹肚子,这也去的太久了些。” 喜颜忙声道:“奴才这就去瞧瞧。” 话音未落,芽春便从街角处跑了出来,快步行到喜颜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喜颜闻言点点头,望着芽春去往东边周家的方向时,才又俯下身子,朝殷岃道:“皇上,芽春说娘娘闹完肚子后发现自己来了月事,她正准备回去给娘娘取月事带呢。” “月事?”殷岃抿了抿唇,忍不住低声斥了一句:“她自生病起月事便没了准头,芽春作为贴身侍女,怎么能不提钱备好此物?害她此时在茅厕里干等。” 见皇上尽管已经怒到极致,但开口后,言语间还是避免不了对贵妃娘娘的关心爱护,喜颜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皇上适才言语虽重,但照他看来,怕是又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周贵妃哭一场撒个娇,皇上便又原谅她了。 殷岃没有留意到喜颜的神色,他目光又落在了街角,缓缓道:“芽春既然离开了,那剩下的两个孩子......” 喜颜忙吩咐回来的两个侍卫朝那街角去,同时宽慰殷岃道:“老爷,那两个孩子不过十岁出头,夫人是大人了,不会怎么样的。” 见那两个侍卫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一阵后,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殷岃才缓缓收回目光,沉声道:“若她不是那般大大咧咧不长脑子,朕也不必操心这些。” 喜颜认命地点点头:“奴才明白。” 刚说完这句话没多久,芽春的身影又匆匆忙忙从这处跑过,手里提着一个布囊,朝街角那边去了。 殷岃大概知晓女子换月事带是什么流程,知道周窈窈快出来了,轻咳了一声,脸色沉沉,重新凝视着街角。 可距离芽春过去已经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周窈窈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喜颜见皇上又要蹙眉,连忙道:“奴才这就去。” 说着他便快步朝那街角走去,可还没走出两步,街角处便跌跌撞撞,跑出几个人来。 喜颜定睛一看,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娘......夫人人呢?” 芽春顾不得答话,带着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跑到了殷岃面前,同两个侍卫一道拜伏在地,哀泣道:“老爷恕罪,夫人她,不见了!” “什么?”殷岃喃喃道,微露迷茫:“怎么会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想操作轮椅朝那街角处去,可好巧不巧的,轮椅的轮子卡在了青石板路的缝隙里,他根本动弹不得。 喜颜和席临然忙上前,想将皇上的轮椅抬出来,但轮子卡的有些牢固,一时间根本出不来。 “砰”的一声,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有不少木屑掉落了下来,是殷岃盛怒之下拍碎了轮椅扶手。 木屑落在了芽春面前,她不敢抬头,只听见男人的声音冷冷道:“不见了?只是去如厕,你们五个人看着,还能不见了?” 两个侍卫忙叩首谢罪,连称呼都忘了换:“皇上恕罪,奴才们去的时候娘娘已经在茅厕中了,奴才们不敢进,待发现娘娘不见时奴才们立刻去查,可是已经没了娘娘的身影。” “皇上,娘娘?” 两个孩子嘀咕着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震惊。 因着他们的一声低语,殷岃的目光骤然转向他们,目光凌厉如箭:“可是你们?” “当然不是!”两个孩子忙挥手,但殷岃的神情实在太过冰冷,小女孩看了他一眼便吓得哭了出来。 小男孩一把抱住小女孩,把她搂进怀里拍了拍脊背,咬了咬牙,鼓足勇气想要对上殷岃的双眼。 但一望见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小男孩又立即吓得避开眼,断断续续道:“是夫人,夫人说她身子有些不爽利,让这个大姐姐去给她寻个什么带,大姐姐去寻了,妹妹她在茅厕外等着,等大姐姐拿了东西回去一看,才发现夫人不见了。” 小女孩抽抽噎噎地道:“夫人说她害羞,不让我进去,我便只在门口等着。夫人人那么好,要是真丢了,该怎么办啊。” 殷岃定定地凝视着两人,看了许久后,见小男孩也顶不住压力哭了起来,这才移开目光,沉声朝喜颜和席临然道:“立刻去通知县衙,举全县之力,无论如何,一定要寻到她。” 席临然立刻去办,而喜颜也马上吩咐身旁跟着的内侍去通知在周家的侍卫。 待安排完之后,殷岃冷冷瞥了眼芽春和两个孩子:“带朕去那茅厕。” 言罢,他想要操作轮椅前行,但那轮椅已经被他拍碎了主体,根本无法再动作。 殷岃尝试了几次未果,咬咬牙,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两手扶着坏掉的轮椅,双腿缓缓直立,居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朝芽春沉声道:“带朕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勉强往前挪了两步,还不等喜颜来得及伸手扶住他,便重重摔倒在地上。 男人努力挺起身子,重新攀住喜颜的胳膊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被震惊地说不出来话的芽春:“带朕去。”
第111章 躲藏 男人因为全身用力, 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刚刚攀上喜颜的胳膊,又险些支撑不住, 还是几个侍卫连番上前, 分别把他架了起来, 他才能勉强行走两步。 但照这速度,到适才周窈窈消失的地方去, 怕是得耗费一整夜的功夫。 殷岃咬着牙又行了两步,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后, 他沉声唤道:“把那轮椅拿来。” 轮椅已经不能用了, 也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但喜颜还是照着做了,把残破的轮椅拿到殷岃面前。 殷岃缓缓挪了挪身子, 坐上了轮椅, 操作不动,他便直接用手带动轮子,行动总算是能行动了, 只是双手也很快磨破了皮, 变得血淋淋的。 殷岃就像没有感受到双手上传来的痛苦一样, 紧抿着唇, 面无表情地跟着芽春的步伐朝那茅厕去,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能泄露两分他的情绪。 茅厕算得上干净,离那街角也不远, 此时已经有侍卫把那茅厕查了个遍, 见殷岃来, 拜伏谢罪道:“皇上,并未找到什么小路, 若是门口确实一直有人守着的话,实在不知道娘娘是如何不见的。” 殷岃缓缓进了那茅厕,望了一眼稍有破损的屋顶,那里的墙头有一处小小的凹陷。 看见那里,他心中最后一丝她是被人掳走的侥幸也消失了。 什么情况下能够不惊动外面的人而消失,若是被掳,无论如何都会发出动静。 她是自己走的。 朝芽春的笑、朝他的笑、主动要用晚膳、想来晚市逛一逛的要求……全都是她先前设计好的,她趁他以为她病情好转,心中高兴的时候,狠狠往他心上扎了一刀。 她最后朝自己笑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着最后一次见他了而难过,还是为终于要离开他了而庆幸? 若不是发现她有先前多个轮次的记忆,他肯定不会觉察到,她一直都有离开的心思。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何要离开他。 殷岃实在想不通。 他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底冰冷一片:“你们瞎了吗?这都看不见?” 侍卫一愣:“那里单人离开也就罢了,可要扛起娘娘再从那里走……” 话还没说完,殷岃就随手扯下了一块木渣朝那说话的侍卫掷了过去:“你就那么肯定她是被人掳走的?她要是自己逃走的呢?” 侍卫被那木渣掷地弯了弯身子,闻言惊讶地望向皇上,见皇上沉着脸,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迹象,才忙道:“奴才立刻带人去查,立刻带人去查。” 见侍卫离去后,殷岃重新抬头,望向那墙角处的一处凹陷。 她如今瘦得厉害,要是从那里离开,确实神不知鬼不觉,也就是不知道,她这个怕疼的人,是怎么想法子翻上去的,又是如何想法子下去的。 “在朕身边,这么难受吗?” 殷岃喃喃道,嘴唇轻轻颤动,露出一丝几乎瞧不出来的苦笑。 “若是觉得这深宫憋闷,早些告诉朕……” 剩下的话,他虽然说出口了,但却湮没在了夜风中。 喜颜拿来一件披风给殷岃披在肩头,又给他系上系带,轻声宽慰:“皇上,一定能找到娘娘的。” 殷岃并没听进去,他又望了几眼那个小缺口,转身朝喜颜道:“走吧。” 说着,他仍旧用自己双手操作,出了茅厕,行到大路上后,才由侍卫搀扶,上了马车。 太医一早侯着,见皇上上来,忙从药箱里拿出东西,帮他清洁伤口。 那双大掌手心表层的皮已经全部被磨掉,一双手血肉模糊,太医看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太医一边叹着气,一边快速地给殷岃处理伤口,待把一双手处理完,皇上执朱笔的手已经被包得像个粽子。 太医朝喜颜道:“臣每日都会给皇上换一次药,劳烦公公看护着,莫让皇上的双手见水,不然怕是不容易见好。” 喜颜应了,望着殷岃的双手轻叹了一声,抬眼小心翼翼地望向皇上。 皇上从上马车开始,哪怕太医给他用烈酒浸过双手是面上也毫无波动,一双琥珀色的瞳仁直直地望向一处虚无,就像这双受伤的手不是他的一样。 如今包扎好了,他也只是淡淡地收回手,随即便望向车窗外,低声吩咐喜颜:“周围都是民宅,让县衙派出的人手逐门逐户的查探,但不准惊吓百姓。” 喜颜重重点头,立刻掀帘下马车,去安排此事。 殷岃准备收回目光时,车帘又被人从外面掀开,两张小脸出现在马车门口,朝他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我们能走了吗?” 席临然帮两个小孩拉着帘子,望向车内的男人,恳求道:“皇上,臣看这两个孩子实在没做错什么,故而大着胆子带他们二人来见您,今夜这两个孩子也受了惊吓,要不然,就让他们回去吧。” 殷岃心神不在他们身上,随意瞥了门口一眼,微微颔首,允诺了此事。 两个小孩朝车内行了一个笨拙的礼,自己拉上车帘,便要转身离开。 席临然见他们幼小,忙问道:“你们可有住的地方?夜路不安全,要么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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