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夫拿起匕首,笑道:“我打不开火折子,可倒了酒之后要用火点燃,所以就拿了匕首好开火折子。” 说着,袁大夫还给周窈窈示范了一下,一刀下去,竹筒里的丝绵没有任何停顿,立刻燃烧了起来。 “原来如此,哈哈。”周窈窈尴尬地笑了笑,为了掩饰尴尬,又重新躺了回去,朝袁大夫道:“袁大夫,我脖子也有问题,您也帮我瞧瞧吧。” 袁大夫略一迟疑:“可以倒是可以,但是......” 他望向殷岃:“脖颈不比腰部,更要脆弱许多,老夫虽然经手过无数病人,但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没什么问题。” 周窈窈一愣,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咬咬牙,狠心道:“哎呀,来都来了。” 不等殷岃开口,周窈窈便朝袁大夫挥了挥手:“您是神医,我信您,您试试吧。” “且慢。”殷岃看向袁大夫:“有没有更适合正脖颈处骨头的时机?她毕竟颠簸了许多日,还没完全休息好,就算要做,还是挑个更万无一失的时候吧。” 顿了顿,殷岃又道:“劳烦您了。” 袁大夫微怔,虽然来人并未直接表明身份,但他在外闯荡几十年,王公贵族府上去了也不止一处,当这男子进屋时,他一眼就瞧出来了,此人身份极贵,眉宇之间不但一丝不易察觉的俾睨天下的傲气,还有几分让人望之生畏的威压,从这般人口中得到一句劳烦,怕是比登天还难。 他转头望向男子的随从,果然见其也瞠目结舌,似乎从未见过主子一般。 “哈哈哈,客气客气。”袁大夫心中极为畅快,随即道:“照贵人这般说法,确实得好好养一养再捏骨正骨,要么几位,就先在老夫这里住上几日吧,待这位女贵人养好身子了,再正脖颈也不迟。” 殷岃微微垂首:“多有叨扰。” 他顿了顿,俯身到袁大夫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周窈窈好奇去听,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只能看见男人无比郑重的神色。 听完这话,袁大夫笑得更开心了:“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了,还有人知晓老夫的看家功夫,没错!世人皆知老夫善骨科,却不知老夫更善于此。” 说着,在周窈窈迷惑不解的目光中,袁大夫坐在了小榻上,面对面地瞧着她:“劳烦贵人坐直身子,张张嘴,让老夫瞧瞧。” 周窈窈依言照做了。 袁大夫瞧完,又道:“贵人等等,待老夫为你号脉。” 周窈窈伸出手,见那颗满头白发的脑袋认真地查完左手又查右手,忽地想起了一件事,这不就是随行太医先前给她把滑脉时的模样吗?算算日子,确实也到太医说的那时候了。 她偷偷抬眼去看殷岃,见殷岃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袁大夫的指尖,神色比批奏折时更为专注,心中一股酸涩的情绪骤然袭来。 她眨眨眼睛,努力扯了扯嘴角,确保自己的面容不僵硬后才重新抬头。 袁大夫号脉的结果同她想的一般,她果然是没有怀上孩子的。 顺德在一旁长叹一声,小心翼翼地望向殷岃。 殷岃的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走到周窈窈身旁,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无事,来日方长。” 查出来这个结果后,袁大夫脸上的笑容不再,他又瞧了瞧周窈窈的身姿,把细绸放置在女子左右腿弯处和脚腕处,细细地摸索了一番。 “怎么了?” 袁大夫朝周窈窈扯出一个笑来:“无事,这是老夫的独门手法罢了,二位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不必着急。” 说着,他收拾了东西,缓缓往门外走,要出门时,递给了顺德一个眼神。 周窈窈正在芽春的服侍下低头穿上绣鞋,并未注意到。 顺德跟着袁大夫走了出去,见袁大夫神色郑重,一字一顿地道:“劳烦让男贵人单独来寻老夫,老夫有事与他说。” 言罢,他又朝里间看了一眼,强调道:“是单独。” 顺德神色一凛,立刻应下,转头回屋中找殷岃:“黄公子,外间来了封书信,急着等您过目呢。” 殷岃不疑有他,大步迈出,却见在拐角处,袁大夫正在等着他。 等殷岃上前后,袁大夫才低声道:“黄贵人,老夫想问一下,女贵人这些日子,是不是用了避子的方子?”
第51章 凶手 殷岃一怔。 袁大夫接着道:“您身体康健, 女贵人虽然有些孱弱,但先前应当是仔细调养过的。” 殷岃缓缓道:“对,她先前落水, 将养了些日子。” 袁大夫道:“那便是了, 老夫观她脉象, 不但无孕,反而还有不孕的迹象, 但身子又没什么毛病,仔细查看过女贵人的足脉后发现, 应当是药物所致, 再过些日子,就算是老夫也瞧不出来了。” “您适才特意让我小心着些,想来是对女贵人极为看重, 应当是不知此事, 故而老夫才将您请出,单独告诉您此事,也免了女贵人坏了情绪。” 袁大夫早年闯荡时, 也见过不少内宅阴私, 像这种事, 并不少见。 殷岃剑眉紧蹙, 眼眸里厉色顿现,他沉吟片刻,又问:“可否能估出下药的时间?” 袁大夫摸了摸胡须, 斟酌着道:“不太准确, 但是按照足脉情况, 大概应该是在一个多月前。” 一个多月前,那便不是掳走她的朵颜要伤她身子下虎狼之药了, 说不准,在他们宿在一起那几日,便有人给她下了药。 殷岃面色沉沉,朝袁大夫道:“今日多亏了您,接下来几日,还烦您一道,帮她调理下身子。” 袁大夫连声答应:“您放心,应该的,应该的。” 眼前这位黄贵人来求医时送来的物件他大概瞧了一眼,远超过他寻常的诊费。 殷岃微微颔首,又转身抬脚,迈向适才出来的屋内。 周窈窈已经穿好了绣鞋,听到动静抬眼看他,诧异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京中出什么事儿了吗?” 殷岃摇摇头,大步上前,将她纳入怀中。 他的怀抱又猛又急,周窈窈肺险些都被压到了,她轻咳了两声,伸手回抱住他:“皇上,到底怎么了?只是想抱我吗?” 男人没有回应,半晌后,她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轻颤,是他点了点头。 周窈窈心尖一软,又拍了他两下,正想大着胆子去摸摸男人的头发时,殷岃却已经推开了她,站直身子。 “你今夜早点休息,朕要处理政务,许是无瑕得闲。” “这般忙碌吗?”周窈窈睁大眼睛,他先前几次出巡时难道都这样吗?日日不停转,还要忍受舟车劳顿。 殷岃“嗯”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先前咱们在村子里的那些日子,你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周窈窈困惑地道:“没有啊,除了村长那一家子,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遇见什么人。” 她忽地紧张起来:“莫非是那村长又被查出了旁的事?” “不是,你先歇息,朕只是问问。” 殷岃说着,让芽春伺候周窈窈去盥洗沐浴,在袁大夫的家中住下,而他在看见二人进屋后便朝另一边去了,唤来顺德吩咐道:“立刻飞鹰传书,命留在冀州的人排查倒卖河沙的那村长一家,有没有给周窈窈下过药。” 顺德闻言,面上怒色顿现:“居然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想活了吗?” 殷岃眉眼间也带了淡淡怒意:“她性子惫懒,不爱出门,每日接触的人除了那村子里的,便是车队中的,今夜把车队中的人挨个排查一遍,职位无论高低,全部不准放过。” 顿了顿,殷岃望向顺德:“查完后同朕禀报情况。” 顺德应下,立刻去寻随行的禁军统领郑统领。 殷岃见他走了,抿紧唇瓣,自行回了袁大夫为他安排的书房之中。 面对那堆积在书案上的奏折,他却完全无心去看。 片刻后,男人重新起身,抬脚朝一间屋中去。 他没有命人通报,直接大步闯入。 “哎呀,何人入内!” 女子怒斥道,当看清来人面目是,怒气顿消,诧异万分:“皇上,您为何来此?” 殷岃大步迈到她面前,冷声道:“朕一向对你还算信任,可没想到,你却胆敢做出这种事来。” 女子的神情登时大变:“皇上何出此言?臣妾满门忠心,是万万不敢背叛皇上的。” 她虽这般说着,但指尖却一直颤动,眼神也微有躲闪。 殷岃将眼前的一切都纳入眼底,冷笑道:“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他只是想要诈上一诈,毕竟在这个车队里,最有可能接触到避子药的人,便是她了。 男人虽然面无表情,可声音,却泄露出了几分按捺不住的愤怒。 杨贤妃忙拜伏于地,凄声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与臣妾的家人无关!您看在臣妾平日对周才人多有照拂的份上,给臣妾一个全尸吧!” “你还有脸提她?她如何对你,而你又如何对她?” 殷岃正要唤人进来,把杨贤妃带下去严刑审问,忽见杨贤妃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来:“皇上,您说的,是周才人的事?臣妾敢用全族性命起誓,绝对不曾对周才人动过半分手脚!” 她族人众多,又是世家,若真是她做的,以此起誓,也真是狠辣。 殷岃瞧见她的神色,眉头微蹙,眸色一冷,没有直接回答:“你觉得朕说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外间就扑进了一人,毫不畏惧地挡在杨贤妃和殷岃之中。 杨贤妃忙去拽这人的衣角:“快,焕情,快跪下。” 但焕情并不理睬,低声道:“姐姐,你护着我多年,我却从来没能护着你,下辈子,换我当姐姐,我来护着你吧。” 殷岃瞧着眼前的两人,眉头蹙地愈发紧了。 这后宫之中,确实藏有很多秘密,哪怕他是皇上,也无法将所有事掌控其中。 他眼下实在无瑕顾及其他,只冷冷瞧了还在纠缠不清的两人一眼,便阔步迈出,头也不回。 杨贤妃还在怔愣,不敢相信皇上居然就这般走了,她还以为自己今夜必然必死无疑,只要皇上能不迁怒自己的家人…… 她合上眼,眼角落下一滴泪来,低声道:“皇上没有发话,也不知会如何处置你我。” 一只纤长的手帮她抚过眼角的泪痕:“莫怕,若是要死,我们死在一处便是。” 杨贤妃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随即伸开双臂,抱紧了身上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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