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里面只字没提到周夫人的事,只问她她们一行人何时能归京, 她的嫁妆已经备好了,就等着成亲了。 信尾附问了一句, 席临然的表妹是不是当今皇后, 她听闻汉人不少喜欢表哥表妹通婚,怕他们有什么私情,她若混混沌沌嫁过去了, 岂不是任人宰割。 果然还是公主消息灵通, 这么快就能知道她连蒙带猜又问才知道的事。 可席临然和皇后娘娘,也实在荒谬了些。不说席临然成婚时皇后娘娘年岁不大,就说性子, 皇后娘娘未出阁前就天天吃斋念佛, 怕是连男子都未曾正眼看过一次, 上一轮次, 见到席临然也没有耽搁,还是急着回宫念经,哪里有半分私情的样, 朵颜未免担忧的有些太多了。 周窈窈有些无奈, 不过还是提笔给她回了一封, 大概说了说情况,装到飞鹰携带的囊袋里。 那鹰训得通了灵性, 一见她装了东西,立刻便扑棱着翅膀,从窗子里钻出去,飞走了。 送走信后,她坐下,发了会愣,随即又望向手腕上那一串引来飞鹰的珠子。 朵颜那般性子,若是嫁来大郢,发现夫君并不是那个自己以为的人,会怎么办? 不过那也不是她能操心的事了,她威逼胁迫想求得婚事,最终求了一场骗局,也是自寻苦吃。 这般想着,花云敲开房门,默默地将一碗汤药送到了她面前,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才人,请用药。” 周窈窈“嗯”了一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用帕子拭嘴的时候忽地朝花云笑了笑:“早晨我哭,是不是你去通传的?”不然殷岃为何来。 本以为花云不会承认的,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顺德公公吩咐了。” 不等周窈窈再说什么,随即接过碗碟,转过身又出去了。 周窈窈愣在当场,片刻后,微微一笑。 许是那飞鹰来的时候讨巧,西海的人又有不少养鹰的,时不时便有正在驯养的鹰到处乱飞,那只鹰并未被旁人注意到。 夜里,殷岃还是没得空回来,但终于如往常一样,派人来知会了她。 周窈窈这几日堵在胸口的郁气总算消散了,她笑眯眯地让传话的内侍离开,甚至极为大方的赏了那传话的内侍一颗小的几乎瞧不出来是银瓜子的银瓜子。 内侍将那颗银瓜子抓在手里,怔愣了一瞬。 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哪个不知道周才人手头紧张,抠门到了一种境界,从未听说她赏过任何人。 这一颗银瓜子真是,非同凡响! 内侍一激动又道:“才人不必思虑太重,皇上心中有才人,万事都有盼头的。” 周窈窈莫名其妙,什么思虑太重,什么盼头,该不会…… 她浑身一震,该不会是以为她因为没有怀上的事伤怀,要给她用什么坐胎药吧?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虽然周窈窈很想多陪陪殷岃,但既然情况如此,她也只能忍着俊男不看,忍着胸肌不摸,自己待着,尽量不同殷岃待在一处了。 那内侍行完礼便退下了,欢喜地回了书房回话:“顺德公公,奴才去传话了,周才人还赏了奴才一颗银瓜子。” 言语间,俱是惊奇。 周窈窈确实抠门,连顺德也知道,故而并不觉得内侍的语气有什么问题。 他与顺德在书房外间,说话声不高,可话音刚刚落地,里间便传来了一道男声:“拿进来。” 内侍一愣,顺德也出了神,随即道:“皇上唤你,还不快些进去?” 内侍连忙应了,拿着那颗银瓜子进了里间,朝上首的男人呈上:“皇上,这便是周才人赏给奴才的银瓜子。 ” 说是银瓜子,但瞧上去确实一颗空心的小球,没银瓜子的工艺和形状。 殷岃接过瞧了半晌,忽地道:“你平日所受的赏赐,比之如何?” 内侍不敢撒谎:“比之多上许多。”三宫六院哪个娘娘都是出手大方的,若不是周才人实在得宠,他也瞧不上这银瓜子。 “那便是用不上此物了,出去吧。” 内侍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瞧着皇上“没收”了他得到的赏赐。 好在这银瓜子确实不值什么银子,内侍也没放在心上。 待内侍离开后,殷岃望着自己面前那一颗夺来的银瓜子,面露不悦。 除了那碗带着鱼鳞的汤外,她还没给他送过什么东西。明明只是个帮他给她传话的人,她却舍得给一颗银瓜子。 殷岃想到此处,低声唤来顺德,将那颗银瓜子交到他手里:“穿绳。” 说完便低下头提起朱笔,又开始处理政务。 顺德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地接过银瓜子,将其穿了根不长的金色丝绳之后放到了皇上面前。 “好,你出去吧。” 顺德应是退下,在关上门时,瞥到皇上将那颗银瓜子拿起来,亲手放进了他随身携带的荷包里。 * 周窈窈又用了几日的药,终于到了正骨的时刻。 “哎呀,我肯定可以的,我这人运气这么好,那么厉害的神医,怎么可能偏偏治不好我。” 一大早起身,周窈窈便喃喃自语了许久,给自己打气。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周窈窈又颓丧了下去。 她想让芽春陪着她,可是芽春需得好好休养,她想让杨贤妃陪着她,可杨贤妃回家省亲了,其实她最想让殷岃来陪她,可是他又实在忙碌,周窈窈不太想耽误他的事情。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自己独自去正骨,最多也就带个花云。 她特意告诉袁大夫和花云,不要打扰殷岃,她自己来便好。 袁大夫和花云都应下了。 正骨那日,周窈窈早膳用得饱饱的,早早便到了先前正腰的屋中,躺在那张麻绳榻上,屏息凝气。 但当那酒水重新没过脖颈,耳边再次响起匕首声时,周窈窈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她正准备闭上眼,咬紧牙关忍受那短暂的剧痛时,眼前出现了一双玄色的云靴,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无事。” 她刚刚想抬眼去瞧那男人,只瞧到了一个青黑愈发浓重的下巴,袁大夫就动了手。 “啊!” 周窈窈哀嚎一声,一把伸出手想握住男人的,结果疼痛中没留意,不小心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抓痕。 殷岃看了那抓痕一眼,面无表情地回握住了她。 片刻后,袁大夫道:“女贵人,劳烦转转脖颈,让老夫瞧瞧。” 周窈窈应了,可一转头,便吓得眼睛红了:“完了完了完了,是不是失败了,我为什么转头的时候有点转不动啊。” 殷岃面色瞬间凝重起来,目光沉沉地望向袁大夫。 “不应该啊。”袁大夫摸着胡子想了片刻,趁周窈窈哭出来之前,猛地又给她来了一下。 “妈呀!”这声哀嚎比头一次要凄厉许多,殷岃面色大变,正要说话时,周窈窈已经转了转头,脖颈上是许久未有过的轻松。 袁大夫微微一笑:“这便是了,许是女贵人昨夜睡觉时落了枕,头一次才未能见效。” 原来是这样!周窈窈朝袁大夫感激一笑:“谢谢袁大夫!” 袁大夫摆摆手,笑道:“小事,只是黄贵人的手,怕是有事。” 周窈窈不明所以,探头去看,才瞧见殷岃的手背上被自己抓出了两道红肿的血印,微有破皮。 “无事。”殷岃见她面露担忧,平静道:“只是点小伤。明日就好了。” 他这么说,周窈窈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回程的路上,愣是要变着花样给殷岃补身子。 “朕不需补身子。” “要补的,都是臣妾的错,不然您也不至于这般。若是严重了该如何是好啊。” 殷岃瞥了一眼那明日便好的伤口,又瞥了一眼摆在面前的汤盅,还是伸出手掀开盖子,瞧了一眼。 看见汤盅里糊成一团的不明不明物体,忽地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抓伤的自己,就想借着补身子的名义毒死自己。 周窈窈自觉满意,因着进了冬季,这次她特意熬了个自己印象中适合冬季温补的黄豆炖猪蹄。 黄豆、猪蹄都熬到软烂,几乎不用咀嚼时,周窈窈才满意地盛了一盅,亲手给殷岃端到面前。 “皇上,趁热用吧。” 殷岃瞧见她脸上的期待神色,深吸了口气,尽量耐着性子道:“放一旁去,朕批完眼前的奏折再用。” “哎呀,奏折哪能批得完,您快些用,用了臣妾再给您盛一盅,臣妾特意多熬了些呢。” 芽春说的没错,她得对他好! 殷岃听到她还多熬了些,脸色一瞬间白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缓缓伸出了手。 周窈窈眼看着男人将她熬的黄豆炖猪脚全部用了,高兴地手舞足蹈:“皇上果然喜欢,臣妾再去给您盛!” 话音未落,便殷岃立刻制止:“不必了。” 他忍着喉头黏糊糊的不适:“身为帝王,任何吃食都不可多食,你自己用吧。” 说完便不再管她,自行坐在书案前处理政务。 帝王确实辛苦,周窈窈这些日子见他连与席临然商议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日日埋在案牍上,连连点头:“皇上说得对,那臣妾自己去用了。” 她端着汤盅正要下马车,忽地望向窗外,“诶”了一声。 车队比来时少了两三辆马车,行进速度也快了不少,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便离了西海郡。 冬季越来越近,路上行人匆匆,几乎都用棉布裹了面,冒着风沙在走。 周窈窈没有瞧清楚,可她却莫名觉得,适才路旁的那两个人,像极了杨贤妃和焕情。
第56章 除夕 “怎么了?” 殷岃随着她的视线向窗外望去, 神色不变,眼中有光芒微闪,他道:“你瞧见了什么?” 周窈窈一手端着汤盅, 一手指着路边那两人道:“皇上你瞧, 那两人的身量姿势, 像不像杨贤妃和焕情?” 殷岃又看了一眼,蹙眉道:“确实有些相似。” “是吧是吧, 你也这么觉得。”周窈窈放下手,两只手一起端起汤盅:“不过杨贤妃此时肯定已经在回京省亲的路上了, 怎么可能穿成这样和侍女沿着官道行走。长得还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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