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临然定定地瞅着她,没有答话,半晌后才终于转头,朝一处亭台上去:“一会儿,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会让你给我奉茶,当你见到一个坐轮椅的男子时,便装作崴了脚,往他怀里倒。” 周窈窈瞪大了眼睛:“大人,这般不好吧?” 这席临然怎么回事,怎么想的这么愚蠢的邀宠法子,殷岃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问题,怕是连带着席临然自己都会被猜忌。 席临然看她一眼,低声道:“你按照我说的做。” 周窈窈只得应下。 当他们几人一路入了亭台,往里面去时,里面的守卫忽地唤住了他们:“席大人,您往何处去?皇上已经离开了?” “什么?离开了?”席临然道:“皇上去哪儿了?” 守卫道:“皇上适才在选阅秀女时突发心疾。” 不等守卫把话说完,席临然与周窈窈便猛地上前两步。 席临然着急殷岃身体,没有留意到周窈窈的焦急,忙道:“怎么又发心疾了?可曾处置什么人?” 守卫摇摇头:“这次倒是与先前不一样,没有处置什么人,甚至还算平静,但阅选完就大事不好了,顺德公公命禁军带太医来的,太医查验之后,便用龙辇护送皇上回御书房整治了。” 周窈窈听着听着,指甲紧紧抓住手心,当她反应过来时,指甲已经抠破了掌心,留出了点点血迹。 她紧握住双手,不让血流下,但心里却充满了难受与不安。 她明白为什么会有他狂暴的传言了,看来是他这一轮次不知生了什么病,发作后便会狂暴起来,性情大变,甚至还引发了旁的病症。 是她吗?是她不断轮回,才导致这一切的吗? 她不由得想起上一轮次,男人身上的深深的痕迹。 一定是吧,她若是再不回家,再在这书中轮回,下一次,怕是他真的要消失了。 席临然问完情况,又朝周窈窈道:“走,你同本官一道去御书房。” 眼前的女子没有立时回答,过了片刻,才抬起头,用有些发红的眼睛注视着他道:“大人,恕民女难以从命,民女要回家了。” 席临然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地瞧着她,片刻后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芽春、皇上,通通不记得了?” 周窈窈作出一个迷茫的神情:“您在说什么呀?什么芽春什么皇上?民女怎么会与皇上有关系。” 席临然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周窈窈张了张嘴,正想开口,下一刻,她便见眼前一记手刀砍来,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再醒来时,身处一张拔步床上,雕花檀木,很是眼熟,却不是她先前在宜龄殿,或是芳霞殿内用过的,是在哪儿呢。 她探头望了望有些昏暗的四周,不留神,手指边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妈呀,怎么回事。”周窈窈吓得忙收回手,待看清身旁是什么时,又想哭又想笑。 这一轮次,席临然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直接敢把她塞到御书房里来,弄到了皇上榻上,也不怕掉脑袋。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能与殷岃再有任何关联,但此刻感觉到他在熟睡,周窈窈还是忍不住,俯身上前,就着微弱的光线,去看那张仿佛隔了几辈子的容颜。 刀削斧刻,剑眉星目,依旧俊朗,只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蹙在一起,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周窈窈忙拭了拭不知不觉间掉到腮边的泪,又去看他的腿。 她小心翼翼地想掀开男人的裤脚,可下一刻,耳边便响起了一道男声。 身旁的男人幽幽转醒,瞧着身前的女子身影怒斥道:“你是何人?”
第77章 再为妃 周窈窈身形一顿, 下意识地想往外逃,可刚准备下床榻,衣衫一角就纠缠上了榻边的帷幔, 不小心重重摔了一跤。 男人见她要逃, 本要起身阻挡, 见她摔下去时微微怔住,蹙起剑眉, 干脆等她自己从地上起来再审问。 不过她虽然是从地上起来了,身上的衣衫却还与床幔纠缠在一起, 折腾了几下想拆掉, 结果越缠越紧,床幔也发出了“滋滋”的撕裂声。 “不好。” 男人神色一凛,立刻出声唤道:“顺德!” 可还不等御书房里间的门打开, 那床幔便拽着床顶上的几根不算粗的横梁落了下来。 殷岃行动不便,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准备用身体硬扛,可等了片刻, 也不见身上有疼痛传来。 他睁开眼, 看清眼前一幕时, 不由得愣住:“你……” 那女子双手撑在榻上, 用单薄的脊背硬生生地扛住了那几根横梁,虽然不算粗,但打下来的力道绝对惊人, 远非她一个瘦弱女子可以承受。 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和神情, 但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似乎这一切,他曾经经历过一般。 顺德和席临然听见呼唤, 匆匆从外间踏入,手持烛台,当看清眼前一幕时也吓了一跳。 顺德去看护皇上,席临然直接奔周窈窈而去,卸下她身上的横梁时忍不住轻声问道:“你可还好?先让太医瞧瞧吧。” 话音刚落,男人的怒斥声就响起:“朕问你们,这是谁的杰作?能进出朕寝殿的人只有你们二人,莫不是你们二人商量好了?” 席临然卸完周窈窈身上横梁,把她搀扶到一旁,自己首先跪下道:“皇上,这一切都是臣的主意,您要是责怪便责怪臣吧,莫牵连顺德公公。” 顺德查看完皇上无碍后也急忙跪下:“皇上,这是奴才同席大人一同商议的结果,不可单处罚席大人一人。” “好,好,好。”殷岃冷笑一声:“你们两人沆瀣一气,莫非真以为朕不会处罚你们?” 说着,他望向一直垂着脑袋的周窈窈:“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席大人为何敢把你送到朕的龙榻上来。” 周窈窈闻言,咬住唇瓣,忍着脊背上的疼痛缓缓抬头。 殷岃的目光直直射来,眼神微变。 周窈窈心头一紧,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他莫非也有上一轮次的记忆,这是认出自己了? 不对,若是他有上一轮次的记忆,绝对不会第一个让她出宫的,她必然不会不入选。 定了定心神,周窈窈重新迎上榻上男人的眼神,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回去,冷漠地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过他们确实是陌生人。 “这不是白日的那秀女吗?” 果然不记得她了,只记得她是白日的秀女,所以适才眼神才会变了变吧。 不等周窈窈伤感多久,面前的男人突然脸色白了白,下一刻,他便捂住自己的心口缓缓倒了下去。 顺德席临然匆忙扑上前,一个熟练地从皇上衣衫上的一个小兜内寻出药丸喂他服下,一个忙跑去外间,命人唤太医速速进来诊治。 周窈窈愣愣地立在原地,他的病,居然这般严重吗? 他先前还说自己惫懒,身体不好,要让她每日早晨都去同他一道练武,可眼下,他连自己行走都做不到,更别说随时随地会犯病,怕是再也没有带她一起练武的机会了。 太医很快便进来了,查看了一番后摇摇头,低声道:“皇上这是旧疾了,臣再去开些安神定心的药,不过只能缓住发病过程,先让皇上好好休息吧。” 说完,太医写了个方子让一旁的小太监去抓药熬药,又到了周窈窈身边,朝席临然道:“席大人,可是这位姑娘受伤了?” 席临然站在皇上榻旁点点头:“劳烦太医了。” 太医摆手道:“无事,无事。”说着,让周窈窈坐到一旁,用小银剪剪开她脊背上的衣衫,露出了一大片的红肿来。 太医忍不住道:“姑娘真是厉害,对于女子来说,这般外伤已足够严重,没想到姑娘还能一声不吭。” 周窈窈不知答什么,于是垂着眼帘没有说话,但远处的席临然却偏过头,带着沉思望了她一眼。 太医给她敷上药膏,寻了件外袍给她披上,又将剩下的药膏交到她手里,低声嘱咐:“每日敷上三遍,十日内不得沾水,十日后再敷一个月,便可好了。” 周窈窈应下,朝太医道谢。 在周窈窈诊治的间隙,殷岃慢慢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低声喘着粗气,硬撑着直起身子,望向她。 “这女子,也是同你们商量好的?” 顺德连忙摇头:“皇上,奴才不认识这位姑娘,不过说来也怪,席大人提起这姑娘时,奴才看了一眼,便觉得她很是面善,就像是曾经见过的一般。想到您这般年岁了还未曾与女子相处过,便与席大人自作主张了一把。” 说着,顺德跪了下去:“皇上该如何处置,奴才都认了,但是哪怕杀了奴才奴才也要说,您身边啊,真得有个人了,不然礼部尚书那边,都能把您烦死。” 殷岃瞪了他一眼:“居然敢做朕的主张了,真当朕不会处置你吗?” 他深吸一口气,咳嗽了几声:“传朕旨意,贬顺德为五品太监 ,即日起去御药房掌药,席临然,贬为五品参议,十年内不准再入内阁。” 顺德轻叹一声,朝殷岃叩拜道:“奴才谢皇上恩典。” 席临然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也是拜伏在地,朝殷岃磕了磕头:“谢主隆恩。” 罚完这两人,殷岃的目光落在了眼前女子的身上,说来也怪,他刚刚一瞧清楚这女子的脸,心口便隐隐约约有痛意传来。 他忍着心口的不适,沉声道:“既然你不知情,便免了你的罪责,念在你适才护驾有功,便赐居芳霞殿,位份赐为才人吧。” 周窈窈猛地抬头,直直地盯着他发愣。 男人见她直视自己,忍不住蹙眉,有些不悦。 直视帝颜,不甚尊敬,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秀女,规矩不好。 故而他又补充了一句:“即日起,周才人需得日日学习宫规礼仪,不可懈怠。” 还是还没退出去的顺德拍了她一下,喜笑颜开道:“周才人,还不快些谢恩。” 周窈窈这才回过神来,朝榻上的男人缓缓行了一礼:“谢皇上恩典。” 席临然看了一眼她行礼的动作,眼神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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