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腰间取出一柄匕首,行至门前,欲拨开里头的门栓。 “咕——” 黑夜的寂静被打破,是同伴在催促。 黑影暗骂了句脏话,匕首沿着门缝插.进去。 刀刃触及木料,发出“哧啦”一声。 突兀且刺耳。 屋内的人好似被惊动,轻唔一声,翻身侧躺。 这一动静骇得黑影呼吸乱了乱,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幸好,苏源只是翻身,并未惊醒。 黑影继续。 月光的照耀下,刀身闪出锋利寒芒,也映出一双阴沉犀利的眼。 眼......眼睛?! 黑影持刀的手一颤,下意识回首,迎面就是一扫帚。 扫帚杀伤力并不强,奈何这双眼的主人用了五成力道。 面皮传来刺痛的同时,黑影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一身黑衣的暗部脚尖一挑,轻而易举地把黑影翻了个面,像是煎荷包蛋。 伴随着“咯吱”声响,房门打开,苏源颀长挺拔的身影在地面落下一片月影。 “死了?” 苏源缓缓蹲下身,夜色朦胧看不太清,低声问道。 暗部面罩后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同样低声回答:“没有。” 苏源扫了眼苏慧兰的房门,确定这里的动静没影响到她,这才放心大胆地扯下黑影的面巾。 是一张生面孔,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数道划痕,是方才扫帚的杰作。 暗部问:“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苏源稳稳蹲身,右膝抵在地面,长指摩挲下颌,仿佛在思考什么。 暗部见状,热心提议:“不如直接杀了吧。” 离京前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要将一切威胁到苏大人的人扼杀在摇篮里。 吴立身那几人他们动不得,这样一个小喽啰还是不成问题。 只要苏大人一声令下,他保证此人死得连渣都不剩。 苏源默了默:“明日一早送去府衙。” 这人要是真悄无声息的消失,吴立身肯定会怀疑上他。 最好的方法就是正大光明地报官。 不然他让暗部用扫帚把人击倒干什么。 暗部不再多言,只应了声是,利索地把刺客拖走了。 苏源正要关门,苏慧兰屋里亮起烛光。 “源哥儿怎么没还没睡?”苏慧兰披着衣裳,站在门口问。 苏源轻声说:“起来喝口水,听到风声以为是下雨了,就出来瞧瞧。” 苏慧兰看一眼天,好在没下雨:“赶紧睡吧,明儿一早还得上值呢。” 苏源嗯了一声,反手关上房门。 翌日一大早,苏源就让陈正押着五花大绑的刺客去府衙报官。 吴立身刚到府衙,椅子还没捂热,就接到消息,有人大清早过来报案,说是家中进了小贼。 吴立身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不过一件小事,犯得着闹这么大动静,跑来报官吗?” 话虽这么说,脚步却十分诚实地往公堂走去。 没办法,经营多年的人设不能塌。 走进公堂,看清下首之人,吴立身以为自己没睡醒,出现了幻觉。 “苏......源?” 苏源沉着脸,拱手抱拳:“回大人,正是下官。” 注意到苏源脚边被捆猪一样捆着的黑皮男子,吴立身眼皮跳了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只听苏源义愤填膺地说:“此人半夜翻了下官家中墙头,意欲行盗窃之事,还好我家小厮会武,听力敏锐,及时捉住了他,才避免酿成大祸。” 吴立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堂下跪着的,可不正是魏同知派去解决苏源的“刺客”。 吴立身:“......” “大人!” 苏源炸起一声,吓了吴立身一跳:“什么?” “此等偷鸡摸狗的小贼,大人定不能轻饶了他。”苏源抱拳,“只有这样,才能彰显我靖朝律法只公正严明!” 话都被你说了,本官还能说什么。 吴立身现在看到苏源就头疼,碰见他准没好事。 “本官知道了,这就将此人下狱。” 苏源深表诧异:“大人不核证后再作决判吗?” 吴立身真想撬开苏源天灵盖,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本官相信苏大人不会胡言,至于该如何处置他,待本官查明真相后,会第一时间告诉苏大人。” 苏源喜上眉梢:“多谢大人,有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实乃松江府百姓之福。” 吴立身无力扯了下嘴角。 “那此人就交给大人了,下官还有要务在身,这就告辞了。” 吴立身挥手,目送着苏源走出公堂,而后转眸看向刺客,声线无端阴寒:“来人,将他打入大牢,严刑审问,看他是否还有盗窃同伙。” 刺客拼命挣扎,却因被苏源用抹布堵住嘴,万千话语憋在嗓子眼,脸都急红了。 衙役才不管他如何,直接将他押去府衙大牢,开始审问。 当天下午,苏源收到消息,那“盗贼”已伏法认罪,仗五十,徒三年。 苏源轻哼一声,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心,不愧是知府大人。 就这样又过去两日,一大早吴立身就差人来通知苏源,西山工程复工了。 苏源收拾一番,直奔西山而去。 壮丁与匠人们各忙各的,个个热火朝天,见苏源出现,纷纷热情打招呼:“苏大人。” 苏源笑着点头,径直来到背斜处。 之前筑地基挖的大坑已经被填埋起来,换作另一个地方建塔。 匠人看苏源好说话,一边抡起铁锤,一边问道:“大人,您可知道前几天这西山里头到底出了什么,怎么又换地方了?” 苏源轻描淡写道:“西山渺无人烟,能挖出什么东西,只是那地方不适合建塔而已。” 匠人还想再问,忽然瞟到苏源身后,瞳孔骤缩:“大人小心!” 苏源扭头,数根木桩从山顶滚落,直奔他而来。
第97章 生死关头,众人呼吸凝滞,一度忘记动作。 相较之下,苏源倒是很冷静。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毒手段,想让他死于意外,末了肇事者躲在幕后,不染纤尘。 木桩速度极快,苏源不作他想,就地一个翻滚。 木桩沿手臂擦过,身体反方向连滚数圈,险险避开木桩的倾轧。 “砰——” 二十来根木桩重重撞到树干上,惊飞枝头鸟雀,发出嘎嘎叫声。 同苏源搭话的匠人愣愣站在原地,嘴巴长得能塞下一头牛。 他咽了口唾沫,瞧一眼那些木桩:“被这东西砸到,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衙役们也都相继回神,其中一人大步朝苏源走过去,语气里满是后怕:“大人您可有受伤?” 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搀扶苏源。 苏源避开他的手,撑地站起来:“无碍。” 敛眸掸去官服上的泥尘,余光中瞥见一抹红,是刚才不慎磕到石块,导致手背被石块锋利的边缘划伤。 伤口很深,鲜血直往外冒。 苏源拇指摁在伤口上,试图止血,效果甚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滚成球,他面色愈发冷凝,扬声道:“是谁负责看守木桩?” 有个衙役站出来,惨白着脸:“回大人,是小人。” 即便知道木桩滚落极有可能是事先设计好,苏源也还是淡声道:“今日你同他们一起做工,再有下次,本官定会告知知府大人。” 做工而已,不过是力气活,比打板子的惩罚轻得多。 衙役如蒙大赦:“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苏源恹恹一挥手:“行了,你去吧。” 继而转向众人:“方才虽是意外,但大家做工时也要多加注意,切不可受伤了。” 不论是壮丁还是匠人,皆面露动容,七嘴八舌地应着。 “大人放心,俺们绝对会小心的。” “大人没受伤就好,刚才那桩子滚得可猛了才可把我吓坏了。” 苏源脸上维持着笑意,转身下山,去草棚处理伤口。 山脚下有专门的大夫,为的正是建庙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也好在第一时间诊治。 等苏源一走,有壮丁感叹一句:“通判大人可真是个好官,不仅脾气好,还很关心咱们老百姓。” “瞧你这话说的,知府大人待咱们也很好啊。” “也不是说知府大人不好,只是通判大人为人亲和,跟咱们说话都没什么架子,可是知府大人从未跟咱们说过话,反倒是知府夫人每次施粥的时候逢人笑眯眯。” “知府大人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同咱们说话,你也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赶紧干活,干完活才有铜板拿!” 衙役小头领听壮丁们闲扯,也没像往常那样训斥,敲打了底下的衙役几句,骑马回了府衙。 在他看来,西山上险些生出祸事,若非苏大人身形灵敏,多半已被送去医馆,肯定要将此事告知知府大人。 吴立身正在处理公务,得知这一消息,良久无言。 直到衙役小头领壮着胆子唤了声“大人”,他才发话:“既然苏大人受了伤,西山那边你多盯着点,别早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尽早把寺庙建起来。” 衙役小头领应声而退,吴立身则继续处理公文。 几秒后,啪嗒一声摔了毛笔,墨水四溅。 公文上溅到墨点子,分外碍眼。 吴立身眼神阴鸷:“跟苏源一样。” 一样的碍眼,怎么都死不了。 一次还能称之为意外,两次绝不可能是意外。 苏源那厮难不成是什么福星降世,次次都能避开危险? 吴立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就拿考科举来说,越往上往难,会试更是有上万名考生,怎的就苏源脱颖而出,成了会元? 还有那天铃,怎的恰好被苏源碰上,还凭此获进献之功? 更别提这两次歪打正着,全都幸运地避开危险。 吴立身不是没怀疑过苏源心里门清,表面故意装傻,但很快这个猜测就被他亲自否决了。 一个人若是伪装,不可能从头到尾都不露馅,总会露出一星半点的马脚。 再看苏源,给他的印象就是肆言无忌,一根筋的憨货,从接风宴到现在,从未更变过。 吴立身沉吟许久,把魏同知叫到跟前。 魏同知对西山发生之事毫不知情,正美滋滋等着苏源身亡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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