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搭档在食堂附近碰到。 感受到林政委散发着怨念的眼神,再听他一开口沙哑的声音,程砚洲很难不同情老政委。 显然办公室经常来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林政委摇头加叹气,“唉!他们就欺负我这个老同志抹不开面子。” 只要裁军的事情没完,去团部的人就不会少。 程砚洲还好,他啥样性子战友们都清楚,相熟的战友要么不往前凑要么顶多问一句不多纠缠,不熟的人也挺怵他这张冷脸的。 林政委不一样,他负责团里的思想工作,主打的就是平易近人。 这俩人,傻子都知道该找哪个。 “前两天我刚把人应付好,这不听说你和那位首长一起晨跑,又跑来打听。”说到这儿,林政委怨念更深。 程砚洲:“……” 他心虚地咳嗽一声,“出门的时候刚巧碰上。” 虽然这种巧合不止一次,他老有种谢小舅在专门等他的感觉。早点晚点避又避不开,好歹是长辈,他总不能直白地说出来,像嫌弃人家一样。 再说和领导晨跑其实挺常见的,营里刚入伍的新兵都经常和李首长一起吃饭跑步,毕竟了解士兵生活也是领导的责任。 另外当时和谢小舅晨跑的也不止他一个,中途加进来的不少呢,他一般都是能往后就往后,把空间留给别人。 程砚洲觉得,有这种亲自和领导接触的机会,实在不必拐弯抹角,来找像他这样实际上和领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从外头回来,程砚洲洗把手,暖和过来后凑到顾莞宁旁边偷亲几下,在把人惹毛之前老实到旁边坐下。 “买了块肉,待会儿我蒸一锅馒头花卷,花卷你留着吃,馒头掰碎和肉拌一拌煎丸子。” 在扰人精程砚洲回来前,顾莞宁正在继续没完成的翻译,她放下笔,嫌弃地擦脸上的口水:“买的肉多吗?” “一斤。”程砚洲说着,抓住她的手腕扣在手心,“一半熬肉酱,一半拌丸子馅儿。” “不熬肉酱了,小舅归置东西的时候发现还有大姨寄来的梅干菜,他说可以烙一沓梅干菜薄饼,早饭配粥喝。” 程砚洲转了下脑袋环视宿舍,“小舅不在?” 顾莞宁点头,“小舅说想腌一罐咸鸡蛋,刚才出门去买调料了。” “给你吃的?”程砚洲问。 顾莞宁歪头,“应该不是给你的。” 程砚洲抿紧嘴角,“你不爱吃鸡蛋。” 疑惑地眨眨眼,顾莞宁怎么感觉他的语气酸溜溜的。 莫非是觉得小舅不给他准备,所以吃醋了? 程砚洲:“我也煮过茶叶蛋,你就不爱吃。” 这可怜巴巴的语气,再加上失落沮丧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让顾莞宁幻视眼前的人变成了只摇着尾巴的大狼狗。 把脑海里的画面晃出去,顾莞宁动动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语气放软,“这不能怪我,我其实挺喜欢吃的,但我还没来得及吃就全被二哥吃完了!” 听见这话,程砚洲眼睛亮了亮,追问:“那下次再煮你吃吗?” 顾莞宁神情迟疑,犹豫中程砚洲的表情越来越失望,渐渐松开她的手腕。千钧一发之际,顾莞宁反手摁住程砚洲,垂着脑袋丧气道:“好吧,我说实话,我不好意思再三拒绝谢小舅。” 程砚洲:“……” 他一时没控制住表情,又是错愕又是哭笑不得,“就这么不喜欢吃鸡蛋?” 顾莞宁哼一声,“你连续吃俩月煮鸡蛋试试?” 而且那俩月和煮鸡蛋一起吃的不是玉米面粥就是玉米面馒头,寡淡到打个嗝嘴里都是鸡蛋味。 抬手揉揉她细软的发顶,程砚洲说道:“不想吃就不吃。” 顾莞宁闷闷点头,“我知道。不过好歹是小舅的一份心意,而且他说用腌咸鸭蛋的方法腌鸡蛋。” “接下来半个月我不在家,有不熟的人上门你别开门,路上拉着你打听你就装傻。”程砚洲道。 顾莞宁好奇:“不开门我知道,要找我打听什么?我天天在宿舍,我什么也不知道。” 简单说了下外面的情况,程砚洲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心,他就怕再有杜保国家属那样的人。 “有人想找你走后门?”顾莞宁凑近了,小声问道。 “找我有什么用?”程砚洲轻笑一声,勾了下她的鼻尖,“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眼珠滴溜溜转了转,顾莞宁道:“我觉得是。之前二哥还在的时候,不是有人找你打听过么?” 程砚洲点头,“二哥不在确实少了很多麻烦。不过也就这段时间麻烦些,裁军已经进行到第二轮,据说最迟再有半年就会结束。” 顾莞宁担忧道:“谢小舅大小是个领导呢,万一裁军结束也有人想打他的主意呢?” “那也是找二哥。”程砚洲抬手摩挲她的眉心,安慰道:“你也知道,各军区之间职务范围独立。谢小舅的职务在南方军区,一南一北,脑子没问题的就不会想着往他那儿钻营。” 还不如老老实实训练,赶上哪天领导巡视被挂个名字呢? “说得也是。”顾莞宁松了口气,“我本来还担心影响你和二哥的工作呢。”
第136章 ◎我都听你的◎ 花卷和馒头捏好摆在锅里的时候, 出去找材料的谢小舅满载而归。 顾莞宁倒杯热水递过去,谢明望接过来抿了几口,坐下从篮子里拿东西, “没打听说哪里有鸭蛋, 倒是找了几个鹅蛋。” 顾莞宁伸着脖子去瞧, “鹅蛋好吃吗?” 阳台上程砚洲回她:“鹅蛋比鸡蛋腥,你应该更不喜欢。” 瞥这个便宜女婿一眼,趁他转身谢明望赶紧小声跟顾莞宁说:“你李伯伯说匀我二两白酒, 用白酒腌鸭蛋就不腥了。” 鹅蛋是从附近大队社员家里收上来的,个头大分量重, 顾莞宁好奇地颠了颠都觉得压手。 土鸡蛋的个头也不小, 数了数一兜有二十个。 谢明望分出三个来,和篮子下头垫着的一把蒜苗送到外面案板上,喊程砚洲:“晚上再加个菜,橱柜第二层还有块火腿肉, 可以切点辣椒炒一盘。” 闻言程砚洲去翻找柜橱。 顾莞宁坐回去,掰着手数晚上几道菜, 有蒜苗回锅肉、火腿肠炒鸡蛋、糖醋里脊,还有辣椒炒火腿和蒸丸子。 再想想她今早还发愁的年夜饭, 怕是这顿比年夜饭都丰盛。 篮子里还有柿饼,谢明望一人分一块,剩下的给程砚洲让他放橱柜里。 咬一口柿饼, 甜甜的糯糯的, 顾莞宁开心地翘起嘴角, 问道:“小舅你去附近的大队了?” 谢明望把鸡蛋放回篮子里, 小心摆地上, “和后勤部的同志一起去的, 还打算用红参给你炖个鸡汤,可惜没碰到老母鸡。” 听见这话,顾莞宁觉得谢小舅有点儿太客气了,老是想给她们些东西当做蹭饭的补偿。 大概和她在表姐家吃住的时候一个心理。 比较奇怪的是,谢小舅先前也在表姐家蹭饭,但也没见隔三差五就带东西过去。 吃完柿饼,顾莞宁托腮沉思片刻,猜测是二哥这个亲外甥不在的原因。 亲近的人不在,当然就见外了。 ** 备好菜,程砚洲把厨房让出来,谢明望立马占了他的位置。 站在案板前,他撸起袖子,想了想去柜橱里把牛肉干拿出来,“老三尝尝这个牛肉。” “这是小舅的战友寄来的,川省的高原牛肉。”看到这个,顾莞宁条件反射回忆起上午那个筋道的口感。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牙。 程砚洲抽了一根,在两人的注视下,嚼了半天才咽下去,一空出嘴就赶紧灌了几大口水。 饶是他全程没什么表情,父女两个也看得出来,这牛肉干对他来说也挺费劲的。 清了清嗓子,程砚洲委婉道:“挺耐吃的。” 单说味道咸辣香,放大半年也放得住。 “你们这次训练可以带吃的么,要不你带上半包,给二哥留半包。”顾莞宁问道。 程砚洲的回答毫不让人意外,“不了,我带两块咸菜,训练的时候来不及吃饭,咸菜就馒头吃方便。” “伤药带了吗?”谢明望提醒,“带包红糖也行。” 程砚洲点头,“带了药。” “有红糖姜块。”顾莞宁起身去床头书桌,把桌角上的纸包拿过来,“里面添了祛寒的药,这包我喝了一半,你带上休息的时候喝。” 大冬天外面还下着雪,别提多冷。后勤部只提供热水和馒头,梆硬的冻馒头配梆硬的冻咸菜,就着热水灌进肚子里可能连什么味儿都尝不出来。 要是中途冻病了,遭罪不说,好好的训练也得荒废。 “这是你不舒服的时候喝的。”程砚洲道:“我准备了药,随训也有大夫,用不到这个。” “你带着吧,家里有红糖和生姜,我想喝直接煮就是了,比你要方便。” 顾莞宁心说,就她那破烂厨艺,是决计不会喝自己熬的姜糖水的,难喝得要命。 程砚洲把松散的纸包扎紧,小声说道:“那不一样,这个不是另外添了药吗?” “你带上嘛,这个放时间长了都结块了,我去找表姐要新的。”饭桌下,顾莞宁翘起脚,踢了踢程砚洲的小腿,“结了块的泡出来更难喝。” 虽然意思是顾莞宁说的这么个意思,但在程砚洲听来,就是媳妇儿担心他心疼他,顿时就感觉一颗心鼓鼓囊囊满满涨涨的。 有新的肯定不能让媳妇儿喝旧的,他也不再推辞,拿棉线绳绑好塞行李里面。 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晚饭吃的就有些迟,吃完饭紧接着又煎了丸子和梅干菜薄饼。鸡蛋和鹅蛋只刷干净放阳台上晾着,熬了大料水,等明天白酒到手再腌制。 顾莞宁跑前跑后打下手。 家里的咸菜疙瘩个头都太小,顾莞宁就端着碗酸甜萝卜片去楼下,找李嫂子换了两块大的回来。 之前那位杜大娘带人来,李嫂子当时就在一旁帮她说话,后来家里炸丸子程砚洲还送了一碗感谢人家。 明天集体训练,顾莞宁上门的时候,李嫂子一家也在给她爱人准备行李。 李嫂子一家和公婆住一起,加上仨孩子,一共七个人挤在一间宿舍里。 开门的空当顾莞宁瞥见了里面的摆设,不大的屋子里摆了四张上下床,两两并在一起摆在一侧,中间用衣柜隔开。另一侧则摆了张桌子,挨着墙堆了许多木筐和蛇皮袋,只空出一条供一人通行的过道。 这样逼仄拥挤的住宿环境,放在这个年代来看竟然算得上不错。 无论乡下还是城里,建筑材料稀缺导致住房数量难以增长。加上当下人们并没有计划生育的观念,除非到了年纪身体坏了不能生,那就一直往下生。长此以往人多房少,一大家子三代同堂挤在一间筒子楼的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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