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进京前,曾有道士为李晴初算过命,说她未来会遇到贵人。嫁给一个书生能有什么前途?京城满是富贵人家,等来年科举,她哥哥也在朝中谋到一官半职,她必能嫁个如意郎君。 谁知道李明宣变成了这样。 一身泥泞,瘸着一条腿,脸上乌青红肿,还有不少磕伤。往日还算英俊的脸,如今完全看不出相貌,说是路边的乞丐也不为过。 “华羲郡主……舒窈,欺人太甚!” 李明宣沙哑着声,咬牙切齿。 昨夜他上宁安寺,原本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哪知道郡主的脸还没见着,便被人掐着脖子,像拎小鸡仔一样扔下了山。 他在泥里滚了一遭,还摔瘸了腿,若非马夫见他可怜,把他送回李府,他现在应该还在街上乞讨。 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的李明宣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回想到那一夜婢女敲开他厢房的门,李明宣意识到他被人捉弄了——要不是婢女暗示他,他会傻愣愣地上宁安寺吗?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前期顺利得出奇,亏他还妄想华羲郡主会看上他,原来只是这郡主的一场戏弄! 好一个华羲郡主,好一个舒窈! 李明宣没说自己去宁安寺的事,只说自己跟友人爬山,不慎摔了一跤。李夫人几乎哭得昏厥,好一会儿才被丫鬟扶走,留下李明宣与李晴初兄妹二人。 李晴初焦急道:“哥,到底怎么回事?” 她还指望哥哥当官,给她找个好夫婿呢!眼下摔瘸了腿,今年的科举可怎么办?究竟是谁这么狠心,要断他们兄妹前程? “是华羲郡主……哎哟!”李明宣刚接好骨,一只脚高高吊起,疼得呲牙咧嘴,“她派婢女引.诱我上山,借机叫人把我推下去……前几天李明寂那个畜生摔伤,秦阳侯府花了不少银子给他治病,华羲郡主还让他住了下来,给他请了太医,她定是为这事报复我!” 他没有说他主动招惹华羲郡主的事,反正如今他才是受害人,若不是华羲郡主派婢女暗示他,他能伤成这样? “华羲郡主?” 她长袖善舞,在京城住的时间不长,却与不少年轻的官家小姐打成一片,也经常参加各种宴会。华羲郡主的事情,她自然有所耳闻。 华羲郡主是雍帝最宠爱的外甥女,背后又是雍帝亲封的秦阳侯府,那可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晴初心念微动,握住李明宣的手,“哥哥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第17章 信物 秦阳侯府。 舒窈上山祈福,秦阳侯府上下自在极了。 今日秦阳侯舒敬休沐,白天没有下雨,天气正好,秦阳侯在院中看书,潘氏陪在旁边为他捏肩,不时与他一起讨论书上的内容,二人言笑晏晏,氛围正好。 秦阳侯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么惬意的时候。好似又回到长公主刚去世的那几年,他在书房练字,潘氏为他磨墨,佳人在侧,红袖添香。 他握着潘氏的手,语气难得温柔:“素娘,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潘氏笑道:“快二十年了。” “竟有这么久,”秦阳侯喃喃自语,“你无名无分跟在我身边,为我生儿育女,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潘氏柔声道:“妾身爱慕侯爷,只要侯爷心里有妾身,不管是什么身份,妾身都甘之如饴。” 潘氏难道不想成为正妻吗?秦阳侯这么多年不将她抬为正妻,无非是担心惹怒皇帝,爵位不保。他在家里威风,还不是要仗着亡妻的情分,来保住自己的面子。 一想起长公主与舒窈,潘氏便气得牙痒痒。昨日她与舒宁悠一块吃荔枝,发现今年的荔枝比去年难吃了不少,还有许多烂掉坏掉,可今年岭南大涝,荔枝的产量确实减少很多,她自然不可能跟官使发脾气。 最好的荔枝在哪里,潘氏自然知道,就在舒窈的海棠院。汝阳长公主嗜荔枝,头一批贡品送入皇宫,就会被第一时间抬到汝阳长公主府,汝阳长公主府再转赠给舒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最好的东西。 这小贱人,不就是仗着命好,投了个好胎吗?同样是秦阳侯府的小姐,凭什么舒窈就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她的女儿只是庶女,而她勤勤恳恳跟在舒敬身边这么多年,连个名分都没有? 秦阳侯自然不知道潘氏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一番话说进他的心坎,他心里暖流流淌,对潘氏更加怜惜:“ 本侯定不会辜负素娘的心意。” 两人手握着手,温情脉脉,管事急匆匆地跑进来,声音慌张,“侯爷,夫人——” 秦阳侯不耐道:“怎么了?” “侯爷,有人在门口闹事!” 闹事? 这说法还真是稀奇。别说秦阳侯本就是陛下亲封的侯爵,还有个当下最受盛宠的女儿华羲郡主,平时官僚们献殷勤都来不及,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秦阳侯起身道,“本侯去看看。” 秦阳侯府外,李明宣坐在担架上,吊起一只脚,身上多处缠着绷带;李晴初披散长发,一袭素衣,跪在秦阳侯府的牌匾之下。 “求秦阳侯府还我哥哥公道!”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秦阳侯府外突然跪了位秀气清丽的年轻少女,自然吸引不少百姓围观,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她是谁?那担架上的小郎君又是怎么回事?” “伤得可真重,与秦阳侯府有关?秦阳侯府也没有这个年纪的郎君啊……” “那是李侍郎家的小娘子吧,我好像见过她。” 秦阳侯与潘氏相携走出,看着这陌生的两人,眉头轻皱,“你们是谁,侯府欠了你们什么公道?” 潘氏则认出那担架上的人正是先前来府上住过的李明宣,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她派人调查过李明宣,他自小被家中宠坏,鸡鸣狗盗的事做了不少,十分难缠。这可是她特意为舒窈准备的大礼。 只不过,李明宣去做什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她假意温柔道:“你们放心,侯府从不包庇恶人,若真有此事,侯府必然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请侯爷、夫人为我哥哥主持公道!” 李晴初重重磕了个响头,原本白皙的脸蛋立刻多出一道红痕,眼里蓄满泪水,“前夜哥哥上山见友人,遭人暗算,推下山崖,摔瘸了一条腿。哥哥是我家嫡子,还要参加明年的春试,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哭得梨花带雨,字字恳切,周围的百姓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前夜的雨可大了,我一宿没睡着,到底是谁这么狠毒?” “寻常友人哪有半夜约到山上见面的,恐怕……” 李明宣阴鸷的眸子紧盯着秦阳侯府后方:“害我之人,正是秦阳侯府的小姐!” 满众哗然。 秦阳侯府只有两位小姐,长女舒窈不必提,庶女舒宁悠,听说是个貌美心善的小娘子,在京中有才女之名。 李明宣说的,究竟是哪一位呢? 却听见李明宣道:“前几天,我弟弟被华羲郡主所伤,潘夫人收留我弟弟,也宴请我与母亲,让我们母子留宿侯府。夜里有婢女敲我的门,说他们家小姐对我芳心暗许,想与我私下相见……” “一派胡言!”秦阳侯的脸上怒色隐隐,“我秦阳侯府的女儿,怎会与你扯上干系?” 李明宣忽然拔高声音:“李某绝无半句虚言,我有信物为证!这就是那位小姐留给我的信物!” 他打开一只方盒,盒子里所装的,是一只青白色的岫玉耳铛。 这是李明宣在厢房外的走廊捡到的。 他一眼就知道这耳铛绝非凡物,必然不是婢女落下。想来当时婢女送药,华羲郡主就在外面听着。他当时还当是男女之间的情.趣,准备等摸进宁安寺再给华羲郡主…… 秦阳侯的脸色已经全变了。 他的女儿舒宁悠与潘氏一样,衣着朴素,哪里用得起这么贵重的耳铛?倒是舒窈,成天衣裳首饰不重样,海棠院里堆着大把的珍品,连他都觉得暴殄天物。 舒窈,又是舒窈!这个女儿嚣张至此,眼里可曾有他这个父亲?他一定要好好惩戒她! 眼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秦阳侯压下怒气,沉声道:“先把他们带进侯府。” 傍晚,一支仪仗队抬着软轿回到秦阳侯府。纤纤素手掀开帘幕,舒窈被松针搀扶下轿,懒懒打了个呵欠,“总算是回来了。” 每天晚上睡不好,还吃了三天素,她下巴都尖了不少,这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 侯府的管家在门前等候,看见舒窈,连忙拦下她的队伍,高声道:“郡主留步!侯爷请郡主到奉春堂去!”
第18章 争执 她那不省心的爹,又有什么事找她? 她还要让人去宫里找太医,让他们再给李明寂看看呢! 奉春堂,秦阳侯坐在主位上,一脸严肃,潘氏坐在他身边,温声劝告:“侯爷,您消消气……” 被叫过来的不止舒窈一人,舒宁悠也被婢女带来,嗓音娇俏:“爹,什么事啊?” 舒宁悠虽然用着撒娇的语气,却是规规矩矩地坐好,在秦阳侯面前,不敢有半分怠慢。舒窈就随意许多,往旁边一坐,松针还立刻取出软垫给她铺上。 秦阳侯的眉头皱得更深。 这是嫌他侯府的座椅冷硬,连碰都不愿意碰了? “窈窈,我有要事要说,让你的婢女先出去。” 见秦阳侯语气不对,松针与春蕊齐齐变了脸色,“郡主……” “你们在门口等吧。”舒窈想了想。 到底是皇宫来的婢女,只听舒窈吩咐,半点不将秦阳侯府的威严放在眼里。秦阳侯的眉头拧成川字,招了招手,示意下人把匣子拿过来,露出那只耳铛,“窈窈,宁悠,这是谁的?” 舒宁悠柔柔道:“这耳铛好漂亮,是岫玉吗?” 她先一步跟自己撇清关系,秦阳侯也并未怀疑过她。舒宁悠可是他和潘氏亲自教导的女儿,潘氏向来简朴,自然不会给舒宁悠买这么贵重的首饰。 他冷冷地看向舒窈:“窈窈?” 问了两个人,态度却天差地别,几乎把对舒窈的不满写在明面上。舒窈干脆道:“不知道。” 她还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这种岫玉耳铛了。她的首饰那么多,都是松针春蕊按时按季帮她搭配好的,她还要自己去记吗? 秦阳侯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让她认对耳铛?她百无聊赖,揉了下红红的眼角,只觉得乏味极了,“父亲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舒窈!” 秦阳侯怒意勃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今日李明宣兄妹来侯府诉冤,说侯府的小姐邀请他幽会,却派人暗地将他推下悬崖,有信物为证。我已经命人在府上调查过,说这李明宣曾经得罪过你,还被你的人掌过嘴,这样还不够解气?你还要去捉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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