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榆立即就呕了出来。 她虽经历过血腥的场面,但陡然见到朝夕相处的人这样死去,还是接受不了。 晏泽宁轻抚着池榆的后背,神色平静说道:“还要看吗?” 池榆没有回答,低头全身颤抖着。 晏泽宁轻笑一声,又将一个盒子打开推到池榆眼前。 他将池榆脑袋颁正,强迫她看着盒子。 里面是婉月的人头。 池榆尖叫一声后眼泪流了出来。 晏泽宁用袖子擦干池榆的眼泪,状似好心安抚道:“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还要看吗?你想不想知道第三个盒子里是什么?” 晏泽宁看着池榆脸上呆滞怔愣的神情,提问道: “你要不要猜一猜啊?很好猜的……嗯?” 晏泽宁打开第三个盒子推到池榆面前。 平整的,被削去五官的脸。 那颗人头,是周悯。 “还要看吗?” “到底看不看?” “池宸宁……说话……我让你说话……还看不看。” 晏泽宁将脸凑到池榆面前,池榆呆呆转过头看着他,晏泽宁目光越发冷了,“我教你的第二课,就是要有问必答,知道吗?” “要看吗?”晏泽宁又问了一次。 池榆嘴唇抖动,“不……不……看了。” 晏泽宁依旧打开第四个盒子推到池榆跟前。 “我说了啊……我说了我不看啊……”池榆流下泪来,欲低头逃避,却被晏泽宁卡着脖子看向第四个盒子。 第四个盒子里,装的是陶沐阳的人头。 有着痛不欲生的眼神。 “知道我为什么杀周悯吗?”晏泽宁盯着池榆,等待她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记得要说真话。” 池榆的眼泪流到晏泽宁血肉翻滚的虎口上。 “我……我不愿意讲……” “那我讲吧。”晏泽宁轻轻吻了一口池榆的唇,“你那断婚契的法子,就是周悯给的。那个方法是偷我的先天灵魄……对吧?她不愿意跟楚无期结婚契,被迫签了婚契后,苦心钻研断婚契的法子,到头来却让你用在我头上了。” 晏泽宁呛笑一声:“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杀陶沐阳吗?” 池榆闭上眼睛,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周悯喜欢陶沐阳,才想断了跟楚无期的婚契,她因陶沐阳的性命向你献了断婚契的法子。说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陶沐阳,你说,我如何不该杀他。” 池榆捂住胸口,低低喘着气。 “他们鸳鸯双飞,我们翻脸成仇,你教我如何不恨。所以我就让他们去地下做了一对苦命鸳鸯。你放心……你说过陶沐阳对你有恩,这件事情夫君也没忘。所以他们互相见了对方最后一面,互相为对方求情,然后互相看着对方死去,你说……我这样算不算全了他们俩的情谊。” 晏泽宁抚摸着池榆垂散在后背的头发:“夫君问你呢……” “你别逼我……你别逼我。” 晏泽宁的手顿住,轻叹一口气。 “你还是不明白夫君说的那句话……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你那一套已经没有用了。” “你乖乖听话,自然不用吃苦头。否则……别怪师尊……师尊虽然也不忍心让你流眼泪,但有些厉害,是该让你知道的。” 晏泽宁话音陡然一冷。 “说。” 池榆嘴唇微张,眼带惊恐看着晏泽宁。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晏泽宁的獠牙。 她呆愣着,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只听得如烟似雾,从远方飘散过来的一声: “算……” 晏泽宁随即将手放到第五个盒子上面,池榆的视线也跟着落到第五个盒子上。晏泽宁见此,将池榆抱到怀中,揉着她的脑袋问她: “你想不想亲手打开?” 晏泽宁抓起池榆的手放到盒子上。 “我不想……我不想……你放过我吧……”池榆的手使劲抽动。 晏泽宁紧紧禁锢着池榆的手,带着她,一点点打开了第五个盒子。 里面躺在一对红通通的翅膀。 一对……翅膀。 “晏泽宁!”池榆尖叫着,扇了晏泽宁一巴掌,紧抓住他的衣襟,“你又伤害了小红!你又扯断了它一只翅膀是不是!你答应过我会给它喂药的!” 晏泽宁脸上红肿着,微微歪头。 “我是答应给它喂药,但不代表我不能做些其他事情。” “啊……看来你还是最在意这只酒虫啊!”晏泽宁眼神昏暗,一点点掰开了池榆抓住他衣襟的手指,“我要教给你的第三件事情,就是不要叫我晏泽宁,要叫我夫君。晏泽宁是你叫的吗?” 晏泽宁摸住自己的脸,“也不要这样没大没小了,以后别对夫君非打即骂了。” 他笑了笑,眼中聚雪。 “我教了你三课,你全记住了吗?”他凑上去吻了吻池榆的唇,“说话啊……虽然你这副样子也着实动人,但夫君也不会忘了正事……” “你也不想第六个盒子里装的是那只酒虫的头吧。” “那三课,是什么。” 池榆面色苍白道: “要笑。” “要说话。” “要叫你夫君。” 晏泽宁搂住池榆,“很好……看来是有听夫君的话。” “那先笑一笑。” 池榆嘴唇发紫,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晏泽宁双指戳到池榆脸上,“笑的不好看,再笑一笑。”双指往上拉了拉。 池榆愣着,又扯出一个笑容,这次的笑容没有上次奇怪。 晏泽宁道:“这样对夫君笑着,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晏泽宁把她放到座位上。 “吃东西吧,记得要将东西吃完。” 池榆起身用手给盒子里的人头全抹闭了眼,关上盒子。 随后坐在位子上,垂着头,乖乖将桌上的菜吃得一干二净。 晏泽宁一言不发,直勾勾看着池榆。 池榆吃完后,晏泽宁抹了抹池榆的唇角,亲了一口,然后问道:“好吃吗?” 池榆勉强笑着:“好吃。” “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晏泽宁问道。 “不知道。” 晏泽宁接着说:“你吃的是补身体的灵膳,专门给流产的妇人用的。你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会跟以前一样,非常健康。” 晏泽宁又道:“夫君问你一件事……”他将手放到池榆腹上,“你说……这里……还会有我的孩子吗?”他眼珠子不错地盯着池榆的脸。 池榆愣了愣,低头答道: “会有的。” “孩子会生下来吗?” “会。” “等那座宫殿修好后,你就住进去,永远都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好。”池榆回答。 “你去床上趴着,把衣服脱了。” “……好。”
第177章 事发(四) 晏泽宁拉开床帷, 捡起地上的外袍披在身上,他胸膛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抓痕。他正要走时,被床帷处探出的手拉住了衣角, 那手上有着淤青和勒痕。 床帷里传来沙哑的声音:“夫君, 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小红。” 晏泽宁转身拉开床帷,里面的女子盖着一层轻纱,露出来的颈脖和手臂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吻痕,头发凌乱垂散在脸上, 嘴唇红肿糜烂。 晏泽宁垂眸看着池榆。 “你刚刚有发现什么吗?” 池榆不知晏泽宁何意, 看着他摇摇头,“……没有。” “你看不见我身上被你用剑戮穿的血洞吗?你看不见我后背的皮已经没有了吗?”晏泽宁将池榆的头发撩到耳后,“也许你看得见, 你只是不关心罢了。” 晏泽宁俯身将头埋到池榆颈脖上, 深深咬了一口, 池榆望着上方,紧闭双唇, 将痛呼湮灭在舌尖。 晏泽宁起身,摸着池榆颈脖上血肉翻滚的伤口,双眸晦暗,平静说着:“还给你了。” 他手摸到池榆腹部。 “至于什么时候能看那只酒虫……你什么时候怀上我的孩子, 我什么时候就让你见它一面。”说闭, 晏泽宁转身离开。 池榆盯着晏泽宁离去的背影,双目发怔,一言不发。 晏泽宁去了刑罚堂。 这些天,他让人将池榆一举一动都细细查过了。池榆做的所有事情都摆在了书桌上。 他一字一句翻阅。 其中最重要的一句便是:灵石用度不菲, 但不知所踪。意思是灵石的用度对不上。 晏泽宁想到制作瞬身阵需要花费海量的灵石,想到自己从一剑门库房和私库里掏出海量灵石讨池榆欢心, 哪里不知道那些灵石的去处——给她了,然后她给别人做瞬身阵了。 晏泽宁冷笑一声。 灵石都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跟做瞬身阵的人——陈雪蟠联系。 他无论如何也查不到。 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人,除了那只酒虫……那只酒虫…… 想到此处,晏泽宁不由得思忖,当初他将池榆带回一剑门,那只酒虫自然就跟陈雪蟠在一起。 那么为何那只酒虫会行迹蹊跷跑回一剑门……该不会是受了陈雪蟠指使。 晏泽宁唤人将小红带了进来。 小红奄奄一息躺在笼子里,双翅已断,圆滚滚的身子上有着凝固的血迹。 见了晏泽宁,它有气无力嚷着“大坏蛋”、“我要见小榆”、“快放我出去”之类的话。 晏泽宁冷漠地盯着它,问道: “你可帮助过陈雪蟠与池榆联系?” 小红嘴里依旧只念着那些话。 对除了池榆以外的人或事,晏泽宁并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和耐心,小红不回答,晏泽宁立即放了灵压,将小红圆滚滚的身体压成椭圆,五脏六腑挤在一起。 小红哭了起来,嘴里嚷着疼。 可这次没有人来哄它了。 “小榆……小榆……我全身都疼……”小红哭得越发声嘶力竭。 晏泽宁眼中翻腾着嫉恨。 “你以为你的小榆会来救你吗?会来哄你吗?遇到一丁点危险和痛苦就喊宸宁,想来也是她惯着你。你喊疼,她会把你在抱在怀里轻言细语哄着,从来都对你笑,从来不会冷冰冰地对着你,你一说话,她就会回应,从来不会因为你说话颠三倒四、全是废话就忽视你,她还会因为你忽视我……我呢?她可以对我刀剑向相,可以因为讨厌我而杀掉我们的孩子,把我送给她的灵石转头就给另外一个人……我喊疼……什么都没有……一句软话都没有……一句关心、连装出来的关心都没有……你凭什么得到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只会酿酒的畜牲而已,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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