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榆在散瞳。 他心跳漏了一拍。 晏泽宁忙抱住池榆,“你别吓我……你别吓我。”他不停摸池榆的头发,“我都是说笑的,怎么你还信呢?被吓到了?乖……你只是以后别碰那些危险的东西罢了。”晏泽宁抵住池榆额头,将神识探进池榆识海,度了些先天灵魄给池榆,保她灵魂不散。 晏泽宁又拉住池榆的手,“你跟我说说话,乖……师尊错了……师尊给你叩头认错好不好,任打任骂好不好,都不吃了,我们什么东西都不吃了。”他跪着池榆脚边,拉着池榆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打。 池榆瞳孔仍散着。 晏泽宁惊慌失措,然后小心翼翼道:“我带那只酒虫来见你好不好。” 池榆听了此话,眼神动了一下。 晏泽宁起身抱住池榆,在她额头上落下几个吻,“你先将喉咙休养好,过几日师尊就让那只酒虫来看你。” 几日后。 一只双翅已断的酒虫被晏泽宁抱到池榆跟前。 它怯弱地看着池榆,叫着“小榆”。 池榆眸光微闪,笑了一下,她伸手就要抱“小红”,“小红”看了一眼晏泽宁,才跳到池榆怀中,它说着:“小榆……你要好好吃药,好好养身体,我才能过来看你。” 池榆抚着小红的断翅边缘,问道:“还疼吗?” 小红摇摇头:“不疼,小榆要好好吃药,小榆疼我更疼。” 池榆艰难笑了一下,问道:“小红真是懂事了,变得机灵多了。”池榆继续道:“那我来考考小红有多聪明。”她指着自己,“我叫什么名字?” “小红”看了晏泽宁一眼。 “嗯……嗯……你叫池榆。” 池榆笑着,“恭喜你,答对了。” 池榆转头看着晏泽宁,“你将翅膀给它接回去吧。” 晏泽宁道:“不多看看它吗?” 池榆摇头,“还是先把它的翅膀接回去吧。” 晏泽宁道了一声好,抱着“小红”转身离开。 池榆捂住嘴泪流满面,透过门缝呆呆看着晏泽宁的背影。 那是池榆最后一次见晏泽宁。
第180章 纸鹤 陈雪蟠睁开眼睛。 脑海里闪过的是死前的画面, 那个阴森惨白,碎掉他半个脑袋的男人好眼熟,他在陈生魂魄里见过, 是给陈生母蛊的魔族。 暮的, 他识海生疼,用手掌住脑袋,却发现自己手上有莹蓝色的碎魂,他心下一凉, 就算与他神魂相连的傀儡将仅剩的神魂度给他, 他也没多久可以活了。 魂魄已经碎掉了。 陈雪蟠脑海里闪过池榆被冻得干裂、红扑扑的脸,心中一恸。 池榆…… 她还在等他! 想到此处,陈雪蟠连忙看向启动瞬身阵的灵力口, 那口已经碎裂, 证明瞬身阵启动失败。 那她怎么办……他没有办到答应她的事, 将她留在那个伪君子手上,她要受怎样磋磨。 不行…… 他要去找她。 …… 晏泽宁抱住“小红”走出宫殿时, 一剑门上空忽得天色大变,黑云聚集,阴风吹刮着一剑门,将一剑门所有修士都吹得烂皮烂肉, 苦不堪言。 晏泽宁丢开“小红”, 用灵力护住池榆所在宫殿,提起惊夜,御风飞往一剑门上空。 他脸上冰冷,双眉倒竖, 喝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此时一剑门所有修士都忧心忡忡望着上方, 盼望着他们的掌门能解决好这件事。一剑门经历过魔族攻山,死伤惨重,如今好不容易能打退魔族,修养生息,从那鲜血淋漓的噩梦中出来,再来一次的话,他们实在是会疯的。 天空中并没有出现任何东西。 晏泽宁聚精会神望着空白处,敏锐察觉到有一丝魔族气息,横劈一道金光闪烁的剑意过去,却被一双阴白的手抵住,而那只手的主人也现了原形,是一紫衣男子。 这紫衣男子笑道:“晏掌门,真是久仰大名,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我叫冥。” 晏泽宁收了剑意。 “涅槃期之上的魔族。” 冥点头,“看来不需我多言。” 晏泽宁用凌厉的目光看着他:“活着不好吗?为何要过来送死?” 冥抿唇一笑,“此言差矣,晏掌门,你我之间,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话音未落,又一道剑意劈至冥身上。冥冷了脸,与晏泽宁开始交战。 冥将魔气聚成一个黑团,将他与晏泽宁两人包裹在一起。 “晏掌门,我的魔气世上无人能击破,无人知晓我们在黑团里做了什么,也无人能帮你,你可做好你死我活的准备了吗?” 晏泽宁微微歪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吗?这样就太好了。” 晏泽宁身后展开巨大的骨翅双翼,将自己包裹住,再展开来时,已经是复眼啮齿的魔身了。 晏泽宁与冥相斗了三天三夜。 最后是晏泽宁将手掐在了冥的脖子上,然后用尾骨刺穿冥的眼睛,以尾骨为吸管,将冥内里的精魂与血肉一点点吞噬干净,只剩下一只干瘪的空壳。 [魔母,我欲进入他身体将他内里改造成适合您的温床,请您等待一段时日。] 在被晏泽宁抓住的那一瞬间,冥是这样在脑海中告诉魔母的。 晏泽宁将那干瘪的空壳捏成齑粉化在空中,而那魔团也随着冥的“死亡”逐渐消散,天空渐明,在底下等待三天三夜的人终于看清了天空上相斗的赢者。 用万事相通镜观摩战况的天池三位尊者也看清了天空上相斗的赢者。 ——是立在天空中,长身玉立的晏泽宁。 “那个魔族失败了?魔母未上晏泽宁的身。” “不,魔母受肉并不是一瞬间,晏泽宁身上的魔气更甚,如此合适的容器,魔母定然不会放过,说不定,他已经受了一部分肉了。” “如此,我们要开始准备制作心链了。” “撕裂之手、无踪之眼已经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何时行事。” 一双金光闪烁的眼睛睁开。 “就现在。” 无踪之眼从天池里破水而出,立在天池上,看向万事相通镜。三位尊者伸出法相双手,合在一起,金光相融,形成一只巨大的玉手,穿过万事相通镜,抓向一座宫殿。 晏泽宁收了灵压,御风而下,周围人见此,屏气垂首揖礼。 “去收拾残局吧。”晏泽宁冷淡吩咐道,众修士依言退下。 风越吹越冷。 晏泽宁此时嘴角缓缓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看看我……感应到了什么。” 他瞬身到了阙夜峰,立在池榆洞口,看着用了隐身诀的陈雪蟠在洞里探寻着什么。 陈雪蟠将阙夜峰上上下下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池榆,母蛊被那魔族拿走,他连传声蛊也不能用了,根本没办法联系池榆,他越发心急,悄声进了池榆以前的洞府,想要得到一些线索,但一无所获,正待他转身另找别处探寻之时。 他忽得背后一冷,全身骨头咯吱作响,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被迫四肢贴在地上。 那种熟悉的、无法抵抗、绝对暴戾的灵压和剑意——是晏泽宁。 陈雪蟠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可能……此生再也无法见到池榆了。 一只不染纤尘的鞋子碾上陈雪蟠的脑袋。 带着兴奋和诡异的声调在陈雪蟠上方响起: “本尊正在找你呢,找不到你,正苦恼,你怎么送上门来了,陈雪蟠。” 陈雪蟠的脑袋被碾得几乎快要变形。 晏泽宁继续说着: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可是本尊夫人的闺房,你想做什么,偷香窃玉吗?” “你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焚天谷天池,我们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罢了。” 陈雪蟠挣扎着微微转头,琥珀色的眼珠看向晏泽宁: “她不喜欢你,你放过她吧。” “他为什么喜欢你,你知道吗?” 晏泽宁残忍地踩住陈雪蟠的眼眶,巨大力道的挤压之下,陈雪蟠那颗琥珀色的眼珠子从眼眶中掉出来,粘在地上。 “宸宁怎么不喜欢我,你知道什么?你引诱宸宁离开我,你帮宸宁制作瞬身阵,你害得我跟宸宁夫妻失和,若不是你,我们互相欢喜,互相爱慕,你靠什么引诱了她。”晏泽宁甫然俯下身,在陈雪蟠头顶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阴影,“是靠你这张脸吗?宸宁到底还小,年少喜欢好颜色,一时心思不定也是正常的,但只有我,她真真切切地说过爱慕我,真真切切地祈求过我的爱。”晏泽宁指着自己的胸膛,垂下眼眸,“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陈雪蟠咳出血来,笑了笑。 “你是指你生辰那日她跟你说过爱慕吗?” “晏泽宁,我跟你讲,那是我对她下了千丝万绕傀儡,你知道千丝万绕傀儡是什么吗?我对那傀儡下了命令,我下的命令是……” “你知道你师尊在修无情道吗?你知道无情道是什么吗?无情道是……” 想到这里,陈雪蟠笑出声来。 “一是勾引你得到你的灵息,二是将你的灵息交给我。我以为你的灵息能治我识海疼,所以想利用她得到你的灵息。” “所以她根本不喜欢你。”陈雪蟠神情有着些许怜悯,“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他的声音渐淡,飘忽着传到晏泽宁的耳里。 “你没有发现吗?她说了爱慕你之后便对你躲躲闪闪,根本不想亲近你。” 晏泽宁面无表情,脸上毫无血色。 “所以……你放过她吧……让她走吧。” 晏泽宁眼珠子轱辘转了一下,灵压越来越低,陈雪蟠五脏六腑纠缠在一起,慢慢碎掉。陈雪蟠忍不住呕吐,将血淋淋的、破碎的内脏吐了半肚子出来,一地乌黑。 晏泽宁冷眼看着陈雪蟠,瞥见他腰间的玉佩。 他一把扯下。 躺在他手中的玉佩上面歪歪斜斜刻了一个“晏”字,他无比熟悉、曾经日日摩挲,看见就心甜意洽的玉佩,如今从别人身上再回到他手上。 “是她给你的吗?”晏泽宁听见自己这样问。 但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 嫉妒如暴烈的火烧遍了晏泽宁全身。 另一个晏泽宁又出现了。 “还不杀她吗?她给的都是假的,你用她说的爱慕你的话语日日抚慰你自己,告诉自己你们至少曾经互相爱慕,互相有过对方的真心,只是阴差阳错才不得不走到如此地步,可什么都是假的啊……你还有什么可以慰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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