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孩子们被放出去玩烟花。 荣熙和荣勋年龄最大,两人一人牵着妹妹荣欣的手,一人牵着荣安,还招呼抱着鹤儿的奶嬷嬷说:“带弟弟一起出去玩。” 鹤儿人小玩兴却大,他巴不得跟着哥哥姐姐们一道出去耍。只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小,外边又冷。往常这个时候他只能被留下来……大过年的,他才不要在屋里玩。 小家伙便往外探着身子,一边伸手去够门帘。 屋内众人看见这场景,俱都忍俊不禁笑起来。最终还是老夫人疼孙子,便张口同意了此事。只是也让人将鹤儿捂得严严实实的,可不敢见了风受了凉。 很快新年便过去了大半。 大过年的,沈廷钧不用上早朝,更不用去衙门,自然只想在床榻上抱着软玉温香厮磨纠缠。 但这明显不可能。 先不说还有一些下官会来拜见他,只说沈廷祎也即将远行。 他没外放过,最关键的是没做过一地主官,心中多少有些没底。沈廷钧昨晚就与二弟说过,今天会找些得用的书籍给他。另外,他虽然也没外放过,但他做主官的经验丰富,将他的心得体会传授一些给二弟,指不定就够他受用了。 还有太多事情要忙碌,沈廷钧不得不放开怀中软香娇嫩的一团,不甘不愿的起了身。 桑拧月是等到沈廷钧离开房间后,才晕红着面颊起身的。 她起来后先去看了鹤儿,随后带着孩子去给老夫人请安。熟料才刚在老夫人哪里坐下,前边就有人来寻她,说是侯爷那边有些事情,让她过去一趟。 桑拧月有些莫名其妙。 沈廷钧方才去了前院,前院的事情大多和繁杂的公务有关,她去了能帮上什么忙? 心里这么想,但老夫人含笑催促着她,桑拧月就也将鹤儿留给老夫人,起身去前院寻沈廷钧了。 沈廷钧正在见客,桑拧月被成林引到书房去。 书房僻静,没有外人在,成林这才将主子寻夫人过来的缘由说了出来。 他挠着头,有些不好开口,但到底是道:“方才长荣郡君府里派人送了信过来。” 桑拧月闻言陡然抬起头。 虽然知道沈廷钧与长荣早已和离,两人之间更是没有感情只有利益交换。但长荣毕竟是沈廷钧的发妻,是曾经陪着沈廷钧走过青葱岁月,又与他最亲近的那个女人。 她对别人可以不在意,但对于长荣,只听着她的名字,她就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但如今夫妻和美的美好生活,以及刚被封为国夫人的底气,让桑拧月虽然在听到长荣的名字时,有一瞬间的蹙眉,但到底没有太过失态。 可她这一个蹙眉,就将成林吓得够呛。 成林忙不迭摆手解释说:“主子和长荣郡君这些年一直没来往过。”又小心的将荣亲王被御史参奏贪污巨款这事儿说出来,原来幕后“真凶”就是沈廷钧。 沈廷钧对那家人的厌恶到了骨子里,自然不可能对长荣还抱有什么情谊。 而这次门房之所以接下长荣郡君府里送来的书信,也是因为此信攸关重大。送信过来的是长荣郡君身边的雀屏,而她张口就是:“此信与老国公离世有关……” 这话一出来,谁还敢怠慢? 即便门房再不想收这烫手山芋,一时间也不得不将信件接过来,且火速送到沈廷钧这里。 但沈廷钧一来在见客;二来明显对长荣腻味的很;三来,刚成亲的男人从太子哪里取经,知晓了许多夫妻相处之道。因而,便果断让人将桑拧月喊来,让她先看信件,以免夫妻之间因此事闹出不愉快,事后后悔莫及。 很显然,沈廷钧这个处置非常正确,最起码现在桑拧月的面色就有所好转,不像方才那样阴郁。 但想到成林方才说的,信中所述事件应该与老侯爷,也就是沈廷钧之父有关,桑拧月一时间又不免踟躇。这封信由她先打开观看,这真的好么? 说起先武安侯,那也是惊才绝艳、满腹经纶的人物。 桑拧月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武安侯壮年早逝。 他去逝的太过仓促,且原因不详,外界对此的传闻都是先武安侯得了疾病,匆匆去了。 桑拧月早先也是这般想的,但如今看着手里这封信,她又陡然不确定起来。 她有种直觉,先武安侯府的死藏有很深的内情,而这内情,许是才是导致沈廷钧与长荣最终走向陌路的原因。 桑拧月拿着信件,眉头蹙着,神色游移不定。 成林见状就知道她在迟疑什么,便又道:“主子说了,让夫人先看,他见完客随后就过来” 话落音成林冲站在旁边的素锦招招手,两人一道走出了书房,去外边站着去了。 屋内安静下来,桑拧月没多犹豫,到底是伸出手,将那粘的紧紧的信封撕了开来。 信封中只有单薄的两张纸,但那纸张上的内容,却大大出乎桑拧月的预料。 她瞳孔不住扩大,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外边传来成林与素锦请安的声音,再就是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推开了房门。 屋内陡然亮堂起来,一片明亮的日光下。桑拧月挥挥手中的纸张看着进来的沈廷钧,等他重新掩上门,她才忍不住小声问:“公,公公是中毒而亡?” 沈廷钧先没接她手中的信件,而是搂着她的腰在旁边的椅子上落了座。 他搂着她的腰,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埋首在她颈侧,许久后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先武安侯对沈廷钧来说,绝对是个严父,但也是个慈父。 沈廷钧天纵之资,从小被送到宫里为太子伴读。可以说,有这样一个儿子,武安侯很难不喜欢,很难不为之骄傲。 武安侯也当真对这个儿子抱有厚望,期望他能建功立业,立下不输与先祖的功绩。 沈廷钧不走恩荫为官的道路,而是要科考取仕,这就是先武安侯对他的人生规划。毕竟作为过来人,先武安侯吃足了身为世家子所带来的好处,但也因为没有个正经的科举出身,这也限制了他的前程和未来。 他自己吃过的亏,走过的弯路,自然不想儿子再走一遍。 因而,父子俩谈心,先武安侯早早便替沈廷钧定下了参加科举的行程。 可惜,沈廷钧才刚在科举上有所斩获,武安侯就因为一时不慎,中毒暴毙。 说起这个“中毒”,若是寻常人下毒,先武安侯自然不会毫无防备。 可若事情牵涉到女眷,且那女眷还曾与先武安侯有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那武安侯轻易中招,便也不难理解。 沈廷钧说起这段早已被他查清,但却迟迟没有告知母亲的真相。 却原来,先武安侯曾与当今的堂妹玉安公主情谊甚笃。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与美丽高贵的天子娇女,男有情女有意,本可以假偶天成。 事情坏就坏在,在先皇五十大寿时,有属国皇子前来贺寿。 那皇子对玉安公主一见钟情,而玉安公主的同胞长兄在那之前溺水而亡。为了替年仅五、六岁的幼弟争取王府的世子之位,且保住母亲和幼弟后半生的荣华富贵,玉安公主咬牙决定和亲。 先武安侯与玉安公主的缘分至此了断。武安侯也在三年后,娶了如今的老夫人过门。但许是忘不掉玉安公主,许是老夫人的脾性、容貌并不得武安侯的欢心,夫妻俩的感情只是平平。 当然,这只在武安侯看来。 可事实上,能嫁给集容貌与才干与一身的武安侯,老夫人哪里会不欢喜? 老夫人将夫婿看做天,对夫君的事情事必躬亲,成亲十多年来,生儿育女、主持中馈,甚至在身体不方便时,为武安侯纳妾纳通房,老夫人做的面面俱到、毫无怨言。 可武安侯心里始终藏着玉安公主。 转眼又过了十多年,属国发生叛乱,玉安公主的夫婿与子嗣在大乱中丧生。属国脱离大秦控制,到了叛军手下,玉安公主不得不带着下人逃生到大秦。 也是在玉安公主回京之后,某日武安侯接到邀约,前去与旧人相会。 两人倒也恪守礼节,可期间说起往事,免不得心头惆怅。酒水摆上来,武安侯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也就在他回府后,夜晚突然吐血,继而便缠绵病榻,很快离世。 事后沈廷钧深查此事,却原来那酒水早在属国时就被人动了手脚。 属国的叛军原以为玉安公主回京后,会将这琼浆玉酿献与陛下,这才在玉安公主逃生时,特意放过了她。熟料玉安公主进京后,倒确实给陛下进献了许多东西,可唯独这坛酒水,她留了下来,与昔日竹马喝了个尽兴。 仔细说起来,先武安侯其实是替陛下挡了一劫。又因为到底是堂妹不谨慎,这才害了武安侯的性命,皇帝便对武安侯府多有愧疚。 原本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了,毕竟武安侯既已离世,再追究也无意义。且玉安公主虽然侥幸保住性命,但也陷入昏迷不醒的局面,御医也说之后醒来的可能性不大。 但之后沈廷钧偶然从先武安侯的侍从哪里,得知父亲丧命当晚,曾在玉安公主哪里,见过长荣郡主身边的丫鬟。 沈廷钧对此生疑,让人暗查,最终却得知,原来玉安公主与父亲有此一晤,还要拜长荣郡主所赐。 是长荣郡主耐不住婆婆催生,心生焦躁和愤慨,这才要给婆婆添堵。 她是皇室郡主,要打听一些事情当真很方便。于是,很轻易便锁定了玉安公主。 可以说,若没有长荣在其中撺掇,玉安不一定拉的下脸去宴请昔日情郎。 而若没有那场宴请,先武安侯不会死,沈廷钧也不会在怒极之后,直接与长荣和离。 桑拧月细细听着沈廷钧说着往事,随后又垂首看向信纸。 信纸上长荣郡君可不是如此说的。她说当初纯粹是听说和亲的姑母回京了,觉得她这把年纪了,还丧夫丧子太过可怜,便去探望。 期间说起年少往事,姑母多有出神怔忪。可她只以为姑母是在简单的怀念往昔,哪里晓得姑母竟想起了昔日的武安侯,且当晚就下了帖子请武安侯一晤。 在信件中,长荣还在为自己辩解。说她即将离京,唯有此事放不下,思来想去还是要和沈廷钧说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桑拧月正仔细看着,沈廷钧陡然从她手中把纸张抽出去。 他说:“若知晓她信中全是这些无用的东西,我也不会特意让人将你喊来,拿这事儿烦你。” 他嗤笑:“事到如今,她还不思己过,还在推诿搪塞,也当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长进。” 桑拧月闻言倒不觉得沈廷钧的话过分。 若他所述全部为真,那说长荣郡主和他有杀父之仇也不为过。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98 首页 上一页 2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