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初回头看了一眼殿内,他淡淡道: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张德恭没有意外这个结果,没人能够一直拿着免死金牌。 消息传到钟粹宫,杜修容没有过多犹豫,就下了命令,将其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同废后作伴。 时瑾初没再过问这件事。 倒是邰谙窈醒来时,觉得有点惊讶。 秋鸣纳闷:“她谋害皇嗣,不处死她都是便宜了,娘娘惊讶什么?” 邰谙窈组织着语言,和她解释: “对于别人来说,保住一条性命或许是恩典,但对赵氏来说,未必如此。” 往日人人都说良妃清高,但邰谙窈觉得,这宫中最清高的人莫过于赵美人了。 良妃死前,和她说过赵修容。 赵家显赫,让她的恩宠来得轻而易举,她暗中挑拨良妃和冯妃,坐山观虎斗,从她被贬美人那日就瞧得出,赵美人是自觉和时瑾初的情谊是不同的,否则不会将情爱二字挂在嘴边。 她觉得自己只图情爱,不沾名利,于是认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再是做出狠毒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邰谙窈很难评价。 秋鸣皱了皱脸,嘀咕道:“管她作甚,她不乐意,想死难道还不简单?” 谁都没想到秋鸣会一语成谶。 傍晚传出消息,宫人将赵美人迁入冷宫时,赵美人抵死不从,以死相逼,要求见皇上。 邰谙窈目瞪口呆,她挪开视线望向秋鸣,秋鸣讪笑: “奴婢就是胡说,哪里想得到她真能这么闹腾。” 邰谙窈其实有点好奇赵美人见时瑾初是要做什么。 但她意外的是,一炷香后,她在合颐宫见到了时瑾初。 邰谙窈惊愕,甘泉宫和合颐宫离得可不近,时瑾初要是去甘泉宫,不可能这么快地赶到合颐宫。 所以,时瑾初没去? 邰谙窈不解,也就问了出来:“您没去甘泉宫么?” 时瑾初眉眼情绪都冷淡了些许,他平静道: “她以死相逼,朕就得去见她?” 他最厌烦有人逼迫他。 邰谙窈眨了眨眼,她迟疑了一下,问:“您就不担心她真的会自裁?” 时瑾初一顿,他垂眸和她对视: “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 “今日她要求朕去见她,来日会不会再提别的要求?” 邰谙窈咽下声音。 的确,如果今日时瑾初去见了赵美人,会不会让赵美人觉得时瑾初舍不得她死,从而变本加厉? 邰谙窈皱住鼻子,闷声咕哝:“您还没回答臣妾的问题。” 时瑾初的语气平静: “她想死,谁拦得住。” 又不是他逼着赵美人死,难道还要他给赵家一个交代不成? 说到底,赵美人敢如此行事,她的底气还是来自赵家。 邰谙窈没忍住朝时瑾初望了眼,往日赵美人也得宠非常,如今以死相逼也不能让他另眼相待。 如此薄凉,加上临近待产,她难免胡思乱想,邰谙窈不由得想起当初云修容难产一事。 她下意识地扯住手帕,她垂眸问: “如果今日换作是臣妾呢?” 时瑾初沉默一会儿,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垂眸轻描淡写道: “你要见朕时,朕何时没来?”
第126章 圣驾没去甘泉宫,而是去了合颐宫。 消息传来后,宫中众人觉得震惊,却也不是那么意外。 唯一肝肠寸断的只有甘泉宫的赵美人,她脖颈上有一道划痕,有点殷红干涸在上面,也是她动了真格的威胁宫人,宫人才敢拿这件事去打扰圣上。 赵美人早搬到了甘泉宫偏殿,偏殿萧瑟冷清,得知消息后,她一怔,整个人又哭又笑: “到如今,他都不肯来见我一面?” 玲霜被她吓得眼泪都要哭干了,她跪在地上抱着赵美人的腿:“主子,您不要这样!” 宫人趁赵美人失神之际,直接夺下她手中的簪子,几个宫人控制住她。 中省殿来的是小旗子,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底叫骂了声晦气,但依旧恭敬: “奴才等人奉命行事,您别为难奴才们。” 等到冷宫,她是死是活,谁乐意管她?别牵扯到他们就行。 赵美人被按住,她也没有挣扎,仿佛在得知时瑾初不肯来见她时,就彻底心死如灰了。 小旗子看得咂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凑得近了,他还能听见赵美人在低声呢喃: “他不见我……” 小旗子简直麻了,只当做听不见,他直接吩咐人把赵美人带下去,拖了这么久,他们也得赶紧办完差事回去了。 赵美人任由他们摆布,一路被宫人半拖半拽地带出甘泉宫。 见她这么老 实,小旗子等人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折腾就行。 谁知,他们刚放松警惕,赵美人倏然就挣脱开他们,一个没注意,居然真的让她跑掉了。 瞧见她跑的方向,小旗子吓得魂飞魄散: “都给我追,要是让她跑到合颐宫,就全部等死吧!” 底下宫人一个个都是好手,赵美人当然跑不过他们。 赵美人眼见合颐宫的大门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她终于顾不得形象,冲着合颐宫大喊: “皇上!您见见嫔妾!” 赵美人哭得泪流满面,她从未这么狼狈过,哪怕是被贬为美人的时候,因她家世,宫中人也不敢怠慢她,而现在,她趴在地上,裙裾染上污垢,手指缝都是泥土,但她依旧向往前挣扎。 小旗子眼底一狠:“把她的嘴捂住!直接把她拖去冷宫,死也得死在冷宫!” 宫人照做,直到赵美人被拖走,合颐宫的大门也不曾打开过一次。 赵美人眼睁睁地见合颐宫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等将近冷宫,小旗子不由得冷哼一声: “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您还当自己是当初的赵修容么?扰仪昭容清梦,万一惊吓到仪昭容,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到时候也会害得他们跟着一起倒霉! 他言语间仿佛赵美人根本不能和仪昭容相提并论,狠狠地刺疼赵美人,让她下意识地想起了皇上,她倏然抬头看向小旗子。 小旗子压根不怵她,等进了冷宫,她也没有再出来的机会。 将人带到冷宫,小旗子交代: “她涉及谋害皇嗣,罪大恶极,将她和废后关得近一点,看好了人,不要让人跑出去!” 看守冷宫的人战战兢兢地应下。 邰谙窈有孕后,夜间睡得早,时瑾初宿在合颐宫时,也会陪她一起休息。 直到翌日,时瑾初才得知这件事,他冷淡道: “不必来报,交由杜修容处理即是。” 他不提敬修容,是因他知道敬修容的心思必然都放在了大皇子身上。 昨日他离开合颐宫后,也去了重华宫一趟,太医也确诊了大皇子的身体情况,正如那份证词所言,大皇子日后会于子嗣一事上艰难。 时瑾初抬头望天。 今日有早朝,如今天色未亮,宫中一片暗色,只有宫人提着的灯笼照亮了些许路。 许久,时瑾初收回视线,他踏下游廊,整个人仿佛被暗色彻底吞没。 邰谙窈醒来后,也听说赵美人一事,她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压根没怎么在意。 赵美人如果在被贬位后能够重新复宠,那么她还能重视一番赵美人。 但如今赵美人都进冷宫了,她还要在关注赵美人,岂不是自找事做? 邰谙窈被绥锦扶起来,她肚子很大,独自起身这件事都有点艰难,待坐起来后,她也没有着急洗漱。 她望了眼床榻的另一侧,那处早就凉了。 昨晚的时瑾初异常有点沉默,睡觉时,他轻抚她的小腹,邰谙窈入睡前,都能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其实邰谙窈知道原因。 他对大皇子的遭遇不是无动于衷。 邰谙窈眨了眨眼,她又想起昨晚时瑾初的那句话,没忍住地在被褥埋了埋头。 她有点烦躁和难言的情绪,但又说不清楚。 她醒得不早,都要吃午膳了,而这时秋鸣匆匆进来: “娘娘,周贵嫔来了。” 邰谙窈轻呼出了一口气,不再去想时瑾初,转移注意:“请她进来。” 二重帘被掀开,周贵嫔从外面进来,邰谙窈没有拘束,她用锦帛擦净了脸,才转头看向周贵嫔。 待瞧见周贵嫔神情时,邰谙窈立时一顿,今日的周贵嫔有些沉默,望向她的视线也晦涩难辨。 邰谙窈意识到什么,那点好心情立刻散了,她轻垂了下眼眸,整理好情绪,才问: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邰谙窈不经意间瞥了眼周贵嫔的手腕,那处的手链已经被摘下去了。 她刚收回视线,就听周贵嫔问她:“你是在看那条手链?” 邰谙窈神情不变,但心底的烦躁越发盛了,周贵嫔的语气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她唇角幅度抹平了些许: “你想说什么?” 周贵嫔没忍住地有点红了眼。 邰谙窈表现得再若无其事,周贵嫔也能察觉到她一刹间的冷淡,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贵嫔忍着情绪,问:“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调换了姚嫔送我的手链?” 邰谙窈否认: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绥锦和秋鸣都安静下来,有点愕然地望向着对峙起来的二人,秋鸣忙打着圆场:“周贵嫔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误会,您和娘娘好好说就是了。” 周贵嫔没理她,她直直地望向邰谙窈,她一听就知道邰谙窈在撒谎。 邰谙窈何时对她自称过本宫? 她咬声,快要忍不住情绪:“你骗我!” 邰谙窈见她要哭的模样,心底也冒出情绪,她仿佛冷淡道: “你想听什么?姚嫔没有害你,难道你不高兴么?” 总归在她眼底,这宫中都是好人,姚嫔没有背刺她,没有让她一番好意白费,这个结果难道对她来说不好么?! 周贵嫔不和她争辩,扯唇,直接道:“所以,你早就知道姚嫔要害你?” 却什么都不告诉她,还要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和姚嫔姐妹情深的模样。 邰谙窈偏过头,不再说话,但某种程度上也是默认。 绥锦低声喊了声:“周贵嫔!” 她话音中有劝阻之意,周贵嫔再忍不住情绪,直接掉了眼泪,她说: “你要算计她,为何又要帮我,百密一疏,你就不怕暴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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