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慌,咱们难道不是府里的人了,府里的银子多花一些少花一些怎么了,难道她孟半烟还真敢为了这点子钱,把我们都送去衙门不成。” “那可不好说,姨娘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疯的,谁知道她能做出来些什么。”不提衙门还好,一提这个柳娟儿脸色就更难看了。 去年柳娟儿听了谢姨娘的劝,把自己的庶妹弄过来想要塞给武承安做妾,事情没成不说还差点没孟半烟把人送去衙门。 柳妙菡被吓得要死,回去就重病了一场。嫡母的责备都算不得什么,好长一段时间就听不得衙门两个字,都快坐下病了。 谢姨娘见儿媳妇这个样子,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你也不用做这个样子给我看,妙菡是没能进府里来,可我是不是私底下托我父亲又给她另寻了一门好亲事。” 武靖明面上是再不许谢姨娘和武承定跟谢家往来,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有心就没有联系不上的。 端午之后,武承定还是想法子跟自己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舅舅联系上了。谢姨娘为了安抚儿媳和柳家,还嘱托儿子求谢铨帮忙,给柳妙菡在定州寻了一门亲事。 男方家里是定州本地的豪门士族,放在京城不够看的,但在定州当地可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土皇帝。 人家家中的三老爷正好死了正妻,能娶一个京城的官家女做续弦自是没有不乐意的,还主动提出愿意把聘礼翻一倍,‘清流极了’的柳家听说之后,便欢天喜地的把柳妙菡送出了京城。 柳娟儿当然知道柳妙菡远嫁去定州给人当填房,再好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眼前谢姨娘一副沾沾自喜的得意模样更是想呕。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原本娘家一直责怪自己非但没能把庶妹塞给武承安,还坏了柳妙菡的名声,直到这门亲事说定,柳娟儿回娘家才得了父母的好脸色。 这样的矛盾让柳娟儿不得不把火气强压下来,越过这件事尽量好声好气继续跟谢姨娘商量,怎么把孟半烟那边给糊弄过去。 这几年柳娟儿确实昧下好些首饰头面没还,即便到这会儿了她也没打算还,都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哪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再说柳家清流,当年给自己准备的嫁妆里就没什么好东西,别说跟京城勋贵世家的媳妇比,就是跟孟半烟这个商贾人家的女儿比,也是比不过的。 嫁给武承定这几年,人人都跟自己说武承定以后一定有出息,她也觉得侍郎府里左看右看只有他这个丈夫能当大任,能继承家业。 可这转眼几年过来僮奴都启蒙了,武承安都娶妻了,武承宪都去国子监读书了,自家这位爷的前途她却依旧没见着,一提还是那老话:二爷人中龙凤,日后必定有大出息。 之前被武靖罚了禁足,待在屋里不见他发愁反而还养胖了一圈。端午之后被放出来,照旧还是每天都往外面跑。 结交了一帮子才子学生,整天不是酒局就是诗会,谈论起朝堂大事来那是头头是道,可说了那么多也没见他身上多个一官半职。 就更别提赚钱的事了,这么多年柳娟儿就只看见银子淌水似的别他花出去,一个回头钱都没见着过。 之前自己帮着夫人管家,还能想法子从各处弄些银子来倒也罢了。如今家里是孟半烟说了算,每个月的月钱都是有数的,虽不曾亏了西院,但还想要像以前那样克扣贪墨却是万万不能了。 眼看着自己的手中的钱越来越少,柳娟儿对武承定的期盼也没剩下什么。现在还要她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东西吐出去,自然是想都别想。 眼下她只想说服谢姨娘,先让她把这些年贪墨的银子吐出来,安抚住孟半烟。自己那些头面反正是借的,那就继续借下去好了,自己也是这个府里的人,哪能那般斤斤计较。 谢姨娘一听这话气了个倒仰,连声说自己手里没钱。可她平时连出门的时候都少,贪了那么多现在说没钱,说给鬼听鬼也不信。 柳娟儿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谢姨娘见她这般更是怒火中烧,婆媳两个谁也说服不了谁,直到武承定从外面回来才打破僵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柳娟儿今天去伯府的事情说了,却不想武承定听完不但不着急,反而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定儿,你笑什么啊。咱们西院这一年可够憋屈了的,再让那姓孟的这般磋磨,脸面还要不要了。” “姨娘,我这个大嫂啊,能干是能干可未免太厉害刻薄了些。我爹那人最讲究的就是一家子和睦,要不然也前些年也不至于老大病成那个鬼样子了,都不肯把东院让给我们。 她这般逼迫我们,那我们就该依了她的,也好让老爷看看她这个当大嫂的是怎么把我们逼得没了活路。” 武承定给武靖做了这么多年的乖儿子,也不是对武靖一点都不了解。他清楚西院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处处争先,只能示弱,得让他爹看清楚现在谁才是可怜的那一个,之后才能有一线生机。 “姨娘,这几天你就该怎么凑银子就怎么凑银子,最好是让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嫂管家铁面无私,咱们几个正在竭尽全力凑钱,想要帮大嫂把公中的亏空补上。” 一通百通,谢姨娘听着儿子给出的主意一下子就悟了,这不就是以前自己对付孙娴心的那一套。 她是正妻主母,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妾室,每次有什么事情不管对错,只要自己主动示弱退一步,就算道理全在孙娴心那一边,武靖最后也会偏心自己。 现在还是一样的处境,只不过是近年来儿子大了西院的日子过好了,原本低得下去的头颅现在低不下去了而已。 但情势所迫,谢姨娘再不愿也只能点头同意儿子的主意,转头就指使丫鬟们把多宝阁上几个最显眼的花瓶都拿下来。 她孟半烟不是要讨银子吗,那自己就给她唱一出砸锅卖铁的大戏,她倒要看这银子给了她,她怕不怕烫手。 快中秋了,府里忙户部更忙。中秋是个大节,处处要花钱。 兵部等着要钱发放过节物资和下一季的粮草,过完中秋就一天比一天冷的,各处军营边地没有粮草可不行。 礼部紧随其后,中秋节宫里要大摆宴席和赏灯会。处处都是要银子的地方,礼部忙得焦头烂额之余,还不忘追着武靖屁股后面要银子,简直要把武靖给烦死。 其余几部官员虽没这么急,但也个个拢着手狼似的盯着户部。 武靖带着户部官员忙得脚不沾地,就连一向当甩手掌柜的户部尚书也不再双耳不闻窗外事,老头天天梗着脖子在朝上跟各部的人吵得不可开交,把扯皮拌嘴这一摊子事揽过来,好让武靖能专心办事。 却不想外面的事难办,家里也跟着不消停。晚上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吃口茶,管家就把今天伯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得清清楚楚。 “咱们府里这位大奶奶,总算是忍不住了?” 武靖清楚管家权交到孟半烟手里,她是早早晚晚一定会收拾西院的。当他决定把府里腰牌给大儿子的那一天起,就已经预料到了有这一天。 他并不生气更不慌乱,这些年谢氏和次子的贪心和平庸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孙娴心还算压制得住,他们也没闯出大祸来,武靖才容忍下来。 毕竟他喜欢谢氏的张扬美艳,也不得不看重次子健康的身体和他跟柳氏生的僮奴。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比谁懂。 直到府里多了个孟半烟之后,他才起了别的心思。儿子和妾室多花一些钱偷偷存一些私房,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要是有人能治一治他们,又不用自己出面伤了父子和夫妻之间的情分,武靖自然也乐见其成。 现在听着管家说起孟半烟揪着西院不放,要讨债的事非但没有不高兴,还特地叮嘱大管事不要插手,容西院急上几天,到时候他自有定夺。
第82章 自从把管家的大权交给儿媳妇,孙娴心这几个月都长胖了一圈,绣娘带人上门量尺寸做秋天的衣裙时,嘴里说的吉祥话都是夸她最近珠圆玉润富态了不少。 这些年孙娴心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一直都是偏清瘦的体态,年轻的时候还能夸一句弱柳扶风,年纪上来虽容貌五官还精致,但看上去难免显得憔悴疲惫。现在养出来一层轻薄莹润的肉,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不少。 孙娴心当时嘴上说她们一个两个只晓得哄着自己开心,心里又怎么可能不高兴。捎带着也更加放心把家事交给儿媳,像今天这样派人紧盯府中各处动静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吃过晚饭,半倚在榻上听周妈妈挨个回禀今日府中各处的动静,周妈妈先说的前院和西院,听得孙娴心眉头皱得死紧,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这些日子她跟孟半烟相处得多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气可以,不能只气到自己。骂人也可以,但不能不让被骂的人听见。 孙娴心深吸两口气又慢慢平复下来,“长安那儿呢,他替半烟管家管得如何,没出什么岔子吧。” 不提儿子还好,一提武承安周妈妈表情就变得极为奇怪,像是憋着笑又像是憋着气,看得同在屋里的喜妈妈和几个丫鬟都好奇得不得了。 “你这老货跟我学会卖关子了,有话赶紧说。” 孙娴心见周妈妈这幅样子就知道肯定有新鲜听,一下子连身子都坐直了,从丫鬟手里接过刚剥好的核桃仁,准备一边听故事一边吃东西。 却没想到儿子的热闹也不是那么好听的,听完周妈妈把松云院里发生的事说完,脸色当即就垮下来,“明天让夏荷的老子娘过来一趟,当初挑他们家的孩子进松云院,就是看中她能干踏实,这才几年怎么就养大了心。” “夫人别气,大爷已经把人赶出去了,用的还是打碎了茶盏这样的理由,恐怕还是想给那蹄子留些脸面,夫人又何必再问。” 周妈妈说这事重点不在武承安而是在孟半烟身上,“倒是大奶奶那边,按理说大奶奶能干又事事妥帖是咱们的福气,可大爷眼瞧着身子骨越来越好,大奶奶又忙,身边添上一两个能伺候的人……” “周妈妈,这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你也不许再说。”周妈妈话没说完,就被孙娴心给打断,“给长安娶妻之前,他们俩自己就说定了不纳妾,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说别的,不给孩子添堵还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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