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当然不傻,拿着一旁的抹布垫手,抬起手腕动作轻松利落,直接捡出来三个包子,然后包好,递给严为之。 “夫子小心烫。” 严为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阿雪的手,他腾的红了脸,霎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如果是寻常女郎,碰到这等情况兴许能察觉出蔓延在二人身侧的暧昧情愫,可惜,阿雪不是寻常的小娘子,她只睁着一双圆润的眼眸,清澈的宛若山间溪水,倒映出严为之涨红的脸。 “谢谢。”臊红了脸的严为之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匆匆离去。刚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拿出几枚铜板放在桌子上,方才走的急忘了给钱。 阿雪爽快一笑:“没关系的,忘了就下次给。” 每天都来买的老主顾了,不怕赖账。 “过去之事犹如云烟,风吹即散。当穿透迷雾往前看才是。” 说完,严为之深深的看了阿雪一眼才走。 好半响好之后,人影都瞧不见了,未曾启蒙的阿雪才过去收钱,咕哝道:“说什么呢。” …… 虽然少了几个大主顾,但一天下来也卖完了所有的包子和馒头,因此阿雪心情舒畅不少。眼看着天色擦黑,她将铺子收拾好,和好的面团用布遮盖好,又扣了锅盖,这才锁门离去。 入春之后,乍暖还寒,早上带着气儿出门不觉得冷,这么会吹的她抱紧双臂,微微蜷缩着往前走。 小镇上的百姓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个时辰街道上的大多是急匆匆赶路回家的人,和阿雪一样,归心似箭。 昨日卢爹带着阿雪弟弟卢石头进山打猎,每次去都要五六天,长的时候甚至要半个月,家里只剩下身体孱弱的母亲,因此阿雪步履越发匆忙。 走着走着,听见身后有车轱辘滚动声,阿雪回头,便见到一辆乌盖马车由远及近。 且不说这个时辰还有人出门,光是马车便不常见,毕竟这里普通百姓一般靠腿,只有那些富户们才有驴车牛车,再宽裕一些如王家,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才有一辆马车,且不怎么用。 因此见到马车,阿雪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车辕上立着一盏灯,也不知道灯罩是什么材质,薄透明亮,照亮那匹通体漆黑的马儿。 赶车的是个年轻人,衣着华贵,若是平日里看见他,阿雪定然觉得对方是大户人家的郎君。可竟然还只是赶车的车夫,也不知道车里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立在那目送马车离开,阿雪感叹道:“说不定是比王家还富裕的大户人家。” 这里只是一处小村镇罢了,总不能是当官的吧? 胡思乱想的功夫,就走到了家门口。推开栅栏院门,阿雪喊了一声娘。 “哎,阿雪回来了。” 这里的房子都是小门小院,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房间,除此之外,阿雪爹爹还单独建了个小房子,用来放打猎的东西。 天色太暗,阿雪没瞧见小仓库前坐着一个人。 “娘,你怎么坐这了?” 阿雪的娘就坐在门口小凳子上,因为太过瘦弱缩成一团,阿雪才没瞧见的。 房间门开着,原本该挂好的兽皮等山货全都散落在地上,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妇人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 阿雪弯腰凑过来看,妇人别过脑袋,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匆忙起身似要逃离。 “娘去给你烧水洗澡,忙了一天洗洗好睡觉。” 刚迈出一步,便被阿雪拉住手。 十几岁的小娘子性子爽朗总是笑盈盈的,这会儿板着脸,眸中带了怒气,说话声音也大了不少。 “娘,是不是他们又来欺负你了?”
第02章 第2章 阿雪的娘叫焦红杏,以前和阿雪爹卢大富住在一个村子,只不过一个村东头,一个村西头,而且卢大富总是进山打猎,俩人没见过几面。 原本焦红杏和卢大富没有交集的,但焦家双亲没了只剩下年纪不大的焦红杏,人生的貌美就容易出是非,她身体又不大好,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不少人对她虎视眈眈。 一次她出去采野菜,被村子里的泼皮堵在了人迹罕见之处,幸好卢大富及时出现赶走那泼皮,但也瞧见衣衫不整下雪白的肌肤。 他红着脸讷讷说不出话,焦红杏捂着衣裳哭。 最后,卢大富上门提亲娶了她,自此焦红杏便有了靠山。 后来卢家老爷子去了,卢大富总进山打猎家里没人陪伴,为了能让身体不好的焦红杏过的自在,他们一家搬去了镇子上。靠着卢大富一把子力气和百步穿杨打猎的能力,一家过的不错,生了卢雪之后,又生了卢石头。 姐弟俩样貌不大一样。 阿雪像极了焦红杏,生了圆脸圆眼,娇憨貌美。卢石头则是像他爹,一脸的憨厚。但这姐俩的性格一模一样,都像卢大富,直爽单纯。 比如此刻,看着卢家满地的狼藉,阿雪气的涨红了脸,抄起门口的木棍就要冲出去,被焦红杏拦住。 “阿雪,你莫要冲动。” “娘,他们太过分了!” 阿雪顾忌母亲身体,不敢用力挣脱,只咬牙切齿道:“趁着爹和弟弟不在,就上门欺负你,看我去给你讨公道!” 圆杏眼里染着怒气,胸膛剧烈起伏。 焦红杏叹气一声,给女儿拢了下碎发,温声道:“他们到底是卢家的长辈,打着关心晚辈名义过来无可厚非,但你拎着棍子上门,就容易落人口舌。阿雪啊,你听娘说,如今婚事刚退,正是风口浪尖上,现在莫要惹其他事情,免得被人嚼舌根坏了名声,到时候不好找婆家。” 说起这茬,焦红杏就不可避免的替女儿难受,眼圈登时红了,垂泪欲滴。 好好的亲事,都过去十年了,说退就退了。虽然他们早有准备,知道平头百姓进不了京城侯府的大门,但事情到来还是无法接受,焦红杏偷偷哭了好几次,怕女儿找不到好婆家。 在母亲的安抚下,阿雪冷静了几分,她放下棍子道:“娘,我不去,你别哭” “你和石头的性子一模一样,都像你爹,太莽撞,容易吃亏的。” 阿雪展颜笑了,用自己袖子给焦红杏擦眼泪。“爹爹性子好,否则娘也不会看中他啊。” “胡说八道。”焦红杏也露出一抹笑意。“阿雪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饿不饿?娘给你煮碗面吃。” 原本不想让娘下厨,不过阿雪改了主意,等焦红杏进厨房后,阿雪点了一盏灯笼照亮院子,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卢大富身手好,又有卢石头跟着,父子俩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因此库房里存放了不少兽皮兽骨等玩意,一部分是要卖钱,另外一部分则是留着冬日里给娘几个做衣服御寒,比棉花暖和多了。 阿雪捡起来之后粗略一算,少了两张灰兔皮,估摸着是哪个人趁乱偷偷带走了。 气不打一处来的阿雪拿着兽皮进了仓库,等焦红杏端着面出来,她才快速闪身而出,直接将库房锁上了。 “阿雪,里面收拾好了?” “嗯,好了。”阿雪低垂着眼眸应了一声,没敢看焦红杏的眼睛。 母女俩吃完饭洗漱一番,把院门锁好,屋里门从里面闩好,便躺在一个床上睡觉。 可能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焦红杏一时无法入睡,阿雪便小声同她叙话。为人母自然是最担忧孩子,她道:“早知道侯府送的礼物收下好了。” 来退婚的人自称是管事,拉了一马车的东西,都是用盒子装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卢大富乃是性情中人,骂了一顿后直接退还信物,也不要他们的东西。 焦红杏叹气:“总归是给咱们的补偿,收下也没什么的。” 阿雪翻身面对着她,“我爹脾气你还不知道,不可能收的,而且家里不差那点东西。” “也是,”焦红杏转念一想,“既然都要退婚了,给我们的可能也不是好东西,大抵是应付外人,怕侯府名声不好。罢了,总归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没必要攀着他们。咱们过路,他们过桥,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过好日子。” “对。”阿雪笑着应声,伸手去抱焦红杏,娘俩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翌日天刚亮,娘俩同时醒来,看见阿雪穿戴整齐准备走,焦红杏问她:“生意没受到影响吧?” 她身体不好,馒头铺子全靠阿雪一个人支撑着,一个月也不少挣,钱都在焦红杏手里存着,等着到时候给阿雪做陪嫁。 阿雪低头整理衣摆,状似不经意道:“好着呢,没什么区别。” 焦红杏默默叹了口气。 她生的孩子她最是了解,姐弟俩个都性情天真的不会撒谎,只要一撒谎就不敢看人的眼睛。 看来,退婚这件事到底是在镇子上传开了。 想到那日的场景,焦红杏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其实自打知道谢家那孩子被认回侯府后,他们夫妇俩便预料过有这么一天,但等这天真正来临时,还是会下意识的难以接受。 幸而那日卢大富还没进山,全程都是他在答对,焦红杏被卢石头扶着进屋里坐着,一坐就是到了晚上,等阿雪回来,将这一噩耗告知她。 原本家中气氛沉闷,谁成想阿雪只是笑笑。 “退就退,没什么大不了,我都忘了谢家那小子长什么样子了。” 可不仅仅是被退婚的事情。 等到生意变得不好,周围人议论纷纷时,阿雪才意识到,谢家那小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们这个家承受了什么,更不用说那些如蚂蟥一样扑上来想要借机吸血的村里亲戚。 阿雪临离开家之前,告知焦红杏莫要进库房里,说里面她都收拾好了。焦红杏点头应下,目送女儿离去。 现在才初春,山里的猎物恐怕不好打,阿雪估摸着这次老爹和石头最快也要五六天之后能归,也不知道那些亲戚还会不会来。坐在铺子里,阿雪胡思乱想,心中多了对前未婚夫的怨气。 俩人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当时作为邻居生活了好几年,焦红杏可怜他们母子俩无依无靠,对他们多有照顾,冬日送兽皮,夏日送瓜果,可谓无微不至,也因此结下娃娃亲。 可现在在看,之前的一切好像都是笑话。 阿雪愤愤,将手里捏着的小块馒头塞嘴里大口嚼了。 今日生意不好不赖,有些客人来买馒头时,还借机打量阿雪,想看看她是否夜夜哭肿了眼睛。 可惜,没有遂了他们的愿,阿雪好的很,吃饭睡觉做活,日子有条不紊。 好像和退亲之前没什么区别。 镇子不大不小,因此有点事情便会传开,但没传多久,阿雪退婚的事情便被另外一件事掩住。 镇子里发生命案,死人了。 当天阿雪在给客人装馒头,莲花急匆匆的过来。“阿雪啊,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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