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馥略一思忖,同样压低了声音,小声对她道:“长姐,你不若在陛下面前提一提这事,看看他的态度?” 衔霜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要。 才不要呢。 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由他来说么,为什么要她一个姑娘家来主动提啊! 明明之前他还说过,待她病愈后,就要和她成婚呢,怎么现下,竟是连一点关于这事的反应也没有! 她闷闷地心想。 “其实我觉着,陛下应当也是因着从前的事情,怕长姐一时半会还不愿意,才不敢在长姐面前先提起这事的。”方馥想了想,又小声道。 “长姐若是不想主动提的话,那不若试着暗示一下,长姐其实是愿意的呢?” 这回衔霜没说话了。 其实她也或多或少地能猜到这个原因,那人确实比从前变了许多,凡事似乎都要先问过她的意愿。 这个改变固然很好,但他在某些时候不合时宜的这一点,又着实令她有些头疼。 就比如现下。 婚宴直至下午申时方彻底告终,岁欢因着午后犯困,早已被霍则衍派人先送了回去。 因此在回宫的马车上,便又只余下了他们二人。 看着一路上缄默不言的霍则衍,衔霜纠结了大半路,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问他道:“怎么不说话?” “方二的婚宴上那样热闹,你不高兴么?” “没有。”那人却只是轻声道。 虽能看得出他似乎不大高兴,但看着他这样敷衍的态度,她登时也有些不太高兴了,扭头看向了窗外,没再继续同他说些什么。 本还期盼着衔霜再多问几句,但见她不说话了,静默着的霍则衍反倒忽而有些坐不住了。 他攥了攥手,犹豫了片晌,还是按捺不住开了口,试探着问她道: “衔霜,你今日为什么在方二面前,说我不是她的姐夫?” 因着不便进入方馥的闺阁,衔霜与方馥姐妹二人叙话的时候,他便一直立在门外等她。 虽是如此,但她们之间的交谈,他隐隐约约,也还是能听得到的,衔霜的那句“哪来的什么姐夫”,自是也一并落入了他的耳中。 听见这话时,他心下立时一紧,目光也下意识地透过那扇未掩的房门,看向了房中。 只是衔霜背朝着他,他自也看不见她面上的神色,只瞧见她附在方馥耳边,似是低语了些什么。 他听不清姐妹二人后来的低声交谈,却又莫名觉得,其中的内容似是和自己有关。 更令他想不通的是,明明先前衔霜还亲口说过,她的妹妹便也是他的妹妹,怎么现下,自己又算不上是方二的姐夫了? 难道是这几日里,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惹得她不高兴了么? 他不由得开始认真反思了起来,但直至现下,也尚未想明白这一点。 听着霍则衍的这个问题,衔霜看着窗外,却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心情好了些,也侧头看了他一眼,对他道:“可你本来,就还不是方二的姐夫啊。” 她特意咬重了“还”这个字,又去留意那个人的反应。 见霍则衍似乎并未听出来自己这话里的意思,衔霜抿了一下唇,决定“暗示”得更明显一些。 她思忖着,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状若不经意地开口道: “今日方二的婚宴很漂亮,婚服漂亮,婚仪漂亮,府上的装饰也漂亮。” 衔霜说着,又看向了他,见自己都暗示到这份上了,这人居然还是没什么反应,饶是她平日里脾气再好,性子再温和,这会儿也不免气得涨红了脸。 她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下,咬牙切齿道:“霍则衍,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在听。” 虽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岔开了话题,但听见她这么问,霍则衍赶忙点了点头,表明态度道:“你说的是,方二的婚宴的确很漂亮。” 听着这句话,衔霜只觉得,自己气得还想再踢他一次,但这回到底还是忍住了。 看着她紧紧绷着的下颌,和偏至一旁的脸,霍则衍小心翼翼地问道: “衔霜,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听着他声音中显而易见的紧张与不安,衔霜的心忽而又软了下来,气也消了些许。 她侧过头,对上那道小心翼翼的目光时,放柔了些声音,对他道:“霍则衍,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婚宴。” 霍则衍怔了须臾,望着那双看着自己的秋水眼眸,终于明白了过来她这话里含蓄的意思。 他又惊又喜地望着她,而那股从心底生出的雀跃与欢欣,还在不断扩大。 “好。”他稳了稳心绪,凝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却仍是难掩激动与欣喜,“我答应你。” 马车尚未抵达,而窗外枝头,柳绿新绽,杏影疏淡,春光灿然。 春日迟迟,终已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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