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李敬搭好了梯子。 他们是偷偷翻墙进来的,不能久留。 裴诠敛眸,他扶着平安先爬梯子,自己在后,上了墙头后,他抱着她,轻跃下墙头。 张大壮、彩芝几人就等在那,见帝后回来,行礼:“三爷,夫人。” 裴诠颔首。 此次帝后出宫,是张大壮和李敬担任护卫,因裴诠前面还有两个夭折的兄长,他行三,便唤三爷。 他们出来时是乘坐马车,为防止马车被永安街后巷的人察觉,马车停在另一条巷子。 裴诠从彩芝手里,拿过一顶白纱帷帽,他仔细给平安戴好,自己也戴上帷帽,和平安是一样的白纱。 他牵着她的手,才走出永安街后巷,街上嘈杂,突的,不远处,有人纵马:“闪开!” 马蹄踏踏,四周摊贩连忙闪躲,而那匹马,眼看就要撞上一个挎着草篮子的卖花少女! 张大壮眼疾手快推开她。 那纵马之人乃礼部尚书的幼子龚勉,龚勉停下马,回头道:“都叫你们让开了,撞死活该!” 张大壮:“该死的是你!” 他声音大,震得龚勉和马都被吓了一个哆嗦,他反应过来,顿觉没脸,愤怒:“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张大壮冷笑:“你爹是谁,很重要吗?” 龚勉先看张大壮身后,那两个戴帷帽的一男一女。 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那女子高挑纤瘦,气质清凌,定是个美人,而男人身形高大,有种难以忽视的压力。 不过因为帷帽,他分不出他们是哪家人。 他扬起马鞭,指着张大壮身后,道:“你们是哪家的,怎么这种事也要管?” 裴诠眯了眯眼,对张大壮说:“让他闭嘴。” 张大壮徒手把龚勉从马上拽下来,龚勉惊得叫嚷,却被张大壮一拳打晕。 四周的民众也被他的马吓得够呛,鼓掌:“好!打得好!” 平安隔着帷帽,瞧着那个险些遇难的少女。 方才情况紧急,张大壮动作没太收着,少女手掌摔破了皮,篮子里装的黄的粉的花朵,也都掉了出来。 好疼的样子。 卖花少女正紧张地拾着花,到了最后几朵,她看到一只白皙漂亮的手,帮她把最后几朵,捡了起来。 那只手的肌肤,甚至比她的花瓣,还要细腻。 少女仰头,看到了戴着帷帽的平安,她结巴了一下:“谢、谢谢。” 平安:“没关系。” 卖花少女呆住,连声音都这么柔和好听,那帷帽下的脸,不知道该有多好看呢! 这时,裴诠侧身,牵住平安的手,五指一扣,把她往身旁一带。 卖花少女方回过神,看张大壮当街打晕人,顿觉这几人不是寻常人。 一般而言,男子帷帽是为了防风防沙尘,京城里戴的不多见,但不是没有,尤其是在旅人。 而卖花少女从帷帽的透光里,能隐约看出平安扎着双环髻,不是妇人头,男子却无所顾忌,扣着她的手,充满独占意味。 难不成,是私奔的男女? 卖花少女掩去心中猜测,想做贵客生意,忙问:“公子姑娘买点花吧,很便宜的,一文钱两朵,两文钱五朵!” 平安想了想,五朵不好分,便说:“要两朵。” 她和裴诠一人一朵。 卖花少女想要多卖点,说起吉祥话:“既定终身,鲜花刚好送美人。” 裴诠语调缓慢:“私定终身?” 卖花少女一愣,虽然自己措辞不算有错,却还是被洞察想法,她又怕对方恼怒,毕竟私奔不算好名声。 然而意料之外,她还没解释,裴诠朝李敬示意。 李敬走上前,拿着一两碎银,递给卖花少女:“篮子我家爷也买了。” 卖花少女惊呆了,一两银子能换八百文,她的花加上花篮,都不到五十文,天爷,今日真是遇到好心菩萨了! … 李敬、彩芝几人都检查过花篮子,才到平安手里。 平安挎着篮子,步伐轻盈,迈上临江仙三楼。 这儿是裴诠的私产,不管他什么身份,这是只属于他的地方,楼上四面镂空,垂着白色纱幔,在春风里,轻摇慢晃。 春寒未尽,四角烧着炭盆,那风吹来,是令人微醺的暖。 平安在裴诠常常画画的案几旁坐下,认真挑着篮子里的花,不知不觉间,四周竖起屏风,把她和裴诠圈在一起。 裴诠从背后将她拥住。 平安找到一朵开得最饱满鲜妍的花,拿起花转过身窝在裴诠胸膛,摇摇手中花朵:“好看吗?” 裴诠垂眸看花,也看她。 他道:“好看。” 下一刻,平安抬手把那朵花,别在裴诠鬓边,兀自欣赏。 裴诠眉眼极为好看,若水墨勾勒,虽然长眉锐利,隐匿着攻击性,但不是那种粗犷无状的,而是利剑出鞘。 因此剑与花,并不违和,反而柔和了他的气质,让他更好看了。 他没有拒绝簪花,只掐住平安下颌,问:“这是做什么?” 平安:“鲜花赠美人。” 那卖花少女说过的。 裴诠胸膛微微震颤了一下,他唇角笑意未收,只是眼底别有深意,道:“方才那卖花的女子,以为我们私奔。” 平安想了一下,轻声问:“私奔?” 裴诠:“嗯,不顾父母之命,无媒而合。” 平安并不觉得冒犯,只是觉得有趣,还在想这个词。 裴诠掐住她下颌,观察平安,正好她今日为掩饰身份,与她成婚前的装束,是一样的,就像是,他们真的私奔了一样。 没有薛家,没有皇宫,她只能惦念自己。 他目光黢黑,道:“撇开一切,就当我们是私奔的。” 平安:“咦?” 裴诠一只手握住她的腰肢,道:“你是大家姑娘,我这个‘美人’,把你诱骗了,让你跟我私奔,离开这儿。” 平安明白了,她要扮做“大家姑娘”,那美人皇上,就是她私奔的对象,像是玩拜堂游戏那样。 她认真思考:“要去哪呢?” “去一个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裴诠捻着她的发带,勾在手指里玩,他眼神愈发的暗,声音也轻:“我们枕草地、天地为眠。” 不知道为什么,平安有点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她小声说:“那,我不和你私奔了。” 她挣扎着起来:“我回家去。” 裴诠轻易抱起她,低声道:“晚了。” 平安轻轻“哎呀”一声, 他挥开前面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那篮子花也是,粉的黄的白的小鲜花,滚落一地。 一朵花儿被风一吹,骨碌碌打着转,落到平安的软鞋边。 平安躺在桌上,她一只软鞋掉在地上,歪歪斜斜,脚上穿着的罗袜,能隐约看出她脚丫的形状。 裴诠用力亲着她,吸住她的唇舌,交换气息。 她脚掌向内勾了勾。 四周虽有屏风,却不是像拔步床那样的,这儿没有被子,没有枕头,温暖的风,从屏风缝隙四面钻进来。 就好像,他们现在,真的躺在一片草地里,他微微松开她的唇,咬住她的脖颈,吮出一抹柔红。 他抬起头,那朵花,还别在他耳际,却更显他眉目幽深。 从没在这个环境里,做过这么私密的事,平安耳际微红,甚至,有点想逃。 她双手勾出他的脖颈:“好美人,我们继续私奔。” 裴诠:“该叫我裴郎。” 平安咬了咬唇:“好裴郎,我们继续私奔。” 裴诠眼底轻动:“还是晚了。” ……
第62章 … 龚家的小儿子纵马,被人当街打晕,这件事很快从永安街传出去。 那百姓纷纷夸道:“得亏有这位义士,否则要死人了。” “打得好,让他嚣张!” “……” 而京中各世家对此看法褒贬不一。 最愤怒的当属龚家,只是他们去查这人,发现是张大壮后,沉默了。 论家底,张大壮祖上是开国张家,名声清贵,论实力,他是在边疆摸爬滚打过来的,身上军功多,受陛下器重。 论人脉,他还是当今皇后娘娘养兄,陛下的舅哥。 这回,龚勉当真踢到铁板,不止被打一顿,还以闹市纵马的罪责,被关进大理寺狱。 看守的狱卒们是张大壮之前的兵,因跛脚受伤了,才从战场退下来,张大壮都不用吩咐,他们就把龚家来送吃送被褥的小厮轰走。 龚家人有通天的本领,也没地方使。 想要龚勉出来,得龚尚书去交涉,但他正好对家里情况不满,母亲与妻子太溺爱孩子,便想着借外人之手,灭灭家中气焰。 正好登基封后大典落幕,尚书大人告了长假,跑去京郊钓鱼躲清闲,当起甩手掌柜。 尚书夫人乔夫人几经周折,终于打探到小儿子的情况,小龚爷哪受过这种苦,在牢房里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和便溺一同住了几日了! 乔夫人哭了好久:“那个卖花女瞎了眼,躲不开勉哥儿的马,他还无辜呢,怎么就算闹市纵马?” 偏生找不到龚尚书,乔夫人又想起自己前几日,被其他夫人撺掇着,进宫去试探的事。 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发现她的意图,让她养兄张大壮故意针对龚家? 乔夫人忧愁起来,这皇后,太高明了! 如果龚家在宫里有人就好了,龚家族内有适龄女孩,若能在陛下跟前美言两句,这事就也解了。 归根到底,还是宫里没人。 乔夫人思来想去,不能再去皇后那打草惊蛇,只好决定求到元太后跟前。 二十多年前,还是元贵妃的元太后,和乔夫人也颇有往来。 于是乔夫人又拾掇拾掇,往宫里去。 … 薛家也在关注龚家的动静。 张大壮不是薛家人,但同样是平安的大哥,他可以训完人,拍拍手就走,薛家可不敢让他乱来。 如今家中权势越大,越不敢造次。 因此,当知道龚家乔夫人进宫见太后,冯夫人也换上恭人衣袍,准备进宫。 她递交的不是龙凤纹的宫牌,不过那查宫牌的侍卫可认识她,这位可是自己上峰的母亲。 等待太寿宫消息时,冯夫人跟那侍卫打听:“龚尚书家的乔夫人进宫了?” 侍卫灵精,道:“今日是进宫了。不过前几日,乔夫人也来过一趟,要见皇后娘娘,没见到。” 冯夫人今日才知道有这回事,命妇进宫,来来去去,就几个缘故,冯夫人一下猜到,乔夫人是想要往后宫塞人。 一想到这才封后,这些人就急匆匆打后宫的主意,冯夫人心中一紧。 这年头,皇家子嗣单薄,就怕元太后也想让陛下快快留下后嗣。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8 首页 上一页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