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正月初一后,沈婉鸢一直都没有见到陆珩,直到她带着孩子们前往护国寺还愿时,恰好听到了宫中传来了十八声钟鸣声。 旧皇已逝,新帝登基。 历史又翻开了新的篇章,而沈婉鸢却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 回府后,她倚靠在软榻上,看着澜儿和穗穗在写大字,她翻动着手中的舆图。 看着西北,她摇了摇头,陆珩西北军所在之处。 转头又看着安水镇,这里也很难回去了。 又向下看着江南,最近匪寇甚乱,灾民也很多,不是女子适合前往的地方。 ...... 沈婉鸢看了半日都没有选到一处合适的地方,随手把舆图放在了软榻上。 入夜之后,一个黑影骑着快马,匆匆赶来。 沈婉鸢的小院早已熄灯,唯有一个里应外合的小奸细还强撑着精神并未合眼。 听着熟悉的门响声,澜儿缓缓坐起身,伸手冲着那人要被抱走。 陆珩轻轻把儿子抱起来,在经过软榻时,澜儿轻扯他的衣袖,让他拿上那本书。 书房内,澜儿打着哈欠,趴在陆珩的肩膀上小声说道:“爹爹,你今天来迟了,我都快睡着了。” 陆珩自从察觉到沈婉鸢在躲他之后,便主动消失在她的面前。但每日他还会回来沈府看看他们母子三人。 澜儿有一日并未熟睡,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爹,瞬间精神,从那之后,他便成了陆珩安插在沈府的小奸细。 “爹爹,你看这个,娘看了一整天。” 屋内黑暗,陆珩这才看到澜儿让他拿起的书册,竟是楚国舆图。 他的眼眸瞬间变得寒冽,紧攥着舆图的手指已然发白。 澜儿似是意识到什么,紧张问道:“爹爹,她是不是又要走了?要离开我们了。” 陆珩轻轻抚摸着阑儿的额头,安抚道:“不会的,她不会走的。” 他声音低沉似是说服澜儿,也似是在说服自己。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下午沈婉鸢带着两个孩子把海棠树下的女儿红挖出来,陪着孩子们做了一下午糕点。 当她端着糕点走进屋内时,却看到陆珩身着一袭暗红色衣袍端坐于圆桌前。 她怔了一下,故作如常般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陆珩坦然道:“自然是陪妻儿用膳。” “哦。” 用膳时,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给陆珩讲着最近他们遇到新奇古怪的事情,穗穗讲得兴起还要扯着陆珩去看廊柱上的小梅花。 这一番折腾,两个孩子撑不到出门看花灯,已然困得睁不开眼,平玉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房,澜儿在走出房门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珩。 此时,屋内只剩下沈婉鸢和陆珩二人。 她当即站起身来就要随着孩子们离去,陆珩立刻攥着她的手说道:“婉婉,陪我喝点。” 沈婉鸢的心猛然一跳,转头看着陆珩眼中的认真,她深吸一口,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在喝酒。 陆珩在等沈婉鸢醉,沈婉鸢在等自己醉。 沈婉鸢知道今天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只得把所有的话都摊开了说,她不知为何总是说不出口,既然酒壮熊人胆,她便当一回熊人。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的面颊瞬间变得绯红,整个人也变得大胆了许多。 陆珩修长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哑声问道:“婉婉,为什么要躲着我?” 沈婉鸢杏眸中瞬间充盈泪水,指着陆珩的心,哑声说道:“你是一国之主。” 陆珩握着沈婉鸢的手,柔声说道:“我也是你的夫君。” 沈婉鸢立刻抽出手,眼眸中满是委屈说道:“你会是很多女人的夫君,你总是在隐瞒我。” 陆珩伸手轻拭着她的泪水:“不会了,这次真的不会了,我发誓绝不会骗你了。” 沈婉鸢晃晃悠悠站起身,拿着酒壶,指着他说道:“我不相信你,你个骗子。你问我为什么躲你,你让我怎么对待你?孩子爹?还是我的夫婿?” “我喜欢你的时候,满腔的爱意都给你,眼中心中都是你,结果你给我泼了一盆凉水,相晴晴的事情我根本忘不了。” “陆珩,我真的怕了。你是陛下是皇帝,我什么都不是,就算你下旨让我进宫,我根本无力反抗。日后,你说你为了朝局稳定 ,又要娶别的人,要和别人生孩子时,那时我就像个踏进同一个泥潭两次的傻子。” 沈婉鸢举着酒壶说得正尽兴时,陆珩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她瞬间噤声。微醺的脑子还未转过弯,陆珩已然攥着她快速走出了房门。 “你...你不会是生气了要砍我头吧?”沈婉鸢磕磕巴巴地说道 她抬头看着陆珩冷峻的面容,心中暗叫不好,她不知道陆珩要带她去哪,只能跟着。 直到,陆珩推开她家祠堂,径直走向祭台,还未等她问话,陆珩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沈婉鸢心脏一震。 她瞳孔紧缩,紧紧攥着他的手臂拉他起身:“你干什么?你是一国之君,这不合规矩。” 陆珩摇了摇头,他笔挺跪在沈家列祖列宗面前,叩首道:“晚辈陆珩诚心求娶沈婉鸢为妻,沈家列祖列宗在上,还请诸位同意。后宫唯她一人,不复再娶,若是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一叩, 二叩, ...... 九叩。 沈婉鸢身子微微颤抖,看着陆珩对着沈家列祖列宗九叩首后,滚圆的泪珠一滴一滴滚在地上。 她举起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既然醉了,那便再醉些吧。 陆珩横抱起她径直走向卧房,低头轻嗅着她唇齿间的女儿红,哑声说道:“婉婉,我都想剖出心给你看看。” 沈婉鸢彻底醉了,她不想再思考什么,看着陆珩唇齿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俯身向前吻上他的唇,制止了他的话。 陆珩眼眸微深,轻叹一声,加深了吻,汲取着她嘴中残余的酒香,如同暴风骤雨般吮吸着她的口中的气息。 沈婉鸢眼中满是醉意,胸膛中压抑许久的感情在此刻瞬间爆发,她喃喃说道:“心悦你,非常心悦你。你问了许多遍,也是心悦你,想同你一辈子在一起,想同你葬在一个坑里,生同寝,死同穴。” “喜欢看你坐在窗户下看书,喜欢看你亲吻我,喜欢和你欢好,喜欢看你练剑,喜欢看你骑射,喜欢看你哄孩子,喜欢同你一直在一起。” 陆珩缓缓抬眸,看着沈婉鸢微醺泛红的眼中满是平常见不到的浓厚情意,她杏眸微闪,眼中全是他的身影。 她热烈浓厚的情意打得陆珩猝不及防,他呼吸变得不稳,声音颤抖说道:“婉婉,你再说一遍。” 沈婉鸢自顾自说道:“但是我害怕你成为别人的夫婿,你之前总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妻子,你还瞒着我娶相晴晴。” 沈婉鸢说完,她不想听陆珩说话,亲着他的唇角,哑声说道:“不要说了。” 陆珩深邃眼眸微沉,嘴角却微微勾起,他沉声说道:“好。” 帷帐落下,情浓意合。暮色正浓,月光溶溶。 -- 沈婉鸢后悔喝酒了。 她揉了揉发昏的头,嗓子沙哑,浑身酸疼,倏然身后人把她拢进锦被中。 她瞬间清醒,转头看着躺在她身旁的陆珩,昨夜发生的事情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中。 她嘴角微微颤抖,眼神闪烁,转身就想跑。 陆珩长臂一伸,瞬间把她扯入怀中,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脸颊瞬间绯红。 还未等她挣扎,门外突然传来了武安的敲门声,他高声喊道:“夫人,圣旨到,还请速速到前厅接旨。” 沈婉鸢猛然抬头对着陆珩说道:“你想干什么?” 陆珩笑着说道:“不想干什么,只不过是让朕的妻子早点回家,你还不快去接旨。” 沈婉鸢摇了摇头:“不去,你以后还会有妃子。” “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沈婉鸢咬着唇说道:“你总是瞒我骗我。” “圣旨昭告天下,君无戏言”,陆珩转身从取出两枚圣旨,继续说道:“你不想让澜儿当太子吗?还有穗穗的公主之位。” 沈婉鸢环臂道:”你要有良心,就该封他们。” 陆珩道:“外面的圣旨生效,朕立刻公布这两张。” 沈婉鸢昨夜已然把心中的话全都讲给了陆珩,此时她坦然了许久,她恍惚坐在床边,还有一种云里梦里的感觉。 陆珩微微上前,环抱着她,轻轻说道:“我向你保证,你担心的所有事都不会发生,你不是想过书坊一家四口的日子,我们回宫一样过,永不负你。” 沈婉鸢回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眸颔首:“好,最后信你一次。” 陆珩拍了拍手,宫人们瞬间涌入,不过半个时辰,沈婉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愣了神。 她身着一袭正红色绣金丝凤凰宫装,镶红宝石头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眉目之间红色花钿闪着金光。 沈婉鸢转头看着陆珩已然换上了一袭暗红色五爪金龙常服,他牵着她的手说道:“走,去接旨。” 前厅已然布置妥当,因着正对大门,听着传圣旨的声音,住在周围的大臣也匆匆围在门前。 沈婉鸢跪在蒲团上,没有看到太监宣旨,抬眸却看到陆珩站在她的面前,手持圣旨。 “启元元年,新春伊始,朕躬至沈府,以求吾妻之。沈氏婉鸢乃礼部尚书沈义之孙女,生于翰墨之家,名门淑女,性情温婉,贤淑有德。朕与吾妻于患难之际相遇也,朕心对其多有所歉,彼受诸多之苦也,吾二人情深意笃,朕甚爱之,非彼不娶也。 今惠风和畅,万物生辉。朕登基之初,最首重之事,乃迎彼还宫也,沈氏婉鸢宜正位中宫,母仪天下。 今天地神明,列祖列宗在上,以圣旨为证,朕立誓也,后宫唯一人矣,若违斯誓,天诛地灭。” 这俨然不是封后圣旨该有的样子,而是陆珩的字字恳切的一纸求婚书。他所有的情意在此刻全部公之于众。 若是昨夜陆珩向她沈家列祖列宗发誓,此刻却是对着天下人发誓,不论是屋内还是门外的人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怕她不信,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保证。 他说:“婉婉,你愿意吗?” 沈婉鸢泪珠滚落在地,抬眸的瞬间,看着陆珩深邃的凤眸中满是情意,他最后没有说“钦此”,而是询问她是否愿意。 沈婉鸢愣了片刻,陆珩脸色已然微沉。 突然她如同当年相遇那般,红着眼眶扑进他的怀中:“愿意,我愿意,心悦是真,欢喜也是真。” 陆珩胸中所有的担心在此刻化为乌有,他释然一笑:“好,我们回家。” “哇哇,回家啦!”两个小家伙跟在父母身后奔奔跳跳钻进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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