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喜恶十分简单,完全看得出来,就比如说现在,陆彻在小池塘那里忙活半天了,君卿往窗外瞅了好几眼,恨不得跳出去看看。 白止道别离开,并不多在公主府待着,婚事在即,她还有很多事要忙。 因着今年君卿成了婚,再加上君淮忙着婚事还有公务,便没来公主府,只派人将生辰礼送来。 亲自送着白止上了马车,叮嘱好车夫后,君卿叫逐云开了库房,清点一二,将无数奇珍异宝看过,又忙了起来。 到了晚间,公主府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一片,君卿与陆彻吃完饭便照例来到院里散步消食。 月华铺撒,星辰满天,树叶沙沙作响,小池塘被陆彻打理得井井有条,莲花亭亭玉立,池水清澈见底。 “今日怎么这么有闲心,还打理起小池塘来?”君卿牵着陆彻的手。 “当然是为了讨公主欢心。”陆彻垂眸看她,眼底尽是柔情。 君卿几乎要溺在这眼神里,“我很欢心。” “卿卿,我还没送你生辰礼。” “嗯。” “你怎么不问我,生辰礼是什么?”陆彻低头吻她。 想着还在院子里,小池塘并不算僻静处,君卿躲开了。 “金银财帛,奇珍异宝,我都不缺。”所以并不好奇,年年如此,也从没什么新意。 “别的呢?”陆彻追问。 “别的?” 陆彻不再卖关子,摊开手心,里面躺了一支红梅簪子。 正是在陇宁陆彻为她精挑细选的那支,玛瑙虽不常见,却也算不上昂贵的材料,这支簪子虽栩栩如生,却比不上京中能人巧匠的手艺。 若是在去年生辰,君卿对于这样一支簪子必定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是今天,她轻轻拿起,细细拂过,惊奇道:“竟然还在!”红梅是在陇宁时支撑着她坚持到底的意象,她每日看着红梅,默念着香自苦寒来这才有了回京的希望。 但是她也记得,这支簪子再一次争吵后已经被她随手扔了,如今竟然又出现在陆彻手中。 时光流转,冬去夏来,这支簪子仍散发着莹莹光泽,而她和陆彻也是新的模样。 “卿卿,我爱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就爱你。”陆彻很少剖析自己,但是他现在想重复无数遍,直到君卿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陆彻。” 一声惊雷般爆鸣响起,紧接着是数丈烟火直冲云霄,漫天金光洒落,映照着陆彻那双眼睛,比池塘澄澈,比烟火热烈。 府里下人们兴高采烈,热闹起来,在烟花下赞叹不止。 陆彻低头吻君卿,这次她没有再躲。 第55章 注意添衣 蜜橘 风渐凉, 雨渐少,蝉鸣消退,八月如约而至。 月初君淮大婚, 是以君卿自生辰后便忙个不停, 陆彻忙于公务,二人每日只有晚间会面, 虽各自奔波, 却蜜里调油。 听闻皇帝晨间议事时头风发作, 君卿像往常那样乘了往宫里去的马车。 北犁族再次向大雍恳求回归, 这次朝廷内外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是否接纳, 迟迟不定。 皇帝身体时好时坏, 这件事一直没决断, 每日议事厅里你来我往,各路官员接连进谏, 大抵分为两派。 主张接收的大多是文臣,为大雍长远计。主张拒绝的是武将, 为几年前那桩恩恩怨怨。 如此这般吵闹了三四天,皇帝今日晨间终于病情加重,卧床不起。 卷起层层纱帐, 君卿端着汤药一勺一勺喂给君肃。 君肃又老了许多, 这位正值壮年的帝王此刻被头风折磨得死去活来。 听着皇后站在一旁悄悄啜泣的声音,君卿心中冷笑。 看着架势,皇后很快就要得偿所愿了, 不知皇兄准备好了没有。 或许,手里那些东西,是时候该放出去了。 君肃被药呛了一口, 咳嗽起来,君卿忙拿起丝帕为他擦嘴,乌黑的药汁顷刻染透。 “父皇,京中近来渐渐凉了,京郊扶聆行宫在今年夏天已经建好,那处温泉药浴最佳,不如女儿陪您去行宫养养病。” 君肃确实吹不得冷风,偏偏临京城内北风吹得厉害,渐凉的天,还有自己慢慢加重的病情,他心下一动。 “好。去养养也好。” 君卿又慢慢侍奉起汤药。 一碗汤药喂下去,君肃好了许多,他斜靠在软垫上看着床前坐着的君卿,还有在一旁悄悄抹眼泪的皇后,“盈儿呢?” 皇后这才收了泪,“盈儿近来身子不舒服,我便叫她好好在宫中歇着了。” 往日君肃问起她君盈的情况,她总是忐忑应对,可是如今,看着斜靠在床上如同一株枯草一般的君肃,她忽然不害怕了。 君肃了然,君盈从不关心这些,在张氏的纵容下,他这位二女儿目无尊长,轻视礼法,实在是不像话。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力气去管。 “北犁族一事就交给君淮去做,我老了,该养养病了。” 君卿不做任何反应,只端起蜜饯碟子奉给君肃。 这算不是一件好事,不论接收与否,君淮都将顶着巨大的压力,最终也都会闹得一方不满意。 但是君卿对君淮有信心,或许君淮早已做好接手这件事的打算。 裴知舟已经在中书侍郎一职做了几个月,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只是不知,刘玉丢了官位,刘冉又要如何与君盈相处? 君肃见君卿全然不在乎这些政事,心中更加满意,“卿儿,这次去行宫,你也跟着,再带上陆彻,忙活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君卿这才眉眼舒展起来,仿佛得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谢父皇。” 得了些赏赐,君卿才离开,谁知还未出宫门便遇上了刚进宫的君盈。 君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算算如今已经四五个月,她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看着君卿。 “皇姐,你来得倒是殷勤。”声音几乎是冷哼出来。 “父皇头风发作,做女儿的是该来得殷勤些。”君卿并不再看她,抬起手观赏起自己前几日刚染好的指甲。 君盈见君卿漫不经心应付她,更气,“就知道装模作样,在父皇面前装乖顺又有什么用?我哥哥才是太子!” “你真以为你那些伎俩真能哄得父皇喜欢你?” 这些刻薄的话听多了,君卿没了感觉,抬脚要走却被一人揽在怀里。 “禾嘉殿下日上三竿才入宫侍疾,来了还不如不来。”陆彻冷冰冰道。 “有你插嘴的份!”君盈声音尖锐起来,看着陆彻把君卿护在怀中,这两人出双入对,忽然有些刺眼。 刘冉这个纨绔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红颜知己杀都杀不干净,自己挺着肚子入宫喊他做陪,却被他搪塞推脱。 “还是叫刘驸马这些日子安分些,秦楼楚馆进进出出,难道就不怕再像四个月前那样被揍一顿?”说完,陆彻拿出一早就备好的外裳轻轻为君卿披上。 “殿下,入秋天凉了,您要注意添衣。”说完,拉起君卿的手往宫外走去。 君盈看着这二人腻歪,心里窝火,“竟然是你!”竟然是陆彻打了刘冉! 刘冉那个懦夫这些日子连说都不敢说。 君盈的怒火陆彻全当没听见,拉着君卿出了长兴门上了马车。 “也就你愿意和她计较。”君卿笑了笑,君盈这种说两句就跳脚的,她早就逗够了。 但是看着陆彻为自己说话,维护自己,君卿还是心里暖融融的。 “这种人,不叫她多吃几次瘪,她就不长记性。”陆彻净了手,剥开一个蜜橘,酸甜的气味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说起来,刘冉真是你打的?你打他做什么?” “当然是我打的,看着不顺眼就打了。”回答得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平常的事。 陆彻把橘子瓣上洁白的丝络摘干净才递到君卿嘴边。 想到刘冉这人先前在宫宴时背地里谋算的事,君卿觉得刘冉挨这一顿也不冤。 她就着陆彻的手把橘子吃入口中,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唇瓣轻轻擦过陆彻的指尖。 陆彻浑身如有电流走过,僵住一瞬,这些日子他们俩都忙,忙到晚上多数情况都是早早歇息了。 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君卿看出来点苗头,笑了笑不再逗他,说起正事。 “五日后皇帝要去扶聆行宫养病,同行点了你我,丽妃,还有几个昭仪美人。” “近日北犁族回归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这是准备撒手不管了?”陆彻问道。 对于这件事,陆彻也苦恼极了。 北犁族叛离大雍,那年他十五岁,也是在那场彻底失败的战役中,他才知道什么叫尸山血海什么叫家破人亡。 也是在那次他才知道,那些政客不的不一定是德高望重之人,还有可能是蛀虫、硕鼠、奸佞小人。 他和朝中武将一样,反对北犁族回归,这些日子奔走忙碌,也正为这件事焦头烂额。 他隐隐知道,这件事还需站在更长远的角度去看,但是血海深仇,他忘不了,朝中武将也都忘不了。 君卿与他说起这件事也有些忐忑,她翻阅过那年卷宗,知道北犁族叛离大雍造成了多大影响,但她不能因为这些事就失去长远的判断。 “皇帝头风渐渐严重了,趁着次去行宫,他把这件事交给了皇兄。”君卿不想陆彻因为这件事苦恼。 她劝道:“我们今日就回去收拾一番,到时候一同去行宫散散心。” “好。”不知陆彻听进去了没,总归是默默答应了下来。 艳阳天,清风徐徐,君淮忙完公务来到公主府,恰好碰上君卿才回到府中,陆彻将君卿送回府中便离开去忙公务。 “皇帝病情如何?”君淮与君卿刚一落座便问道。 “比之前更严重了,今日我观察君盈还有皇后的态度,恐怕皇帝撑不住多长时日了。”皇后的坦然和君盈的嚣张如同催命符一般。 “看来手里那些证据是时候放出来了。”君淮若有所思。 他接着道:“听说皇帝五日后要启程去行宫。” “嗯,只点了我与陆彻、丽妃,还有几个婕妤美人同行,不知届时所带兵力如何。” 君淮眉头紧锁,君卿随驾,并且有陆彻保护,应该不会有问题,就算到时候太子一党狗急跳墙,也应付得过来。 “阿卿,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跟紧了陆彻。” 君卿点了点头,想着这么多年谋划终于到了终点,竟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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