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慢慢从下巴往下划,在颤抖的脖颈处停下。 “当诛。” 话落,剑尖一划。 鲜血喷洒在墙上,绽开一朵又一朵秾丽的花儿。 褚岁晚转身,拿着还滴着血的长剑,一步一步的来到院中等候的士兵面前,这里大多都是军中任有要职之人。 此时他们看到褚岁晚染血的长剑,再看到她嘴角温和的笑意,冷汗湿透了后背。 褚岁晚站到他们面前,嗓音淡淡,但是掷地有声。 “我不管你们当中,来从军之前,身份是何等显赫,只要我还在这一天,你们就要守我的规矩。” “妇孺老少,皆不可欺。” “穿了这身军服,你们就要对的起这个身份。” 褚岁晚扬起长剑,指着屋内的方向。 “违反者,斩。”
第4章 又来了。 “本殿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子安离这么远作甚?” 又来了。 褚岁晚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放下书卷,朝在马车另一边的白衣男子低头作揖,温和道:“殿下,君臣有别。” 可手却被一把折扇抬起,玉制的扇背触感冰凉,让她下意识缩了缩手,但折扇的主人不以为然,很快便收了回去。 下一秒,“啪”一声响起。 奚云祉转腕打开了折扇,扇面桃花乍涌,容色半掩,露出的浅眸色眼眸波光潋滟流转,一时间竟如美人掩面,倒比那折扇上的桃花还灼色艳丽。 此时他轻笑了一声,清润的嗓音似无奈般道:“不是都说好了,这里没有殿下,我只是子安的兄长罢了。” 褚岁晚愣了下神,在心里又叹了口气,这些时日她充分意识到对方容貌的不俗,但每每见之还是会感到惊叹,不过现在也算的上是见怪不怪? 至于她为何会和他出现在此,那就得从三天前说起了。 那日,褚岁晚正在听着副将李广的汇报,自从被奚云祉告知有内奸后,她便吩咐人下去暗中查探。 听到一半,褚岁晚蹙了蹙眉:“你是说无一人生还?” “对,杨老将军战败后,当晚杨家府邸便无故起火,满门无一人逃出。” 说到此,李广嗓音有些沉重,杨家世代为将,和褚家皆为军功赫赫的开国功臣,但早年因得罪帝王被贬至燕云镇守边疆,多年来燕云百姓无不称赞,但现在竟有传言道杨家通敌卖国,与虎谋皮反被杀,李广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他朝坐在主位的褚岁晚“咚”一声,单膝下跪,语气满是愤懑,“将军,属下以性命担保,杨老将军和杨家绝不会做此行径,望将军替杨家寻一个公道!” 话落,他朝褚岁晚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但对方并未回话。 空气中仅有钧釉贴花鼎式香炉里萦绕着袅袅烟雾,芳香温燥的辟寒香驱散着近日春雨不断的寒意。 李广虽跪着,背依旧挺的笔直,他能感受到对方平静视线下暗含的审视,可他并不后悔,士兵可以在沙场上战死,但绝不可以冤死。 这一幕全然被褚岁晚收入眼中,按理说她应该责罚李广的意气用事,兵者,最忌感情用事,如今两个截然不同的杨家形象展现,李广却并没有一一查验,而是先入为主,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己以为的那面。 要知道会瞬息万变的,不单只有战场形势,还有人。 后者是最难叵测的。 但出奇的是,褚岁晚并没有想责罚他的念头。 良久,一直看似镇定,实际手心出汗的李广听到对方起身的声音,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紧张的看着对方黑色长靴在他面前停下。 但他等来的却不是责罚。 “起来吧”,褚岁晚温声道。 闻言的李广惊到连礼数都忘记了,猛的抬起头看着褚岁晚,嗓音有些沙哑的道:“将军,您……” 褚岁晚笑了一下,把呆愣住的李广从地上扶了起来。 “在未查清之前,我对杨家通敌一事不予置评,但——” 她嗓音顿了一下,而后有些郑重的注视着李广的眼眸道:“但我尊重一位受百姓爱戴守卫国土的将军,也尊重一位替将军抱不平的士兵。” “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在国公府时,对杨家的丰功伟绩也是略有耳闻,不论这其中是否真实,但杨家和乌古此战确有疑点。 想此,褚岁晚摆了摆手,“你且继续说下去。” “是!”李广抹了抹眼角,继续说道:“属下查到当天乌古来犯时,杨老将军曾传书求援兵增援,但奇怪的是,那加急的书信并未送出去,到了半路便被乌古人拦截了下来。” 褚岁晚手指微曲轻敲了下桌面,黑眸浮起沉思。 这确实可疑,要知道大凉将领之间传信手法向来保密,这乌古人怎么可能这么精准就拦截了,莫非是有对杨家极其熟悉的人相助,而且这人得有权,还要对杨家怀有仇恨之心。 于是,褚岁晚不假思索的问了一句:“这杨家在京城可还有亲近之人?” 但这次李广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将军,这在京城和杨家相近之人,只有……” “嗯?” 李广咬了咬牙,正想一股脑说出来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只有三皇子,也就是本殿。” 奚云祉长腿跨过门槛,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杨家是本殿母后的娘家,若说杨家在京城最亲近之人,便只有母后和本殿了。” 李广退到了一边,恭敬的行了个礼:“殿下安好。” 他是军营里唯一知道褚岁晚那天救下的是三皇子,因为摸不清褚岁晚对三皇子的态度,所以刚刚难言,他虽是个武将,但还是知道祸从口出的。 褚岁晚自然也是要站起来行礼的,但奚云祉走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杨家还有活口,其子杨南溪年前离家,现今据密报来信,最后一次是出现了筝州。” 奚云祉微微俯身,下垂的睫里透出些慵意,含笑的眼眸带着诱惑直直的看着褚岁晚:“不知褚将军,可有兴趣随本殿一同前往寻找?” 褚岁晚分毫不受所惑,她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朝对方点了点头:“好,臣随殿下一起去。” 筝州正好是她下一步要夺回的城池,此行可去探底。 想到这里,褚岁晚思绪回笼,她放下了手,朝奚云祉浅笑道:“是弟弟的不是了。” 奚云祉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褚岁晚会这么爽快就改口。 一个称呼罢了,褚岁晚倒没多大在乎,只是有些想念远在京城的家人了,刚要重新拿起书卷时,嘴角的温和笑意尽敛,乌黑的眼眸瞬间染上了凌厉。 她扔掉书卷,一把抓起了奚云祉的胳膊,还有在马车外察觉到异动的青枫的胳膊,一手提着一个,迅速跳下了马车。 就在 三人刚下马车跑出两步之时,为了掩人耳目买的普通马车,瞬间被远处袭来的箭羽扎成了一个刺猬,箭上带的火苗刹那蔓延。 与此同时,竹林叶片涌动。 数道蒙面的黑衣人用轻功飞了出来,个个高举手中长剑,落地杀意浓烈的朝三人袭来。 “青枫,带你主子走。” 褚岁晚神情淡定的留下这一句话,便抽出腰间软剑飞身迎了上去,几寸剑影略过眉间,闪着寒光的剑刃瞬间夺去几人性命。 奚云祉狭长的眼眸腥红一片,眸底深处涌动着几分病态的疯狂,千防万防看来是家贼难防啊,想要他死的还真是不少,没想到他还是个香饽饽。 即使因中毒内力还未恢复,但依旧凌霄剑过,头颅落地,血滴溅在奚云祉俊美带笑的面容上,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秾丽。 但渐渐的,青枫和奚云祉都有些体力不支,这些人武功并没有很高强,就是人数多,如今两人只能是以防为主,不断的往竹林里面退去。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座宽阔华丽的府邸里,身穿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的男子正左拥右抱,美人佳酒,好不痛快。 他喝了美人喂的一口酒,这才分出心思去看白玉铺地上跪着的下属。 “叫你办的事办的如何?” 下属闻言立马谄媚着笑道:“殿下放心,这一次,肯定万无一失,就算那褚符叙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这杀不完的人,奚云祉必死。” 男子“嗯”了一声,而后状似惋惜的道:“这褚符叙到是个人才,可惜了。” 下属哪里会不懂男子的意思,他眼珠子转溜了几圈,随后道:“能为殿下所用的,才是人才,依属下看这褚符叙不过是个蠢才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好,本宫大大有赏!” 下属朝男子重重的叩了一个头,“属下谢殿……不。” “属下谢过太子殿下!” 这边,褚岁晚发现和她对打的这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是奔着她性命而来,看着像是拖延时间一般,招式缠着她不放。 想清楚这一点,褚岁晚面色陡变,一刹那直接用了五成内力逼退了他们,然后快速往奚云祉走的方向跑去。 缠着她无非就是想趁机杀了奚云祉,刚刚她还怀疑是不是军中有人透露了她的行踪,乌古人得知派人故意来截杀她,现在看来,这波人马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而另一边,奚云祉和青枫逐渐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上,相比于对褚岁晚的拖延安然无恙,两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但青枫更多一些,也更严重,为了保护奚云祉有一处甚至见了骨,可见对方手段之狠辣。 奚云祉看了看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神色晦暗了一下,咬牙站直,发丝凌乱面色惨白,但他依旧扬着唇,语气十分镇定的对为首黑衣人说道:“对方能给你的,本殿可以十倍给你,只要你今日当没看到过本殿,如何?” “不管是人,还是钱财,本殿都可以给你,”奚云祉从怀里摸出一方白玉小印。 “拿着这印,你可以去京城任何一个钱庄拿钱,不论数额。” 这番极具诱惑力的话一落,这群黑衣人面面相觑,为首那名嗤笑了一声,目光贪婪的看着奚云祉手中的小印道:“三皇子殿下,恕难从命啊。” “不过——” 他话锋一转,指了指青枫:“在下倒是可以放你的小厮一命。” 而后目光再度落在了那方白色小印。 “代价是用你手中的印章来换。” 奚云祉勾唇一笑,眸光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很爽快的道:“可以,只要你放我这小厮走,这印章就是你的了。” “殿下!不可!”青枫声音染上着急。 奚云祉安抚的怕了拍他的肩膀,俊美的容颜之上没有一丝即将丧命的害怕,“青枫,总要有人活着,你且走吧。” 这番宽慰的话落在青枫耳朵,眼睛霎时便红了起来,他知道殿下的意思,可是这计划总会有遇到变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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