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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他思春

作者:岁无鱼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1-26 16:10:14

  走到哪,都要冒出个不甚熟络的人,假惺惺地关怀一二,实则挖苦她当初势利退婚之举,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她悔不当初、每日以泪洗面呢。

  思及此处,更觉拖延不得,索性她先挑上一堆合适人选,等崔和豫回来敲定,明年生辰前拜堂成亲,她便仍是挑不出半分错处的贵女,退婚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实在有蜚语流言,那也是朝着蓝青溪那个瞎子去,落不到她头上。

  “叫人备船,我要亲往十八郡。”

  金缕有些犹疑地开口:“女公子还未出过远门呢,不若再等等,等公子回来,与您一道去?”

  崔竹喧扬眉,嗤笑一声。

  “不必,普天之下,还有敢与我崔氏过不去的人不成?”

  *

  白水拍岸,浪打船舷,湍急的水流比马蹄踏出的动静要大得多,迎面的风将船帆吹得鼓胀,夹岸的青山接连后撤,若抛去这船身的颠簸动荡不谈,在这甲板上,融于红日绿江的上佳景致,倒不失为一个散心的好去处。

  “那船家好生黑心,推说什么时值汛期,要了咱们三倍的价才肯开船!”金缕忿忿不平地骂道,“哪来的什么汛期,这都出来七八日了,雨星子都未见着一点,就是坐地起价,宰咱们呢!”

  “匆匆忙忙出来,被索了高价也难免,我看坐船还有几分趣味,等此番回去,叫叔父给我去订一艘,免得下回出门还得赁船。”

  崔竹喧立于船舷处,望着跃水而出的游鱼很是新奇,饶是被晃得有些头晕,也舍不得回船舱躺下,只是在口中含了些酸梅压着,将每一尾鱼瞧个仔细。

  “这儿的鱼倒是比府里的活泼许多,荷塘里那些鲤鱼,一条条笨得很,整日只知道张嘴吞鱼食,每月总有些活生生把自己撑死的。”

  “家鱼自是比不得野鱼机灵,”金缕扶着船舷,踮脚往下瞧了两眼,“好像还挺肥的,不如唤人捞几尾上来,用姜片垫底清蒸一番,味道定然鲜美!”

  崔竹喧闻言来了些兴致,她整日里净吃些酥山、冰酪的,每次正餐不过夹上两筷子意思意思,许久没吃正经菜式,一下被丫鬟引出了馋虫,望向游鱼的目光微闪,开始思虑起一会儿从哪下筷子比较好。

  “那你吩咐下去,多捞些,给大家加道菜。”

  金缕欣喜地应声,提着裙摆往后头喊人去了。

  崔竹喧则慢慢悠悠地沿着船舷一路走过去,指尖在结实的木板上轻点,眼神则跟着浪花翻来滚去,这条清蒸、这条红烧、这条水煮、这条糖醋……忽而又有些懊恼地蹙起眉,早先没想到这些,带的厨子最擅做冰饮,也不知他做鱼的手艺如何,实在失策。

  正出神地盘算着,船帆却不知何时转了向,整个船身倏然而变,她脚下一崴,小臂“砰”的一声砸上船舷,来不及呼痛,指尖连忙攥住木头,船舷上因常年风吹日晒而生出的木刺如长了眼般,精准地扎进了她指甲的缝隙间,嫣红的血珠立即冒出来,滚在朽木上,跌进江水中,宛如一颗颗珊瑚珠。

  她疼得几乎要渗出泪来,咬牙切齿的,欲问责一番这些胡乱开船的船工,却听得那些汉子急切的叫喊声:“风变了!前头有暴雨,快转向!”

  精壮的船工飞快地奔去拉扯粗粝的麻绳,可风比他们更强,雨比他们更快,瓢泼的雨顷刻间将人浇个透彻,呼啸的风一扬,船帆便连累整艘船冲进乌云黑水间,风声、雨声、叫喊声交杂在一块,每一种都刺耳得很,每一种也听不真切。

  她竭力攀着船舷,一步步往回挪去,之前嫌弃窄小得无处可逛的甲板,眼下却大得惊人,在灰蒙蒙中,船舱里的那点灯火跟着巨浪摇来晃去,她好像靠近了些,又好像离得更远,分不清,辨不明,只是踉踉跄跄,在这陡然惊现的风暴中求生。

  “女公子!女公子等我,我这就来救您!”

  星星灯火旁冒出个纤弱的身影,死死地抱着门框,这才不至于被风刮了去,却还试图往这骤雨里再闯进些。

  她往前迈出一步,手掌顺着船舷小心地移过去,确保没有脱手的可能,一步又一步,眼看着就要搭上那只朝她伸来的手,猛然一声巨响,不是惊雷,胜似惊雷,整艘船都被惊了一颤,船身立时下沉了几寸,犹如一架危险巨大的秋千,被推来拽去,把上头的人和物尽数抖落。

  “触礁了!船身漏水了!”

  可这些已与她无甚干系了,她不在船上,而是被掀落出去。

  雨水和江水说不出哪个更寒凉,哪个更刺骨,她只能凭本能去攀附住同样被甩进水里的浮木,意识的最后,是金缕仓惶的尖叫。

  “女公子!!!”

  急风骤雨难长久,不过几刻钟,便云销雨霁。

  天空被冲洗至澄澈透明,翻涌的浪潮也隐于水面之下,全然没了先前那副恶劣的模样,若非岸边尽是死里逃生的狼狈人,谁敢信这般青山绿水间的杀机重重。

  尚能活动的人将力竭者拖得离水远些,挨个按压施救,金缕不通水性,恰在此之列,呕出一腹的苦水,剧烈地咳嗽者,整张脸涨得通红,好容易平复些,慌忙去拽边上人的衣角,“女公子呢?”

  “没、没见着……”

  她爬起身,踉跄地挤进每个有人的角落,带着哭腔喊着:“女公子!女公子您在哪啊?”

  “不要吓金缕啊!”

  “女公子!”

  *

  墨色的云迅疾南下,带着湍急的水流,沿江席卷而去,一路不知祸害多少船只,箱、橱、柜、匣,又或看不出原形的朽烂木片,兼之各色的布料搅弄到一起,如同一个巨大的泔水桶,汇集了各种各样的垃圾。

  而这些垃圾之中,夹杂着几个人。

  “艹他大爷的,被阴了波大的!”络腮胡的男人拥挤地缩在一叶小舟里,束手束脚,却束不住他一张嘴骂骂咧咧,“这可是上个月才抢到的新船!”

  边上的瘦长条安慰道:“咱不是也把他们搞沉了吗?”

  络腮胡咬牙切齿:“他们开的破烂,哪能跟我的比?”

  矮个子点头附和着:“就是、就是!”

  三人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兜头砸下一团湿哒哒的布,险些被那腥潮味儿熏晕过去,好不容易扒拉下来,就见另一只小船上凌厉的眉目。

  “非得我看着,你们才晓得做活是不?”

  三人登时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左右左右,甭提有多齐整。

  “水上漂着这么多值钱的物什,还不快去捞上来?本来就赔了一艘船,再个个同你们这般偷懒耍滑,回去都要没米下锅了!”

  “怎么的?等着我把你们挨个片了,下酒吃?”说着,他拇指轻挑,腰侧的横刀便出鞘一线,露出森寒的光来,当即催得他们下饺子似的跳进水里,追逐着浮物而去。

  持刀人冷嗤一声,在金银珠宝中搜寻最值钱的那个,目光却倏然顿住。

  墨云黑水间,天地皆黯然,入目皆是灰茫,唯有一处靡艳的红色——

  那是个,比洛水神女还要貌美的姑娘。

第4章 004 流落樊川 替我杀了蓝青溪!……

  “诶,听说没?”瘦子悄悄用手肘撞了下旁边人,挤眉弄眼地伸长脖子,恨不得一张嘴能同面团一般拉长,直接贴到人的耳朵上,“老大这回没捞着金子,直接捞了个人回来。”

  边上人撇撇嘴,不甚在意,“往日又不是没捞过人,弄醒了索一笔救命钱,不也是挣?”

  瘦子轻蔑地瞥过去一眼,提了提裤腰带,那架势别提有多神气,“你个不开窍的,往日怎么捞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顺手拎起来往船上一扔就是,是死是活全看命,还能耽误挣大钱不成?”

  “至于这个,可不一般!”瘦子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上一圈,四周人收网的、点财的、刷船的,个个都忙着,确保这闲话不会传扬出去,这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老大自把她捞上来起,那就没撒过手,生怕人磕着碰着,连他那条小船都支使着四炉子帮忙划回来,放在以前,他哪许旁人踩他的船啊?”

  那人倒吸一口凉气,认同地点头,“那咱是不是要添个压寨夫人啊?”

  他忽而低下头,往自己的怀里翻来摸去,掏出几粒碎银子,面色有些为难,“糟了,我日前拖人给我买好酒去了,剩下这三瓜俩枣的,怕是贺礼都凑不齐——要不咱勤快点,再下趟水?”

  瘦子闻言一想,也是,确实得准备准备,当即跟着他又往水边去,只是鞋底子刚跨过船舷呢,后脑勺就砸过来一条两斤重的草鱼,头晕目眩的,险些一头栽进沙土里。

  “你们两个寻死就直说,把家当都提前分了,直接闷水里算了,别又赔出去一条船!”

  “老大,你这说的哪的话啊?”二人缩头缩脑地挤在一块,苦着脸解释着,“我们就是、就是勤快,想再挣点。”

  后头人冷笑一声,“勤快着见阎王呢?云都没散呢,就敢下水,等着我埋两根鱼刺给你们立坟嘛?”

  见二人彻底唯唯诺诺地认错了,后头人的脸色稍霁,支使道:“把鱼炖了,我记得厨房还有块豆腐留着,一起放里头,看着火候,打两个荷包蛋进去,好了就端我屋里来。”

  “好嘞、好嘞!”

  那人微微颔首,可盯着这俩人,左边一个没头脑,右边一个不高兴,到底放不下心,又嘱咐一句,“这锅不许偷吃啊!”

  两人自是诚恳应声,就冲着他们方才聊那秘事,用脚后跟想,也当知道这是给谁做的,捧起鱼就往后厨奔,那兴冲冲的模样,更显得贼眉鼠眼,也罢,毕竟干得也不是什么正经营生。

  他揉了揉脑袋,大步回自己院里,就见着一个七八岁的丫头两手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着,走了好半天,还没他一步的距离远,照她这个走法,送进房里,天都要黑了。他索性夺过药碗,将人打发出去。

  “晚上还有暴雨,叫大家收拾得差不多就进屋呆着,别在外头闲逛,尤其是别偷摸着下水。”

  小丫头甜甜地应了声,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他则是撩开门帘,轻声进了屋。

  竹床上的人还未醒,艳色的衣摆皱巴在了一起,青丝凌乱地垂下来,衬得她的脸色愈发白,连唇瓣都露不出一点血色,极娇弱可怜的模样,难道发热了?

  他放下药碗,拧着眉去探她的额头,指节尚未触及,那人却倏然睁开眼,猛得一推,而后翻身骑在他腰上,用一根金簪紧紧地抵住他颈侧,目光狠戾,凶得很。

  他并不抵抗,哪怕刚刚那下,骨头和地面撞得生疼,也只是闷哼一声,两手摊开,以显示自己的无攻击性,目光轻飘飘地回望过去,若有若无地打量着。

  那双眸子亮得逼人,先前还只是一副好看的皮囊,如今却是鲜活起来,青丝自她的发髻垂到他的脸侧,细细的、软软的,带起一点轻微的痒意,他忍不住想蹭蹭,可指尖稍动,那尖锐的簪子又逼近一分,陷入皮肉,他便只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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