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乐驹,言轻絮在左相事变后不久便在恒州见过,本并不打算留意,不料乐驹已看出他眼中不似常人的焰火,一来二去便也相熟了。此次再次拜会,二人自然事先联系过,也多亏乐驹这一番推波助澜,倒是将娄江门的人都寻得一见,唯一意外的便是忽然掷出暗器的妙龄女子,方才偷闲之际,他也看清了此人的招式,二刀流。 按常理说,君昊焱既是为二刀流所波及,门下又怎会有使二刀流的弟子? 知晓了言轻絮的来头,这一场闹剧自然也落下了帷幕,项羽褪下戏装,连同柳念波率先走出了无欢馆,乔碧桐垂眸望了一眼虞姬,面上显现出几分惋惜,同文修宇处理了现场后也离开了,原本高朋满座的戏楼只剩下了空洞的冷清。 众人相继离开后,宁清辞才从瓷瓶中倒出一粒青色的药丸,生咽下肚,混着青草气息的香木味自咽喉蔓延开,缓解了背后的酸胀之感,“你们认识?” 乐驹将激斗后的桌凳重新排列后将视线落在了宁清辞身上,斟酌了一番欲加出口的措辞,“算是吧。” 言轻絮几不可见的点了头,压低了声音,却足以令三个人听清,“互惠共利罢了。” 当真是言轻絮的作风,互惠共利,轻飘飘的一句话顷刻也能要了人命,宁清辞借着余光打量了乐驹一番,青衫裹身,玉冠临风,折扇留香,倒像江南才子。然,方才同项羽的对峙足以看得出乐驹的调侃恣意,全没有一派才子的性情。 “二刀流的座下是一个厉害角色。”言轻絮脑海中仍旧在思忖是双刀的妙龄女子,指尖不断摩挲着绝艳的首柄,“若我没记错的话,二刀流传人在国公退位时便已经绝迹了。” 宁清辞沉默了片刻,“柳氏传人并不在名单之内,而柳家长女亦是二刀流的传承者,方才我试探性念出柳家的名号,她分明是留意的。” “柳念波。”乐驹阖眸,“二刀流暗杀之事自然会牵连到她身上。” 言轻絮的指尖顿在了刀锋之上,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起头,“娄江门也有参与?” 乐驹的食指竖在了唇边,“每个门派都有不为人知的秘闻,连我都不甚清楚。” 言轻絮倒是混不在意的露出了笑意,显然没有打算再询问下去的打算,“那,乔碧桐的目标是我还是宁清辞?” 乐驹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俩人,犹豫了片刻含笑答道,“都不是,原只有虞姬一人。” - 回到娄江门后的乔碧桐便将无欢馆的事悉数告知了君昊焱,包括言轻絮的出现以及明显与他相熟的乐驹。彼时,君昊焱也正收到来自另一派的飞鸽传书,一时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留意,惟在听到乐驹之名的时候,不自觉的锁紧眉头。 说到乐驹,本不过是一个不需要留心的弟子,哪知道此人头脑极好,手腕极强。越发不受控制的成长起来,并且日益精进,隐隐竟将矛头对准了同门的弟子,却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焱君可识得那个言家的孩子?”乔碧桐离开后,痴梦小指指尖擦拭去眼角滑下的眉峰。 君昊焱这才将思索从乐驹身上转移开,将乔碧桐的话在脑海中一一浏览过,才漫不经心的出声,“不过是言家的一个孩子罢了。” 痴梦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继而转过身,脸上满是出离的悲愤,“焱君可万万不可被这伪善的孩子欺骗了去!天知道这孩子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君昊焱走到痴梦身边,掌心轻柔的拂过痴梦蹙着的眉眼,“怎么说?” 痴梦偏过头,牙齿不断咬合着下唇,一丝冷汗自额上碎发滑落,“那孩子就是恶魔。无论是谁,只要成为他的目标,即便是他爹娘,都不可能幸免,焱君,此人当真不能留!” 君昊焱尽管并不理解痴梦这么说的缘由,却也不再多问,只不断安抚着怀中陷入恐惧的人,没有留意到她渐渐上扬的唇角。 - 结束了一场闹剧,乐驹将言轻絮、宁清辞二人安置在了无欢馆附近的客栈后便也回到了娄江门,绕过外室,前一刻还惶恐不安的痴梦此时正安然的坐在水塘边,明显等候多时。 “夫人。”乐驹在距离十步的位置停下了脚步,轻轻唤了一声。 痴梦转过身,盈盈笑语中闪烁着光彩,与方才近乎歇斯底里的恐惧全完不似一个人所为,“倒是守诺的人,不枉当初费尽苦心。” 乐驹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一丝惋惜迅速擦过眼角,“言轻絮,不是个会听话的人。” 痴梦阖眸,一阵轻巧的笑意附上嘴角,全然没有因为乐驹的一句话而显得惊讶或是愕然,秀简直气的指甲轻轻敲击着石桌,泠泠脆响。 “夫人不担心吗?”乐驹不由自主的出声,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好奇,“门主若是知晓,只怕会引火烧身,这……” “乐驹,你看问题的视角还真是令人惊叹。”痴梦往前跨了几步,拉近了与乐驹之间的距离,直到她只要伸手便足以触碰到乐驹手中的折扇时才停下了步伐,“只要提出的筹码符合他的心意,你说,他拒绝得了吗?” 乐驹的折扇习惯性的下垂了几分,响亮的声响落下后,合上的折扇敲在了另一只手的手心,掌心在下一刻浮现出一道红痕,“夫人的意思是……” 这一幕,落在了一双清澈无暇的双眼之中。
第262章 成王败寇(1)少主 次日清晨,第一抹阳光透过窗与窗之间的缝隙投射到屋里,宁清辞解开窗柩的桎梏,对面便是紧闭大门的无欢馆,经过了昨日的一场混乱,怕是不得不休整几日,没有了昔日高朋满座的熙攘,原本冷清的街道倒是难得的热闹了几分。 言轻絮被安置在隔壁的房间,宁清辞轻轻叩门,却没有回应。 “这位小公子不久前刚离开,说是有些事。”路过的小二大抵被要求到二层的客房送餐,正巧看到想要再敲几声的宁清辞,便解释道。 “谢谢。”宁清辞点点头,道了谢。 待宁清辞草草结束了早餐后,便绕过无欢馆,到了街巷之间。虽说现下的首要任务在于娄江门,但除了知晓无欢馆之外,再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至少,宁清辞并不知晓。 尽管言轻絮和乐驹都承认了彼此之间互利共赢的合作目的,这样的关系相当容易建立,却也相当容易破裂,一旦有一方得到了更有价值的归属,最开始的合约便等同于作废,何况,宁清辞对于乐驹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总觉得这个人,并没有他看上去那般漫不经心。 加上和自己过手的二刀流座下,她在无欢馆内无法展开全力是不假,但是,即便用上全力,也最多不落于下风,那个妙龄女子不单用双刀,连暗道之术也不可小觑,并且,男子女相的乔碧桐能力也丝毫不输于他她,这二人联手起来,当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不等宁清辞将昨天的桩桩件件重新整合起来,便觉到胸口一阵闷痛,一个陌生的少年大抵是无意中撞到了身上,出于本能的,宁清辞伸手扶了一把即将跌到的少年。这才得以看清他的模样,年龄最多同言轻絮一般,却是满满的少年感,尤其是蒙着水雾的眼睛,盛满了无辜。 “对不起……我和师兄走丢,一时心急……”小少年抽回手,怯生生的道歉,生怕惹恼了对方生气一般。 “无妨,你师兄是谁?”宁清辞揉了揉有些钝痛的胸口,下意识的问道。 小少年的头更低了几分,似乎不愿意说出对方的名字一般,仍旧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颤颤巍巍,这幅怕生的模样,倒是令宁清辞回忆起了宁清安初见自己时的模样,目光不禁柔和了几分,好像看到了两年前在左相府的一切。 “祁祀……”许是宁清辞并没有做出任何令小少年感觉到恐惧的行为,清澈的视线渐渐上移,缓缓念出了一个名字,“娄江门的祁祀,我的师兄……” 听到这个名字,宁清辞浑身一震,原本沉浸在回忆中的脑海迅速将乐驹的一番话重新翻出来,昨天的那些人中,似乎的确有一个叫祁祀的人,既然祁祀是他师兄,那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少年理应出自于娄江门。 “你是娄江门的?”宁清辞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忍不住打量了小少年一番,若非精于伪装,便是真的毫无武学基础。 小少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郑重的点头,随即神色却有些暗淡,“爹爹从来不教我武学,我虽然被称为娄江门少主,却是一点儿基础都没有,每次都需要被保护……” 宁清辞无奈的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孩子,换作任何一个知晓人情的人,哪儿会当着他人的面说这些话,何况还是一个刚认识片刻的人。他说的爹爹大抵便是娄江门的门主,这倒是奇了,祥云派温祥将温阳轩栽培的极好,是为了让他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左相宁远城将自己送到祥云派,也是为了自保,偏生这位父亲,专门挑了人保护他。 “你们门派是不是很厉害?”带着试探的口吻,宁清辞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尽管向一个稚龄的小少年打探消息实在不是他愿意的打算。 小少年歪头思索了一会,却是用力摇了摇头,“大家都各司其职,一点都不团结友爱。” 虽然并不是多么有用的信息,用词却是相当鲜明,也难怪乐驹会有昨天的一系列举动,全然不是单纯的嫉妒可以解释的,正当宁清辞想要在问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伴着对这小少年的呼唤打断了她的计划。 “管亦初!”晴朗的音色自宁清辞身后响起,原本没有什么神采的双眼在看清来人后明亮了几分,“师兄!” 宁清辞习惯性让开几步,转身正对上祁祀的目光,没有无欢馆时刻意的浓妆艳抹,衣着也换上了朴素的色彩,没什么的表情的模样令他显得格外严肃,看到宁清辞的时候,明显有些诧异,随即便匆匆转移了视线,确认小少年毫发无伤之际,似是松了口气。 转身的时候,小少年不忘回头朝宁清辞挥挥手,然而走了几步,小少年忽然又跑到宁清辞身边,“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宁清辞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先的笑意,“清辞。” 小少年兔子般的眼睛闪闪的,不谙世事的清澈实在是无法让人抗拒,“我叫管亦初,娄江门的管亦初,你万事小心……”大抵是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说,小少年颇有些无奈的一笑,便离开了。 - “管亦初这孩子,还是一样没心机。”推开的窗户里,盘发的女子托着下巴不紧不慢的开口,她的头发似乎是天然的卷曲,垂在耳后,显得有些俏皮。 坐在女子对面的男子抿了口茶,“这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言毕,手中的茶盏已经见了底,“尽管,焱君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焉知能护得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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