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好吗?” 这一刻,裴明绘在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火热燃烧着的情的火焰一瞬间几乎便要冲破心底的理智的坚冰。 裴明绘撑起身体,再度倾身,伸出手臂,紧紧抱住裴瑛,她冰凉的脸颊贴在裴瑛的颈窝,轻轻嗅着着他的味道,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窝,随后而至的是裴明绘轻柔而僭越的吻,裴瑛的身体一僵。 她的吻轻轻撤离,长长的黑色睫羽像是蝶翼一般闪动着,磨蹭着他紧绷的神思:“那这样,哥哥也能接受吗?” 裴瑛并未回答裴明绘的话,可是却也并没有松开抱住裴明绘的手。 裴明绘的双臂紧紧搂着裴瑛的脖颈,微微闭起眼睛,歪着头,向他吻去。 可是就在关键之时,裴瑛终究偏过了头,她的吻也停在了咫尺之处。 “你看,哥哥,你会离开我的。” 裴明绘笑了起来。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都知道,我都明白。所以,哥哥,不要为难自己了,也不要再伤我的心了,好吗?” 裴瑛的手指渐渐绷紧,指节处都泛起了白。 “子吟,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目光也有些游移,可是横在裴明绘腰后的手臂却在慢慢收紧。 这份情,本就是一笔根本无法清算的糊涂账。 “哥哥这么说,便是永远不会再有答案。” “给我些时间,好吗?” 裴瑛闭上眼睛。 “哥哥,这么久的分别,不是时间吗?” 裴明绘的声音颤抖着。 “难道我们还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想吗?哥哥,不要再敷衍我了,好吗,不要再伤我的心了,好吗?” 裴瑛睁开眼睛,纤长浓黑的眼睫幽幽然上移,他看着裴明绘,同时拢着她的腰开始缓慢沿着脊骨上移,一直到了她纤细的脖颈之上,冰凉的指腹所传来的她脖颈的温度,一瞬间像是烫伤一般,他立即蜷缩起了手指,目光一瞬晃动,可是下一刻,这只手却紧紧扣住她的后脑。 不容抗拒的吻,裴明绘所有的抗拒,都被死死压制。 “唔——” 莫名的疯狂涌动着情绪被强迫喂进了裴明绘的口中,阔别经年的,无比陌生无比热情的吻,生死别离之后,便也失去了过去所有的兄妹身份禁锢, 唇舌纠缠,他的吻像是麻药,而她就像是躺在他怀里慢慢被麻醉的,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的囚犯,一股酥麻顺着脊骨而上,最终停留在她的身体软了下来,可身后有力的手臂稳稳地将她托起,耳鬓厮磨,像是彼此缠绵不休的爱人。 喘息愈加滚烫,她的手臂却愈发紧的勾着他的脖子。 “现在呢?” 裴瑛的声音暗哑,他抬起头来,脸庞泛着如同醉了酒一般的红,可是那双眼睛却漆黑到明亮。 裴明绘的手颤抖着,暧昧迷离的温度无限上升,透过衣裳,灼烧到她的肌肤。 裴明绘低下头,再度倾身抱住裴瑛。 窗外大雨如注,稀里哗啦响个不停。 裴明绘将尖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窝,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下来。 裴瑛依旧紧紧抱着她。 可是就在如此温存之时,她自袖中猛然翻出一根银针来,在烛火猛然炸开火花,一时炫目的光芒悠悠然照亮涂抹在银针顶端那冰冷的麻毒,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裴明绘猛地便向裴瑛后颈穴位插去,这倏然一击,却又被裴瑛反手攥住,然后裴明绘整个人便被摁在地上。 “裴子吟,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瑛单手制住裴明绘,另一只手两指攥住银针,俊雅疏朗的眉目瞬间凝起冰冷寒霜,漆黑眼眸里的隐隐流动着妖异狂澜的前兆。 “我已然告诉你我的答案,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他已然如此,她到底还想干什么? 无名的怒火滔天而起,宛若翻滚不息的岩浆,一波接着一波在裴瑛的心脏里翻滚冲击,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悉数冲翻,可是他还是压制了下来。 他要听她的说法。 裴明绘呵呵笑了一声,发丝凌乱,她因着被裴瑛压制而无法转过身来,故只微微偏过了头,半数发丝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她微微眯着眼,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 这张脸径直冲击了裴瑛的面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立即紧缩。 那诡异的初次相见的风雪冲破岁月的禁锢,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 他隔着密如帘子的鹅毛大雪,便望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哀伤地望着他,像是衰败的花池里那苦苦坚持的一瓣皎洁凄美的花,浸润在寒冷秋气里,凝上一层冰冷的霜。 抑或是,最是悲伤着的却又强然欢笑着的她的容颜。 她是谁? 她说自己叫明儿。 可兰陵根本就没有明儿。 那她是谁? 一瞬间,所有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那濒死的梦里,他本一步踏入黄泉,又是谁,将他拼死拉了回来。 梦的最后,是谁? 又是谁,会为了他只身赴黄泉,又有谁,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是谁,又能有谁? 裴瑛此时此刻,仿佛天打雷劈一般,怔在当场。 她扭头看向他的那一刻,却又瞬间变得无比惊慌,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只有他奔向她的身影。 不,不要—— 她的眼睛里满是濒死死亡的绝望,她猛然站起来,疯了一般向他跑过来。 “快跑——” 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扑倒在地。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裴瑛猛然惊醒,噼里啪啦火焰燃烧声椽梁断折声从头顶传来,他一抬头,坠落的火焰凝作他瞳眸中的一点光亮,并逐渐逐渐绽放开来,化作铺天盖地的火焰。 是……是她,竟是她? 那么欲语还休的眼神,竟都是她的无尽的哀思与痛苦。 裴瑛看着裴明绘,不可置信地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他一步一步后退,身体却在颤抖着,像是风中凄惶的叶,一步一退,一步一颤。 “是你……是你……” 裴瑛不可相信地看着裴明绘。 失去了裴瑛的钳制,裴明绘站了起来,她发髻已然散乱的没有了形状,她便干脆将发钗都取了下来,她抬眸看向裴瑛。 “长安的这些坏事,都是我做的,长安的这些风风雨雨,那些人,都是我借他人之手杀掉的,哥哥好不容易回来,我自会为哥哥肃清仇敌,可今时今日,却不是哥哥出面的时候,太危险了,哥哥孤身一人,若是在这个当口出手,我好不容易促成的局面便会被瓦解,他们二人随时会联合起来绞杀哥哥。我知道哥哥是个顶顶厉害的人,可是我已经失去哥哥了,我不能再冒险了。哥哥的意思,妹妹都明白,哥哥待妹妹的好,妹妹此生都铭记在心。可今已开弓,开弓便没有回头箭,我既已行之,便觉无回头之可能。我早就没有脱身的可能了,哥哥,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妹妹了。天色晚了,今夜长安城的风雨又要急了,哥哥还是先走罢,免得淋湿了,再生了病。对了,哥哥想必也有所耳闻,我相助窦丞相而与温珩为敌的事吧,长安城人都说我唯丞相是命,哥哥怎想。哥哥若是有闲暇,不妨猜一猜,今日的风雨会落在谁的头上?” 可裴瑛的心思已然一团乱麻,他甚至听不清裴明绘在说什么,剧烈的疼痛攫取了他的理智,以至于让他疼痛到不能思考。 “等到今夜之后,便是窦玉的死期。” 裴明绘自顾自地说着:“哥哥,今后,我不会在缠着你了,你也不必再为难痛苦了,也不必再强迫自己做违心的事了。” “我要成婚了。” 一句话,石破惊天,之后伴随着滚滚沉雷炸响在裴瑛耳畔,屋内所有烛火再度熄灭,满室惨白的光亮里,裴瑛缓缓抬起了头。 “和温珩。” 裴明绘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体力便有些不支,她跪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知道温珩不是好东西,但是我和他的联合却是杀死窦玉的保障,窦玉与温珩都是心思缜密狠毒之人,我若不嫁他,他便会以为我不站在他这边,不肯全力对付窦玉,为此,我觉得倒也不算是太亏的事。毕竟,害哥哥这件事上,窦玉是主谋,当年,害裴家族灭,窦玉也是主谋。当此危机之时,只有杀了主谋,你我才能徐徐清算剩下的人。只是,在杀死最后一人之时,哥哥与我不要再见面了,温珩心思诡谲,处处均有暗探,哥哥此来,已是危险,还望哥哥以大局为重,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哥哥,今大仇将报。”裴明绘倒了两爵酒,走至裴瑛近前,“你我当好好敬上这一爵酒,好聚好散。” 裴瑛垂着头,倏然冷笑一声,冰冷的愠怒勃然而起,却又被他死死压制,可是这有如如何能够压制得住,天地之间,最是情爱之事,不等思量,不能冷静。 “裴子吟,你既如此为我着想,不如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救的我?” 裴瑛的声音冷得吓人。 “哥哥大难不死,自是有老天庇护,我能再见哥哥,也自是老天怜悯,这一切的一切,只有老天才知道,我又……” 话未说完,裴明绘手中酒爵便被一掌拍飞,金黄的酒液飞洒在半空,醇香的酒香顿时弥散在冰冷的雨的潮气里。 裴明绘的下颌被无情地卡住,裴瑛一扫长案,便将满案玉盘扫落在地,裴明绘正欲挣扎,却又在起身之时被裴瑛压了回去,顺势第一重薄纱衣物也被极为粗暴地扯了下去,白皙的肩头便裸露出来。 “裴瑛,你起开!” 裴明绘这下是真的慌张了,她猛烈地拍打着裴瑛。 她是真的害怕功亏一篑,害怕再度失去一切,害怕裴瑛在被杀死,害怕自己到死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怕什么,怕温珩吗?” 裴瑛冷笑一声,漆黑如深渊一般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在翻滚在燃烧,势必要将所有理智所有思考所有克制都烧成灰烬方才罢休。 “温珩此时正忙着呢,今夜风雨急,他过不来,而且,他也没命来。” “我告诉你,我既然回来了,你便不必再担惊受怕了。一个温珩,一个窦玉,我既然能自黄泉归来,便能将他们杀之而后快。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只需要待在我的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不会死,我也不会在离开你,子吟,别怕,我永远都不会在离开你了。” 裴瑛的语调像是沉沉坠着锁链,他毫不犹豫欺身而上,灼热的掌心利落撕破最后一层阻隔,贴上她冰凉的肌肤,激发阵阵酥骨的战栗,她她扭着腰想躲开,但是却又被掌心牢牢摁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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