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一骑快马不知从何蹿出,到马车附近骤然一声马嘶,高高举起前蹄,在半空中乱踢,伴随而来银光自上而下闪过,正劈中了箭身。利箭当即断为两截,落在地上。 听到外边的动静,左宗宝偷偷抬起身,从窗缝里向外看,就见穆云川骑马挡在窗前,目光凝聚,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正直勾勾盯着前方。他目光所至之处,正是邬玺玥。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替我保住左宗宝的命,我就告诉你。”打斗中,邬玺玥高声道。 穆云川扭头朝趴在门缝上的左宗宝看了眼,露出不屑的神情,“为了个废物,值得吗?” 废物? 左宗宝这气,当时就要从车厢里冲出去。 顺子忙扯住他,“二爷,二爷,这种场面,你出去也是给二奶奶添乱。” “我……” 左宗宝又急又气,但又无言以对。对她而言,我真的就只是个累赘吗? 穆云川本想冷眼观察她的功夫底子,但见她手臂上有血渗出时,眉头微蹙。 她受伤了? 他抬眼朝箭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堆落了雪的乱石后头,隐约有人影晃动。 这时,躲在暗处的杀手正拿弓搭箭,耳边忽闻马声,想跑但已来不及,被穆云川一刀劈死。 在处理了这个潜在的危险后,他从马上跃下,冲入杀手之中,与邬玺玥并肩作战。 她匕首刺出几乎贴着他脖子而过,却划破了在他身后偷袭者的咽喉,而他刀劈下去,正掠过她的手臂,正中她身后的杀手。二人作战中相互建立了默契,配合的天衣无缝。 有了这么厉害的帮手,邬玺玥很快将剩余的杀手解决,只留了最后一个活口。 她横刀抵住活口的咽喉,“是谁雇你来的,目标是谁?” 那活口斜瞟她一眼,冷语道:“你不知道行会的规矩吗?” 闻言,邬玺玥目露寒光,二话没说,手腕儿一横,那人当场气绝。 “哎!”穆云川想拦,但已经晚了。 邬玺玥擦拭匕首上的血迹,顺手插回靴筒,淡然道:“抱歉,手抖了。” 穆云川看着邬玺玥摇了摇头,“啧,好一个杀人灭口。” “可你就是杀了他,也瞒不住你的身份了。” “我什么身份?”邬玺玥反问。 “这个要你来说,你方才答应的。” 邬玺玥扯了扯唇,“我的身份就是,邬家养女,左家二奶奶,邬玺梅。” 说罢,她朝马车走去。 穆云川看着她后背,气道:“你言而无信。” 邬玺玥跳上马车,回头道:“我又不是君子,无需守信。” 穆云川紧走几步上前,“我再问你一事。坠马岭上救我的,是不是你?” 邬玺玥不语。 左宗宝这时从车厢里出来,“娘子……,哎呀,你受伤啦?” “我没事,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流这么多血啦。快进来,我帮你包扎。” 二人说时进了车厢。 顺子和郭掌柜出来,惊魂未定的四下里瞧了瞧,见那些杀手都死了,这才挥鞭继续上路。 穆云川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吐出一句。“一定是她。” 待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穆云川撕掉杀手的衣裳检查,果然在其臂内侧发现了环剑的标记。 他回忆那最后一个杀手说的话,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邬玺玥也是封天会的人才那么说的。她既然是封天会的,为何会对同会中人下此杀手? 他又不觉想起之前在坠马岭上一幕,难道,那日她并非救我,而是借我之手,只为杀了那个人? …… *** 终于到了庆州城,人多热闹的地方才让人感觉到安心。 他们先挑选了城中最好的酒楼,最好的客房入住。这客房还是个套间,里外分开,空间大,里间除了床,还有贵妃榻。 左宗宝扶着邬玺玥上床,拿出进城时顺路买的创伤药,“娘子,我帮你上药吧。” 这点伤对于邬玺玥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不过既然有药,她也不介意用点儿。 她从他手里接了药罐,眼角朝房门微微一挑,“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左宗宝心里有点失落,却也没有显露,“那我出去了,你要是需要就喊我,我就在外头。” “嗯。” 左宗宝出了房门,蔫头耷拉脑袋,一脸的颓丧。 顺子在门外守着,见他这般模样,关切道:“二爷,二奶奶又骂您啦?” 左宗宝摇了摇头,仍是一副颓废相。 “那您这是怎么啦?” 左宗宝叹了口气,若有心事,“我觉得,她是嫌弃我了。” 顺子:??? “这话怎么说啊?小的看二奶奶对您和以往一样啊。” 左宗宝瘪瘪嘴,“自从她见过那个狗熊以后,就对我十分冷淡。尤其是今天……” 顺子隐约觉得,他这是自卑了。想他这主子从小被阿谀奉承长大的,哪经历过这种打击? “二爷,您想多了。二奶奶一向少言,今日又打了那一场,肯定累了,不想说话是正常的。” 左宗宝像没听他说话,接着颓丧道:“不过我也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不仅保护不了她,还让她因为我而受伤。有时候连我都觉得,她和狗熊更般配。” 顺子哭笑不得,“二爷,您这不是骂二奶奶吗?二奶奶说不定就喜欢您这样儒雅的呢?若不喜欢为何拼了命都要护着您呢。她怎么不护那狗熊的命呢?” 闻言,左宗宝摸着自己俊俏的脸,“可是我好像除了脸,真的一无是处。” “只要能让自家娘子喜欢,这就够了。能讨得娘子欢心,也是本事呀。” “可我看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怎么真的笑过……” 正说话,楼下厅堂里几个食客的对话吸引了左宗宝的注意。 “你们瞧那人,明明是一男子,却生得女相,好不水灵啊。” “你不知道,那是象姑馆里的小官儿,不水灵如何取悦客人呢?象姑,象姑,就是像姑娘一样。” …… 左宗宝顺着他们的眼神望过去,就见酒楼外街市上,有露天的花轿抬着一女子,呃不,是男子穿街过巷。那男子生得女相,举止儒雅中透露着娇柔,看着让人不绝起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为何打扮成这样?”左宗宝嫌弃道。 “二爷,这就是我前阵子和您提起的,象姑馆里的小官儿。” 主仆说话时,楼下的客人也接着聊。 “……再水灵也欣赏不来呀,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气魄,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成何体统。反正我是无福消受。” “你可别小瞧人家,听说,还有大户人家的女眷前去看那里的小官儿歌舞呢。” “真的吗?” “真的,就我知道的,就有……” 说话声音渐弱,那几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不与外人听。 “真有女子会喜欢他们跳舞?”左宗宝不由得小声自语。 顺子似看出他的心思,道:“二爷,要不您去瞧瞧?” 左宗宝一脸嫌弃,“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可您不想讨二奶奶欢心啦?” 左宗宝又犹豫了,“我想啊,可让我去那种地方,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我。” “这是在庆州,又不在梅陵。就算去了,也没人认得二爷。” 左宗宝仍是摇头,“不好,不好,万一碰上熟人,就更成笑话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要不,你去给我请一个来,让他在这儿教我如何?” “行啊,那小的这就去。” “等等,要请就请里边儿的头牌来教。” “二爷放心,小的知道了。” 顺子离开酒楼,左宗宝侧耳在门上听了听,然后小心推门问,“娘子,你上好药了吗?” 里边没人说话。 他走进房里,发现邬玺玥在上完药后已经睡了。熟睡时,她嘴唇略显苍白,看着让人心疼。 …… * 顺子花重金请了象姑馆里一当红男妓,回酒楼时正被穆云川看见。穆云川认得顺子是左宗宝身边的小厮,再看他旁边这位,唇红齿白,描眉画眼,衣着也是格外的招摇,心里对其身份有所猜疑。 这是什么人? 待顺子领人上楼后,便有食客对其议论:“那便是象姑馆里的当红小官儿啦。” “哟,乍一瞧还当是女子呢。” “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可再好看也是男人啊。” …… 穆云川闻言,眉头紧锁,注视着他们上楼,直待顺子将那小官儿领入一客房,他不觉倒吸口凉气。 那左家废物竟有这嗜好? 那她,岂不会受委屈……
第5章 客房里,左宗宝打量小官儿,竟不想男人还可以这般打扮。 顺子道:“二爷,他叫折梅,是象姑馆里最会舞的小官儿。” “这就是我们家二爷,想请你传授舞技。” “我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教的。”小官儿妖娆的说了一句,上前围着左宗宝转圈打量,不禁赞叹,“爷生得眉清目秀,是难得的媚相,不知为何要学这舞技呢?” 左宗宝倒不藏着,道:“只为博我家娘子一笑。” 小官儿以扇遮口,轻笑几声,“真是欲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就冲爷这份心意,这舞我教了。” “不过,既是讨人欢心,那学舞之前,要先学笑。” “笑?”左宗宝不解,“笑还需学吗?” “那爷笑一个我瞧瞧。” 左宗宝咧嘴,挤出个难看的笑。 小官儿道:“爷去镜子前瞅瞅自己笑得如何?” 左宗宝去照镜子,咧了咧嘴,确实不好看。 小官儿随后跟到镜前,莞尔一笑,“笑容是最容易感染身边人的,爷想让看您的人高兴,自己得先心情愉悦。心里若闷闷不乐,又怎么能让别人喜欢呢?” “可我没什么好高兴的呀。” “那爷试想一下,你对面坐着的正是你家娘子,她此刻正看着爷笑呢。” 左宗宝对着镜子,仿佛看到了邬玺玥正弯着唇角,深情凝视自己,嘴角不觉上扬,扬起一抹甜蜜。 “对对对,就是这样。笑得再甜点儿。”小官儿站在左宗宝旁边,对着镜中的他道:“爷记住这个笑容,记住这种感觉,即便将来蒙上了双眼,也能笑得如此甜,这便已经学成一半了。” …… * 次日一早,邬玺玥已经恢复了精神。她起身下地,见左宗宝还在贵妃榻上睡得香,便独自下楼吃饭。 这时在酒楼吃饭的人很少,大多都已出发去了祈寿山祈福去了。 她点了几个菜,就坐在窗口看着外边零星飞舞的雪花,兀自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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