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 “他还好,可……兰芝很想把高炳臣报复仲卿的事说出来,却又犹豫了一下又咽下去了。 “怎么?”秦罗敷急切地看着兰芝追问道,她敏捷地感到仲卿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一定与表哥有关。 兰芝想,既然到这里来找罗敷,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于是,兰芝向罗敷讲述了高炳臣故意报复不给仲卿加薪和换岗位的事。 秦罗敷吃惊地说:“这么看,根子全在我表哥身上?!” “这些日子,仲卿郁郁不乐,心绪很为不好。”兰芝担忧心忡忡地说。然后又不安地注视着罗敷:“罗敷,我找你……” 一种深刻的同情和怜惜瞬间涌上秦罗敷的内心,她豪气地打断兰芝的话:“兰芝,你不用多说,我会找我表哥说去。” 兰芝抬头感谢地望着罗敷,一丝久违的温暖迅速在兰芝身上膨胀张扬。 府衙书手房里,焦仲卿提着壶给孙少吏倒水,他现在干的活是孙少吏原来干的活。 不过,也正因为孙少吏是自己的好朋友,所以,给孙少吏倒水打杂也没有什么心理不平衡的,这会,孙少吏内疚地起身,说:“仲卿,哪敢劳你给我倒水。” “我也没事!”焦仲卿苦涩地一笑,说罢,提壶出去。 孙少吏同情地看着焦的背影。除了怜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帮焦仲卿什么。 这天,焦母在门口晾晒着浆过了的织布。 姑母挽着搭了红布的篮子进来,立即埋怨道:“这些活你还要做?” “哦,姑母!”焦母转身说。 “媳妇娶了干什么?怎么还要你来做这些活?”姑母仍埋怨地看着焦母。 焦母点着头,说:“也是啊!”说完又打量着姑母挽着红布的篮子,问:“你这是……?” “哎?怎么忘了?你生日快到了,今年是你五十大寿啊!” “生日?五十大寿?!”焦母一边说一边和姑母向客厅走去。 “怎么会忘了,自己五十大寿怎么会忘?我也没有气糊涂,就是不想去做!” 姑母接过焦母递来的茶,吃惊地说:“说什么?五十大寿居然不做?” 焦母在姑母对面坐下,叹道:“仲卿办亲事已花了家里不少钱,现在又多了个口,唉!偏偏仲卿又没有加到俸,哪有许多钱,还过什么五十大寿?” “怎么回事,仲卿没有加到俸?”姑母吃惊地说。 焦母沮丧地点点头。 “仲卿又勤勉又本份,怎么他加不到俸?这真怪了!”姑母疑惑地说。 “从兰芝进这个门,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大喜的日子,一个丢了红披,一个丢了盖头,第二天仲卿就病了。这不,加俸又没有仲卿的份!”焦母又长长叹了口气。 “仲卿做苦役,哪不也是她连累的?我早就看出这个兰芝不知礼节,你说说,这父母都同意她和高主簿成亲了,她竟违抗长辈之意悔婚,忤逆不道啊!一个姑娘家竟在衙门前下跪两天,青天白日下喊冤……”姑母马上扇阴风点鬼火地补充道。 “不过这、这也是为了救仲卿!”稍顷,焦母有些不自在地说。 “哎,仲卿做苦役,哪不是因为她连累的?”姑母白了焦母一眼。 焦母点点头。 “真不晓得仲卿怎么想的?要是当初娶了秦罗敷,哪会有这些事?” 姑母又埋怨道。 这时,焦仲卿从外回来,下了马,便把缰绳拴在门口树上,正好撞见姑母从屋里出来。 “噢,姑母!”焦仲卿连忙恭敬地招呼道。 姑母点点头,走了两步又站住,说:“仲卿,知道你娘今年多大岁数?” “娘今年五十,做儿子的哪能不知道?” “记得日子吗?” “记得,娘的生日快到呐!” “记得就好,你是成家的人了!” “姑母说得对,我会认真给娘的生日办好!” “可是你娘不想做五十大寿!” 焦仲卿微微一怔:“唔?!” 晚上,兰芝在床上收拾着,听到进门的声音,她转过身,焦仲卿不声不响地走进来。 “婆婆同意给她做五十大寿吗?” 焦仲卿摇摇头。 “人上五十,也是人生的一个重要行程,婆婆为什么不愿做寿呢?” “任我和香草怎么说,娘就是不愿做。” “婆婆的意思……?” “娘大概是觉得这些日子成亲花了些钱,我又没有加到薪俸,不太开心吧!” “越是不开心越是要做,也好借着婆婆的寿事给家里冲冲喜,带来欢乐,带来福音!” 焦仲卿高兴地看了眼兰芝。 “再说,我也是刚进焦家门的新媳妇,你也是成家之人,做儿子做媳妇的无论如何都要给婆婆做的。不仅要做,还要做好!” 焦仲卿点点头,又为难地:“可是娘……!” 第二天一早,秦罗敷特地为焦仲卿的事匆忙坐上轿子直奔高家。 罗敷不想和高炳臣绕弯子,一坐下,便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高炳臣得意地看着罗敷,说:“你说的这些都不错,焦仲卿的差事是我让换了,他的薪俸也是我不让加的,就连府衙里大小同事,也是我让他们离他远点。嘿,我就是存心捏死他。” “我就明白这些都是表哥支的点子!”罗敷十分反感地说。 “这口恶气不出,我睡不眠,饭不香。哈,这几天焦仲卿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罗敷啊,这口恶气出了,也给你解了恨。”高炳臣恶狠狠地说。 “不,表哥,我并不存在什么解恨,也根本不喜欢你这样做!”秦罗敷很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高炳臣侧头转向她:“唔?嘿!”他紧紧盯着罗敷的脸,像不认识地看着秦罗敷。 “人心何必那么黑呢,要是像空中的太阳那么亮堂堂多好!”罗敷说罢,不由望了下窗外,窗外,晨雾在弥漫,房屋外围的石围墙在晨曦中朦胧地伸展开去。 半响,高炳臣神情怪异地一笑,说:“罗敷,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和焦仲卿是一家人?哎?罗敷,你怎么晓得这事?” “表哥,你别挖苦我,也别问我怎么晓得的?只求表哥能饶人处且饶人,放过焦仲卿一码!”秦罗敷收回目光,侧头对表哥说。 “得饶人处且饶人?”高炳臣眨眨眼,顿了顿,用阴森的眼睛盯住罗敷又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哎,罗敷,该不是你到现在还爱着焦仲卿?” 秦罗敷的心顷间一震,是啊,高炳臣没有说错,我在爱,在等待,在等待一段无望的爱情!罗敷心里一个声音在说,在问! 高炳臣看着不吭声的秦罗敷,又怪异地一笑:“看来我没有说错,你要是不爱着他,也不会一个心的三番五次地为他求情!” “你说的对,也不全对,我不能说是爱,可我还是忘不了他!”秦罗敷喃喃地,像是自语。 “忘不了,就是还爱着他喔!”高炳臣嘿嘿一笑。 秦罗敷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她把头扭到一边。 “可是表妹,你和我都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已得不到了,爱?嘿,还有什么用?”高炳臣淡淡一笑。 秦罗敷转过头,紧盯着高炳臣,神色严肃地说:“得不到,可也不能毁掉!” 高炳臣一愣。 “所以,我不愿表哥做出伤害焦仲卿的事。”罗敷又补充道。 两人沉默了,高炳臣思忖了一下,又一次重新审视着秦罗敷,眼珠一转,突然高声笑道:“好,看来表妹倒像空中的太阳,一下子把我的心照亮了。那好,罗敷,我听你的,只要你喜欢的,这个忙我一定帮。啊?一定帮!” 高炳臣的突然转变,使秦罗敷惊诧不己,她不由吃惊地看了看他。 “怎么,不相信?” “那我谢谢表哥了!”罗敷说罢起身告辞。 高炳臣目送着秦罗敷离去,阴险地笑了下:“看来这一出好看的戏还没有结束啊!” 焦母又在门口晾晒浆过的织布,白色的布幔长长地披下来。 “婆婆,让我来!”兰芝走过来。说罢,要接焦母手里的浆布。 焦母身子一闪,没有搭理兰芝,兀自晾着。 兰芝有些尴尬地看着婆婆,顿了顿,走过去拾起桶里的布。 兰芝一边晾布,一边看着婆婆,小心道:“婆婆,听仲卿说,你的生日快要到了!” 焦母仍不想和兰芝说话,打自从这个媳妇过门,焦家好像没有一件好事,焦母想起姑母的话,对兰芝越来越冷淡,连话都不想和兰芝说。 “这是你五十大寿啊!” “知道!”焦母冷冷地。 “婆婆,我想为你的生日好好庆贺一下。” “这家里刚刚为你们婚事花了不少钱,仲卿又没有加到薪俸,还过什么生日?”焦母没好气地说,看也不看兰芝一眼。 “婆婆,可你是五十岁,是大的寿辰啊,怎么能不做呢?” “说得轻巧!哪有许多钱,拿什么去过?” “钱多就多做,钱少就少做,总得要办一办,贺一贺!” “我说你话怎么这么多,有完没完?”说罢,焦母撇下兰芝向屋里走去。 兰芝被婆婆呛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有些难堪的目送着毫不领情的婆婆。 白色的织布如白云一样,大块大块地垂落下来,在兰芝身边轻轻拂动。
第十一章 街道此时显得空旷静谧,那些沸沸扬扬的喧哗与吵嘴忽然顿住了。 绢锦店还没有打烊,郑掌柜正跟伙计说着话,一会,郑掌柜一转身便看见刘兰生正低着头匆匆向前走。他急忙走出来叫住刘兰生: “哎哟,刘兰生,刘公子!”。 “郑掌柜!”刘兰生抬起头,连忙招呼。 “哎呀呀,兰芝很长时间又没有送锦来了!”郑掌柜笑道。 刘兰生不想说这个话题,毫无掩饰地岔开话头说:“郑掌柜没有事吧?” “就是要她织的锦啊!哎哎,刘公子,听说你发大财了!”郑掌柜依然笑道。 “你看我这样子像发财吗?”刘兰生自嘲道。老实说,自妹妹刘兰芝和高炳臣悔婚后,他心里就没有高兴过,因为妹妹的悔婚,那笔眼看到手的大生意也完蛋了,想起这事他就烦,再也不想提这件事。 “早就听说衙门里今年分派给我们庐江郡的军队冬服买卖给你做呐!”郑掌柜打量了下刘兰生。 “前些日子却是有那么点影子,现儿看,也是石沉井底。”刘兰生苦笑道。 “怎么回事?”郑掌柜好奇地看着一副苦瓜脸的刘兰生。 稍顷,刘兰生叹道:“还不是兰芝悔婚得罪了高主簿,现在'八'字一撇也不是呐!” “哎哎,公是公,私是私,你要盯紧呐!”郑掌柜提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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