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演的!”姜云婵十分笃定,“我虽不喜欢他,但他好歹也是南境闻名的小将军,要真是个纨绔,早死在战场上了。” “那……那姑娘知道他是演的,还配合他?”夏竹讶然。 姜云婵皱了皱鼻头,“我本也不乐意与他成婚,他要装纨绔,我自然配合他!奈何他道行不够,没惹娘亲爹爹生厌!笨死了!笨猪头!” 笨? 远处,谢砚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 副将拳头抵着嘴唇轻咳,掩饰尴尬。 谢砚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诋毁他,这就下坡要与她理论一二。 姜云婵已挽着夏竹悻悻然往桃林深处走了,“算了,笨猪头是指望不上了,我得用自己的法子退婚!” “姑娘,还是先把手上的血洗一洗吧。” “什么血?就是笨猪头弄的玫瑰汁装神弄鬼呢,血包都不会做,笨……” 两个姑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桃林中。 原来,姜云婵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故作害怕配合谢砚演戏。 好一只心机坏的白毛黑心兔! 谢砚倒要看看她能想出什么妙计退婚,提步跟上了姜云婵。 此时夜幕已临,姜府外小巷灯火阑珊,人迹罕至。 一个粉团子似的小脑袋从后门里探出来,左右探探,察觉无人,提着裙摆悄然从后门离开了。 姜云婵孤身一人,驮着鼓囊囊的包袱离了府。 包袱实在太沉,压得姑娘弯下腰,脚步踉跄,几次险些摔倒。 她就这般一边抹汗,一边弯着腰负重前行,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姜云婵到了穿城而过的苏州河。 拱桥桥墩处,一白衣书生环抱双臂,瑟缩着,坐在青石台阶上。 夜风潇潇,冻得他鼻头通红。 “萧郎!”姜云婵朝书生招了招手。 书生眸光一亮,赶紧起身迎上来,接过她的包袱。 只那包袱太重了,书生兜不住,险些闪了腰。 “婵儿拿什么这么重?” 萧郎吸了吸鼻子,憨厚地挠了挠头,“不是说好今晚要一起看花灯吗?拿着这个不方便。” “来不及看花灯了!”姜云婵抓住他的衣袖,郑重其事道:“我们得私奔!赶紧走!不然我娘就要让我去北塞边境了!” “噗!”此时,头顶的桃花树上传来一声嗤笑。 谢砚慵懒倚靠在停停盖盖的花枝中,险些把嘴里的桃花酥都喷出来。 还以为这笨兔子能想出什么办法退婚呢。 原来是私奔? “笨兔子,就是笨兔子!”谢砚抱臂腹诽。 怎料夜色静谧,姜云婵轻易捕捉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她竖着耳朵四处寻觅,真真像只警觉的兔子。 寻觅了一周,也没瞧见头顶上方的谢砚。 但她总归是有些心虚,拉了拉萧郎的衣袖,“走吧!我们现在就走,不然我爹娘发现,我们就跑不掉啦。” “现在?”萧郎下意识退了半步,眸光一晃,“我、我还得准备准备呢!” 萧郎是个孤儿,如今在苏州府当差,其实也是个可有可无的闲差。 他身后应无牵挂才是。 姜云婵只当他担心将来他俩的生计,蹲身,解开包袱给他看,“你放心吧,我带了好多好多私房,够我们此生无忧了。” 姜云婵从她的大包袱里一一拿出各种金银首饰、银票,还有上好的绫罗绸缎,上好的胭脂水粉…… 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简直一座价值千金的金山银山。 萧郎俨然没见过这架势,结结巴巴问:“婵儿……你确定要带这些东西与我走?” “是啊!”姜云婵抬头看见萧郎懵懵的,不明所以道:“是……不够吗?” “啊?”萧郎更惊,“不够?” “是有点少哦。”姜云婵蹙眉想了会,眸色一亮,“对了!我名下还有十间铺子、百亩良田,我可以把铺子良田都典卖了!” “十间铺子?百亩良田?”萧郎吓得咽了咽口水。 “还不够吗?可能我记错了,应该是二十间铺子,三百亩良田!” 姜云婵赶紧翻包袱,要核对地契。 把包袱翻了个底朝天,姑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仰望萧郎,“完了!地契被我垫桌角,忘了带了!” “地契垫桌脚?” 这姑娘每一句话都像冰凌子打在萧郎身上。 萧郎一个哆嗦,又一个哆嗦。 良久,才缓过神来,蹲下来与姜云婵面对着面,扯了扯唇。 “虽说婵儿你带的银子已经够多了,但咱们就算私奔,以后还是得自力更生啊,总不能坐吃老本,所以……我觉得地契还是有必要带着的。” “也是。”姜云婵深以为意点了点头,眼见天色还早,“那我现在回府拿地契,半个时辰后,我们在此地相会?” “行,我也得回家准备行囊。”萧郎搓了搓她通红的小手,“婵儿要小心点,莫要被你爹娘发现,打了手板,我心疼。” “我知道!还是郎君疼我!”姜云婵笑得眉眼弯弯,挥手与萧郎告别,“你等我哦!” 姑娘娇俏的声音消失在了夜幕中。 留下满地金银珠宝,在月下熠熠生辉。 萧郎目送姑娘离开,望着脚下珠宝,目色沉了沉。 桃树上,谢砚本觉这戏到此处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正欲翻下树离开,忽而察觉到一抹诡异的笑。 他是战场厮杀出来的战士,轻易能嗅到危险,眯眼望向树下那个萧郎。 萧郎正将姜云婵的私房一一收起,鬼鬼祟祟左顾右盼,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谢砚几乎是本能性地扶剑追了上去。 萧郎钻进了一处破落的农家小院。 很快,一个少妇人走了出来,帮他卸下包袱,“夫君,和那小傻子看完灯会了?” “看什么灯会?你猜怎么着?”萧郎鄙夷地笑了笑,“那傻子要我和她私奔呢。” “私奔?”妇人立刻警铃大作,一手叉着腰,拧住了萧郎的耳朵,“你敢!” “自然是不敢的,我的夫人诶!” 萧郎连连呼痛,腿一软跪下来了,“我心里只有夫人,咱们不是说好了骗那傻女子的钱财,就远走高飞吗?” 萧郎邀功似地将姜云婵的包袱打开,“夫人你看!” 包袱里面,金光闪闪。 少妇人顿时眼冒金光。 萧郎又谄媚道:“那傻女子还有二十间铺子和三百亩良田呢,等我带着她私奔,把她的地契骗到手,再把她买去青楼里,这些银子够咱们一辈子挥霍了……” 小院里,响起男女不怀好意的笑。 谢砚在外,摇头唏嘘,“当真是只傻兔子,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他本不欲跟姑娘过多纠缠,但也没道理看着姨母家的妹妹往火坑里跳。 于是,抱着剑,折返回去告诉姜云婵这残酷的真相。 彼时,穿着粉色襦裙的姑娘正提着裙摆,悄然小跑到了苏州河河堤。 毕竟是第一次私奔,还是很紧张的。 姜云婵迎着河风深深吐纳,寒凉的冷空气钻进鼻腔,冻得她鼻头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 谢砚瞧见傻兔子呆立河边,悄悄走到她身后。 “嘿!”他在她耳边猛地一喝。 姜云婵转过头来,恰撞见黑夜里一颗满缠满白布的人头。 “鬼!鬼啊!”她一把推开谢砚。 谢砚不动如山,她却往后仰去,双臂船桨似地打转,眼见就要掉下河堤。 谢砚忙伸手拽了她一把。 姜云婵一头扎进他怀里,一阵晕眩。 “你、你跟踪我作甚?” “少自作多情,谁跟踪你了?”谢砚退了半步,离开了那团软棉花。 姜云婵更是连连退了好几步,急忙忙拍着肩头的灰尘,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谢砚心头有些不悦。 再怎么样,他也比萧郎那个渣滓干净些吧,有必要这般嫌弃吗? 好好一个小姑娘,可惜眼盲心瞎呢! 意气正盛的少年生了些莫名其妙的好胜心,挑了下眉梢,“哎,我有礼物送你,保证你惊喜无比。” “我才不要。”姜云婵断然拒绝。 “随我来。” “我没空……啊!”姜云婵话未说完,被谢砚隔着衣袖拉住她的手腕。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奔跑。 到了拱桥下的石洞,谢砚手抵着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姜云婵刚要挣扎离开,头顶上,有脚步声响起。 “那傻姑还没来呢?该不会是骗你的吧?” “不会的,我估摸着傻姑私房还不少,需些时间才能全部翻找出来。” …… 是萧郎的声音! 姜云婵瞳孔骤然放大,嘴巴张了张。 谢砚捂住了她的唇。 而桥上凭栏而立的两人却全然未察觉。 萧郎正洋洋得意,“夫人你不知道,那傻子对我死心塌地,心心念念想嫁我呢!绝不会生二心的。” “那你呢?你可别瞧着她的好模样,真动了心思吧?” 妇人剜了他一眼:“你给我老实点!拿来地契,赶紧把她丢窑子里去!” “夫人多虑了,这种哭哭啼啼的大小姐我早烦透了!等把她榨干,我与夫人便远走高飞!” …… 萧郎猫着腰跟在夫人身后,消失在了夜幕里。 那谄媚模样,跟在姜云婵面前的腼腆书生样截然不同。 “你瞧瞧我送你的这礼物怎么样?”谢砚摇头嗤笑,“姜大小姐好生看看清楚,你选的人都是什么货色,还好意思嫌弃我……” 话到一半,谢砚手背上没过一股温热。 姑娘泠泠水眸中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串泪痕。 谢砚的手仿佛被灼了下,赶紧缩回手,原本想“讥讽”她的话凝在了嘴边。
第95章 番外if:青梅竹马 谢砚莫名心跳一滞。 最怕的场面还是来了! 他一边拼命搓干净手上的泪痕,一边舌头打了个滚,“这……这有什么好哭的?及时发现渣滓,不也是好的吗?总比你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数钱得好。” “你才傻乎乎!你才被人卖了!” 姜云婵并未觉得安慰,一把推开谢砚,坐到了河边的青石台阶上,双臂抱膝,埋头抽泣起来。 “你……你知道什么?好多年前,我被山贼拐走,是萧郎救了我。” “那时候我脏兮兮的,他还夸我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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