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本性是不坏的,也有担当。 所以,孩子们自己的婚事,何不让孩子自己多接触接触,再做决断呢? * 彼时,姜云婵跑得香汗淋漓。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小院,腿脚发软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一边连连拭汗,一边吩咐夏竹:“你去把爹从西域带回来的金疮药取来,给子观哥哥上药。” “喏!”夏竹正要退下,一只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砚坐在姜云婵对面的石凳上,扬了下眉稍,“姨母不是说让妹妹帮我上药吗?” “我?”姜云婵看着他满头的伤,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你伤得太重,我不会包扎。” “妹妹以后嫁给我,总归要学会伺候夫君的呀。”谢砚挺直脊背坐着,扬起头,等着她伺候。 姑娘坐在对面,紧绞着手帕不肯。 谢砚半晌没等到回应,斜眼打量了下规规矩矩端坐的姜云婵,“三从四德,以夫为纲,妹妹莫不是要违逆祖宗的教诲?” “我没有!” 这帽子扣下来,对北盛闺中女子来说可是大罪。 姜云婵也是读女德女训长大的,虽是不情愿,但还是站起来走到谢砚身前,一圈圈拆开他脸上的布条。 他的伤太严重了,血迹几乎浸透了布料,能拧出血水来。 那血尚且温热,姜云婵哪怕翘着兰花指,也不可能避免手上全染了他的血。 她半闭着眼睛不敢看,持着药刷胡乱往他脸上涂药。 忽而,尾指触碰到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嘶!”谢砚倒吸了口凉气,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妹妹往哪儿摸呢?” “对不住!”姜云婵也不知自己摸到了什么,仓惶睁开眼,俯视下去,正对上谢砚那张血肉模糊、已经辨不清五官的脸,其上全是血迹和伤疤。 “啊!”姜云婵连忙扔了布料,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不是说被蛇咬得吗?”怎么会毁容? 姑娘带着哭腔。 少年却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被蛇咬之前,还被沙漠的狼撕了脸皮,还有战马踩碎了鼻骨,还有……” 谢砚瞧着姜云婵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了,摸了摸血糊糊的脸,“所以以后,劳烦妹妹得习惯我这张脸了。” 这怎么习惯?简直比《山海经》中的精怪还吓人。 若真与他成婚,岂不夜夜要对着这样一张鬼脸入睡? 姜云婵怯怯退了半步,小心翼翼打量那张辨不清五官的脸,“难道没有军医能治好吗?再不行,可以去京都找太医呀。” 姑娘的话音软软糯糯,满是关切。 少年则不以为然摆了摆手,“治好了也没用。” “为何?” “因为……因为治好了也还是会再受伤啊!” “战场不比你们江南水乡安稳,哪日不得挨刀枪棍棒?伤了又治,治了又伤多麻烦?” “再者啊,下个月我还立了军令状,攻敌营,指不定身首异处,还治这脸作甚?” …… “身首异处?”姜云婵想到他这颗血肉模糊的头在地上打滚的场景,险些晕过去。 赶紧屈膝行了个礼,“金、金疮药不够用了,我去取药。” 话音未落,姑娘步履匆匆往桃花林外走了。 走着走着,提起裙摆,小跑着逃之夭夭了。 谢砚目送姑娘仓皇的背影离去,回眸饶有兴味摩挲着石桌上的半罐金疮药。 副将从桃树林里走出来,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少将军何苦吓人家姑娘?” “不吓她,如何退亲?” 谢砚可不想娶妻。 他的外祖是镇国公,母亲是安平侯,他怎可落后? 他的志向在战场,不在内宅。 可是,他若直接登姜府的门退亲,一则娘亲非得扒了他的皮,二则姑娘家被退了亲,定然受人指点,以后再嫁也难。 所以,倒不如他装出一副纨绔模样,吓退姑娘,让姑娘家主动退亲。 日后旁人谈起了,也是他谢砚不才,配不上姜家姑娘。
第94章 番外if:青梅竹马 谢砚抹了把脸上的玫瑰汁,令副将,“你再给我多涂些玫瑰汁在脸上,我估摸着还得装些时日。” 谢砚看得出这位小表妹是定然不会喜欢他了,接下来便是姜家姨母姨父,只要讨得他们不喜,这门婚事定是成不了了。 谢砚将白布条又一圈一圈缠回了脸上,顶着一张裹尸似的脸在姜府桃林寻觅了一圈。 刚走出几步,便听见姑娘家稚嫩的哭声,断断续续,呜呜咽咽,惹得听者肝肠寸断。 副将跟上谢砚的脚步,“少将军,好像是姜姑娘被吓哭了,您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咦惹~”谢砚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他才不要哄什么姑娘! 六年前,他途经姑苏时,曾经顺手端过一个匪窝。 当时,从匪窝里救出了一群姑娘。 尤记得其中一个姑娘爱哭得紧。 从匪窝出来一路哽咽,扰得人心烦不已。 谢砚实在受不住,将刀抵在那姑娘脸颊上,“再哭,你这漂亮脸蛋可就没了!” 那姑娘顶着满脸泥巴,泪花在眼里打转,瘪着嘴忍了又忍。 没绷住,哭得地动山摇,哭得晕厥在山路上。 谢砚当时就想立刻逃跑,可又不能把人丢在匪窝,不得不背着她走山路。 她在梦里还哭,脸上的泥巴和眼泪蹭了他满背。 那魔性的哭声在谢砚梦里萦绕了三月半载,挥之不去。 从此,谢砚决心不娶妻,哄马儿养刀剑,可比哄姑娘省心多了 …… 谢砚此刻听着姜云婵的哭声,避之不及,调转脚步就往反方向去。 背后忽传来姑娘话音绵绵地撒娇,“爹爹娘亲,皎皎不要嫁谢砚!皎皎不想离开你们!” 桃花树下,纪婉和姜晔正并肩坐在石桌前。 姜云婵揉着红彤彤的眼睛,“爹爹娘亲没看到,子观哥哥的脸……他的脸毁容了,以后都不会好了!” “皎皎,姑娘家嫁人重品行不重外表。砚儿就算是毁了脸,那也是为保护黎民百姓,品性定是贵重的。 倘若再与你相一个只会甜言蜜语的绣花枕头,那才是害了你呢!” 纪婉拉着姜云婵的手劝。 “可是,可是他真的极不讲究!”姜云婵养在深闺,自是瞧不上这种浑身是血,小小年纪就胡子拉碴的男子。 “若是在沙场上,他不修边幅倒也罢了,来旁人家里做客,也不知收敛,能是个什么好郎君?” “皎皎,人不可貌相!”纪婉脸一沉。 姜云婵见纪婉说不通,又可怜兮兮望向姜晔,“爹爹,女儿要是去了北境,以后就见不着爹爹了,唔……” “皎皎乖!”姜晔瞧着闺女落泪,满脸疼惜,拉了拉纪婉的胳膊,“皎皎讲得也不无道理,她身子弱,嫁去北境莫说自己受不住,也拖累沈倾母子不是?” “咳咳!”姜云婵赶紧配合着掩唇咳了两声。 纪婉轻易捕捉到了父女俩的小动作,甩开了姜晔的手,“我算是看出来了,如今你们父女俩是一个鼻孔出气,拿我当外人,概不听我的话了。” “什么外人?谁是外人?”姜晔神色一紧,重新握住纪婉的手,“为夫也觉得婉儿说得极对!皎皎也该跟着去北境历练历练,总不能一直做温室里的花儿。” 姜云婵:??? 江南第一耙耳朵果然名不虚传。 爹娘是真爱,她才是意外。 姜云婵暗自唏嘘,面上乖巧地福了福身,“爹爹娘亲若非要让我嫁,女儿没有不从命的道理。只是……” “边境风沙大,若女儿喘症发作,不幸死在边境,就没办法为爹娘尽孝了。 到时候,我已经嫁为人妇,尸身想回姑苏也是不能了,只盼爹娘能去边境看看我,莫让我走得太孤单。”姜云婵一边期期艾艾地说,一边拭着眼角泪花。 真是好一副若风拂柳的样子。 远处的山坡上,谢砚抱臂看戏,嗤笑摇头。 桃花林里,姜晔瞧着也是心疼,左右为难,试探道:“婉儿,就算是历练吧,也得循序渐进,要不……再缓三年,等皎皎年岁大些,身子好些再行定亲?” 纪婉思忖了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历练要循序渐进。” 姜云婵眼里闪过希冀的光。 却听纪婉又道:“那不如此番就让皎皎随砚儿一起去边境吧。” “娘?”姜云婵只当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娘的意思是,既然你不放心砚儿的品行,不如跟着你沈姨母和子观哥哥住上一段时间,彼此了解了解。 若是合适,咱们明年就把婚事定下;若是不合适,也可彼此放开手不是吗?” “可是……”姜云婵如遭雷击。 原本,就算是今年定亲,也可缓个一年两年再大婚。 如今好了,现在就要与那糙男人同行! 她还约了好姐妹们下个月逛灯会呢。 金玉坊下个月要到一批新的宝石,她还要第一个去挑选的。 锦绣坊新出的云锦,刚给她送来,她还想着做十件新衣裙呢…… 若去了那荒凉之地,她要如何度日? 姜云婵越想越委屈,断了线的小珍珠一颗颗掉了下来。 “去收拾行李吧,我与你沈姨母交代一番。”纪婉也是心疼姑娘的。 可姑娘被惯得未免太娇气了些,总得磋磨磋磨,免得日后受不得一点挫折。 纪婉唏嘘摇头,离开了。 姜晔亦步亦趋跟在夫人身后。 独留姜云婵一人站在原地,受冷风吹…… “没想到纪姨母瞧着柔,与我娘倒是一样的烈性子,怪不得两人都能成为好友。”谢砚看着全程,不免感慨。 本想着纪姨母和姜姨夫疼女儿好说话,这桩婚事也就顺理成章没了。 如今看来,凭姜云婵一己之力悔婚是不能了。 他得在纪姨母面前多“表现表现”。 谢砚扯了个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迈着八字步准备离开了。 身后传来姑娘的冷哼,“都怪谢砚没用!演戏都不知道做全套!” 谢砚眉心一蹙,转过头来。 姜云婵粉雕玉琢的脸上愤愤,提起裙摆,露出绣花鞋鞋尖,狠狠碾脚下的花瓣,“笨蛋!谢砚是笨蛋!” 姑娘全然把花瓣当谢砚碾磨,碾得粉身碎骨。 咬牙切齿的模样和在人前乖巧闺秀截然不同。 夏竹上前扶住自家小姐,“姑娘说少将军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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