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脸上却再无善意,宛如索命的罗刹。 “别拦她!让她喊,让她找!”此时,谢晋慢悠悠走向包围圈。 众人恭敬地分道而立,让出一条路。 谢晋蹲到了姜云婵身边,阴鸷地勾了勾唇,“不让你找找,你又如何知道顾淮舟再也回不来了呢?” “淮郎他是不是已经……” “你的淮郎早不知所踪了,朝廷怕影响皇家颜面才暂时摁住不发!连老二都不知道内情,只派了我和大理寺暗中搜查,你猜猜他还有救吗?” 谢晋嗤笑一声,抬起姜云婵的下巴,贴在她耳侧道:“表哥能提点的都提点了,表妹打算如何报答我啊?” 带着酒味的热气喷洒在姜云婵的侧脸上,她一阵作呕,默默后退。 谢晋猛地抓住了她一只脚,将她又拖回了身边,“你觉得,你还能跑去哪儿?” 谢晋嗤笑一声,丢给顾景一袋银子,“拿去请兄弟们喝酒!顾家的财产,你放心!” 顾景一听,眼冒金光,连连作揖,带着小厮们和喜婆,甚至宾客们离开了。 院门被锁上,喜庆的氛围瞬间萧条。 原来,慧能、顾景,小厮都被谢晋收买了,大婚不过是谢晋精心策划的一场戏,只为把她骗进这叫天天不应的地方。 姜云婵环顾四周高高竖起的四堵灰墙,如坠冰窖,颤颤道:“大、大表哥,我丑陋无盐,不配污了表哥的眼。” 她扯下面纱,左脸颊上的伤一直没处理,经得方才一番折腾,又流出了脓水,混着血水,不忍直视。 谢晋这样的人,想要多少白玉无瑕的女子没有? 姜云婵笃定谢晋定然厌弃她,可谢晋眼里却闪烁着诡异的兴奋。 他一把拉住姜云婵的手腕,几乎要把细弱的腕骨捏碎,“表妹不知道吗?女人破碎的模样才是最好看的,妙哉!” 姜云婵本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本该在他谢晋手上一点点碎掉。 可惜啊,他还没玩,先生了裂痕。 但这也并不打紧,他有更新奇的法子让这块玉碎得更美妙。 谢晋舌尖顶了下侧脸,拖着姜云婵便往洞房里去。 他要在这间洞房里,把美玉彻底揉碎、揉烂…… 姜云婵瞳孔骤缩,试图掰开他铁钳般的手掌。 可她不敌,犹如一只烂布偶被谢晋半拖半就着前行,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拖拽痕迹。 紧接着,眼前一黑。 洞房的门被谢晋关上了。 屋内光线晦暗,姜云婵只能依稀辨别出谢晋的轮廓。 她被这庞然大物推到了墙角,腰间被什么寒凉坚硬的物件抵着,血腥味从身后弥散开来。 谢晋猛地扯下墙上的红绸,满墙的大红喜字和同心结一道应声而落。 其后挂满了皮鞭、烛台、匕首、弯刀,血迹斑斑。 姜云依稀想起许多个夜里,从晚香堂传来的女子期期艾艾的哭声。 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姑娘,她们死灰般的脸一一浮现在姜云婵眼前。 谢晋哪里是娶妻纳妾?分明就是打着这样的幌子,以凌虐女子为乐。 姜云婵瑟瑟发抖,试图挣脱。 谢晋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另一手持着烛台细细照着姜云婵脸上的伤疤,“乖乖听话,否则你的淮郎会替你受罪,嗯?” 谢晋虎口一收,姜云婵的呼吸被掐断了,手脚渐渐发软耷拉下来,再没了力气。 谢晋满意地扯了扯唇,又取过墙上的毛笔,沾染她脸颊的血迹,笔尖打了个旋。 “听闻以美人皮做纸,画出的避火图最是生动旖旎,我还没见过呢。”谢晋的毛笔沿着姜云婵的下巴轻轻划过,商量道:“表妹最是菩萨心肠,不如赏我一块皮罢,我自有……重谢。” 阴森森的话如炼狱里的阴风,丝丝缕缕飘荡在这逼仄的房间里。 姜云婵汗毛倒竖,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扑面而来。 这恐惧,竟与那噩梦十分相似。 莫非梦里以她的后背为纸作心经的人是谢晋? 梦若为真,将来他还会囚禁她,无止境的索取,无休止地占有她身体的每一寸…… 梦与现实交织,双重的恐惧碾压着姜云婵,快要窒息了。 她不能…… 她绝不能沦为谢晋的禁脔! 绝不能! 就在谢晋要伸手扯开她的腰带之时,她猛地一口咬在了谢晋的肩头。 那样细小的齿咬在练武之人的皮肉上,如同咬石头一样,硌得牙齿酸痛。 她仍死死咬着,不肯放松。 谢晋被她激怒了,猛地抡起一掌,“小蹄子!这可不是在谢府,你当还有老二那个狗东西照应吗?” 掌风劈头盖脸打过来,姜云婵赶紧掏出腰间一包辣椒面泼在了谢晋脸上。 她一直隐隐担心嫁人那日会有意外,唯一能做的,便是偷藏了些防身物。 谢晋当真没想到姜云婵会下毒手,一时不防,辣椒都进了眼睛里,两行血泪流出来,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姜云婵惊惧不已,惶惶然抡起烛台敲在了谢晋头上。 趁着他晕眩,夺门而出,往有光的地方奔去……
第12章 只有世子能帮她 可这四堵围墙堵得严严实实,门被锁住了,外面全是谢晋的亲卫守着。 “给我把姜云婵抓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时,谢晋捂着受伤的眼睛,踹开了门。 轰隆—— 门被踹倒的剧烈响声,与天边那道闷雷一同传来。 十几个近卫提刀涌进了院子里。 姜云婵无助地环望四周,只瞧西边长满爬山虎的脚门虚掩着,竟然还有一道门没锁! 是被谢晋的人遗漏了吗? 姜云婵提着裙裾,冲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无人的羊肠小道,直通顾府后厨。 她不顾一切地跑着,鞋子、珠钗边跑边掉,一袭长发铺散开来。 天下起了雨,刚刚还是花好月圆的良宵,此刻乌云遮住了皎月。 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唯有小巷里稀疏的几盏红灯笼,半明半灭。 唯一的光很快也要被风吹灭了。 身后,亲卫们吵嚷着追了上来,冷兵器的颤音回荡在巷子里,离她越来越近。 他们一家三口注定都要折在谢家手上吗? 姜云婵不情、不愿、不甘! 颊边沾染了丝丝水雾,不知是泪,还是雨。 就在此时,她看到了厨房墙角处一个盛满青菜的大竹筐。 亲卫必然跑得比她快,她只好闪身躲进了菜筐里,将菜叶严严实实遮在了头上。 紧接着,便听到亲卫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见到新娘子了吗?”护卫将后厨里忙活的婆子小厮一个个拽出来,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挥刀。 好几个下人受了伤,地上血迹斑斑。 姜云婵惶恐地抱住双膝,让自己缩小一点,再小一点。 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悄悄透过竹编的网孔观察外界的情况。 护卫们将厨房的酒缸、米缸都打翻了,一刀刀砍下来。 呯呯砰砰—— 每一声都仿佛砸在姜云婵心尖上。 她知道自己的伪装并不完美,早晚都会被亲卫发现。 “表姑娘我劝你还是自己出来,少受点苦!”领头的护卫扭了扭脖子,“上次你踹大爷入水,此番你又伤了大爷的眼睛,早些负荆请罪,许能留个全尸!” “或许伺候大爷开心,多留你几日也未可知啊!” 后厨里,响起一片哄笑。 沉重的步履正在向菜筐靠近。 这种情况下,她一个女子抵挡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几十个武士,简直痴人说梦。 姜云婵紧攥着竹筐,手被竹篾划出了一道血痕,茫然不知。 首领抽刀,一瞬刺进了蔬菜中,利刃从姜云婵耳边擦身而过,风声呼啸,只差分毫便刺中了她的头颅。 “官爷,这筐里的菜可不兴损坏!” 此时,一菜农拦在护卫面前,点头哈腰给了护卫一串铜钱,“我等是城郊周家庄的菜农,此番不仅要给顾府送菜,一会儿还要去给侯府送些新鲜瓜果呢!” 护卫眉头一拧,正嫌他碍事。 那菜农又补充道:“嫩生生的香芹是特意预备给太子的,若是折损了,我等可担待不起啊。” 京城人尽皆知,太子最喜一道黄牛肉炒香芹。现下太子在侯府做客,世子特意交代了这道菜。 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谁让贵人嘴上不痛快,贵人少不得让人脑袋不痛快。 护卫可惹不起,只好收了刀,让开一条路。 两个菜农随即抬起菜筐。 姜云婵随着菜筐子一起上了板车,吱呀呀的,被拉着沿羊肠小道离开了顾府。 姜云婵拨开菜叶,回望了眼顾府。 绵绵雨幕遮住了顾府的匾额,朱漆大门上的喜字被雨水冲刷、剥落,褪了色。 红灯笼灭了,郎君也不见了。 她从哪条路来,又从哪条路去。 姜云婵陷入了更沉重的怅惘之中。 那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又该去哪? 幼时落入这种无路可走的境况时,起码身边还有夏竹陪着,有爹娘的些许家资傍身。 如今,夏竹不知被支去了哪儿,仅有的家资放在嫁妆里,也拿不回来了。 姜云婵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方才对月向父母说的话成了笑话。 茕茕孑立,孑然一身,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是初夏的夜,她却觉得比严冬还冷,她环抱着自己,紧紧抱着,可从湿透的嫁衣汲取不到一丝温暖。 此时,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却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封路!捉拿贼人!”谢晋的怒声在街角尽头响起。 随即穿着铠甲的士兵们步履齐整涌入巷子里,挨家挨户地寻人。 他竟调动了随他进京的冀州营!谁能躲过军队铁骑的搜捕? 姜云婵顿时心如死灰,无力地仰靠在菜筐上,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 或许她可以随菜农一起回定阳侯府,找世子帮忙。 只有世子能抗衡谢晋的魔掌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可也是这个办法让姜云婵更觉无力。 她费心筹谋了三年,不过才离开侯府三个时辰,却又以最狼狈的方式回去了。 真窝囊! 姜云婵微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她像个被抽取三魂七魄的躯壳,随着板车颠簸。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空气越来越稀薄了,那种让人不敢有丝毫松懈的氛围再度侵袭着姜云婵。 她知道她已经回到定阳侯府了。
第13章 “表哥”二字,柔柔的,…… 姜云婵紧咬住唇,齿尖处渗出血丝,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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