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他,他说是想闯荡江湖。” 今日已经被出卖数次的瑞王一脸麻木。 “对啊,没错。” 李希言脸色却变得很不好看,身周气压骤降。 “愚蠢。” “呵。”瑞王环抱着双手,“你们这些做官的人懂什么。” “行侠仗义?”李希言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瑞王得意得连语调都上扬了起来:“当然!” 李希言气得脑袋都有些发晕。 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没有说什么。 容朗狠狠敲了瑞王一记:“当然个头!闭嘴!” “叛徒还打人……”瑞王摸着头委屈极了。 小叔叔今日是怎么了? 明明从小到大他对自己最好了! 李希言耐着性子说道:“瑞王殿下,江湖人不过是一群普通人,其中相当一部分行事并不合律法。” “律法就一定对吗?” “对不对也轮不到一群滥杀无辜,视人命如无物的东西来决定!” 李希言虽然话少严肃,但是鲜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四周绣衣司的人都吓得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李希言深吸一口气,闷头走在前面。 容朗立即跟上,小声说道:“小孩子看那些无聊话本看出来的毛病,李少使别动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得的。” 他说完又用力拍了几下瑞王的脑瓜子,拍得砰砰响。 “这声儿听上去就空荡荡的。” 瑞王想要开口反驳,却被容朗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李希言敷衍地“嗯”了一声,又恢复了平常古井无波的样子。 容朗看得直皱眉,欲言又止。 他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少~使~” 突然扑面而来的喊声抑扬顿挫喊出了几分厉鬼的凄婉,李希言胸口还未消完的气猛地一哽,哽得胸口都有些发疼。 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李希言是认得他的。 观阳县县令——袁桦。 他急得跳脚:“您得救救我啊!” “救你?” 袁桦眼风这才扫到站在一旁的容朗。 咦?这不长乐王吗? 他刚刚收敛了些的悲色一下又涌了出来。 “王爷!” 男的,能抱! 袁桦一下扑了过去,容朗闪躲不及,被死死抱住。 “王——爷~,下官真的不知情啊不知情!” 他怎么这么倒霉,遇见这样的事情,一死死一船人! 李希言眉心直跳,一把按住袁桦的肩膀。 “带仵作了吗?” 袁桦连连点头:“带了!带了!” “带路,验尸。”
第2章 探索死因 “死者共有十九名。”苗…… “死者共有十九名。”苗青说完就侧开了身。 空地上放着船只的遗骸,孤零零的,船只已经被烧透,几乎看不出船的来历。 李希言却关注到了另外一点。 “尸体呢?” 苗青解释道:“船只抬上来的时候才发现尸体全部在甲板下的底舱里。因为您的交代,属下们也不敢乱动。” “都在底舱……” 底舱环境密闭,是船工居住以及堆放货物的地方。 李希言判断完问道:“仵作呢?” 袁桦立即推出一个背着验尸箱的小老头儿。 “在这儿。这是下官县里的仵作,叫吴诚。” 吴诚行礼:“鄙人见过王爷,李少使。” 李希言分外客气:“那就劳烦您了。在搬动尸体前,麻烦把尸体位置和姿势都记录下来。” 吴诚没想到凶名赫赫的绣衣使会这样有礼,连忙应下。 “鄙人明白。” 李希言看着被烧得黑洞洞的入口,过往的回忆瞬间闪过。 她甩了甩头。 不行,必须得进去看看。 她按了按腰间的刀,率先走了进去。 “李少使!”袁桦突然叫住她,一脸踌躇,“那下官……” 看他的样子,李希言就知道这又是个担不了事的主。 “你就去查一查这船的来历。” 袁桦如蒙大赦:“下官遵命。” 李希言领头,轻手轻脚从舱门处跳了下去。 烟熏火燎的气味实在是刺鼻,她皱了皱鼻子。 一方素帕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顺着帕子看上去,正是容朗那张满带着笑意的脸。 “没用过的,李少使莫要嫌弃。” 东西都放在跟前了,李希言也不好拒绝,更何况她确实被呛得有些难受,感觉气管里都是灰。 她接过手帕捂住了口鼻。 帕子的材质柔软细腻,还带着微苦的草药气息,让人心神一松。 “多谢。” 容朗也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李希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自在,别过眼,朝里走去。 “等等我!”瑞王轰得一下跳了下来,“我也要看看。” 李希言没有阻拦,只嘱咐道:“动作轻些。” 容朗补充:“这些木头都是被烧过的,不结实,太用力会坏的。” “哦,我知道了。” 瑞王天真但是也知道分寸。 他乖乖跟在三人的后面,好奇地打量着。 尸体损毁都很严重。 仵作走到最外面的一具尸体跟前蹲下,伸手检验。 他先掰开死者的眼睛看了看,又小心地动了动死者的关节。 一番观察后,他下了结论。 “死者,男,四十岁左右,体型高大,是被火烧死的。” 瑞王也不怕,凑过来问道:“李夫子,为什么是烧死的啊?万一是被杀后焚烧尸体呢?” 瑞王的武功是李希言教的,叫她夫子也合情合理。 李希言还没缓过来,一时语塞。 “若是生前被烧死,人在死时还尚存知觉,这时会因为火焰而紧闭双目,在这样的情况下,死者眼内无灰,睫毛的尖端就会有烧焦的痕迹,这具尸体就是如此。” 容朗说得头头是道,却让李希言心中生了疑。 外面都盛传这个长乐王爱好享乐不学无术,怎么会懂得验尸? 见李希言认真打量着自己,容朗不自觉挺了挺胸。 哥哥说得对,果然,李少使最需要会验尸的人。 吴诚更是惊讶。 “王爷当真博学。” 容朗谦虚了一二:“略懂罢了。” 李希言压下心中的疑窦。 “再看下一具吧。” 集中在舱门附近的尸体都是男性,全部是被活活烧死。 李希言看了一眼上面的舱门。 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些都是女尸。”吴诚收回手,“也是被活活烧死的。” 四人继续深入,走到了最深处,那里还有两具尸体。 吴诚不过看了一眼。 “成年男子,一个三十出头,一个四十出头,烧死。” 李希言点头,掏出纸笔,将尸体位置记录了下来。 最外面有十具男尸,接着是七具女尸,最里面是两具男尸。 “如今只是草草验过,尸体的其余检验要到外面完成。” 李希言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 “苗青,抬出去。” “是!” 绣衣司的人动作很快,不过两刻钟就把所有尸体抬出排列好,还搞了个临时的验尸台。 吴诚在这边忙活,李希言坐到了一边,在脑海里将事情复盘。 十九个人,十二名男子,七名女子。 船上的船工几乎都是男的,按理说船上的男人应该比女人多,这艘船上的人……女子的比例有些高。 还有目的…… 容朗凝眉:“这船……可是遇见海寇了? “有可能,船上没有发现这些人的行李。” 李希言的回答让容朗更沉重了。 他虽然常年在京城居住,可是自己的封地出了这样的恶贼,实在是让他觉得有愧。 “真狠啊。”容朗咬着后槽牙,“图财就算了,怎么拿了钱还要人命呢!” 李希言分析道:“三个可能。第一,凶手生性残忍。第二,死者的反抗激起了凶手的杀意。这一点可以排除,因为船上几乎没有打斗痕迹。第三,凶手被死者看到了容貌,而且凶手很怕露脸。” “怕露脸?难道他是什么通缉犯?” “不一定,凶手可能是本地人,很容易被认出。” 三人正说着话,袁桦擦着汗就过来了。 “王爷,李少使。”他喘了一口气,“查到了,这船是沧州州府过来的,就是个普通商人的船。下官已经让人去叫那商人过来了。” 还算机敏。 “很好,人何时能到?” 袁桦挠了挠头:“再怎么快也得明日了。” 李希言问道,“你们本地漕帮如何?” “漕帮?”袁桦懵了一下。 怎么问到这个了? “漕帮啊……”袁桦想了想才说道,“他们老大叫邬全义,是个本分人,平时还算老实,除了和外乡人打过几架,也没有出格的事情。” 漕帮本就是干漕运的人以地域为纽带拉帮结派搞出来的小团体,和外乡人有利益冲突,发生摩擦也确实不奇怪。 李希言喝着茶,眼神深沉望不见底。 袁桦以为她是要对漕帮下手,不禁说情。 “干这行的,都是苦哈哈的出身,卖气力吃饭,大字都不识几个,遇见事了冲动些也是常理。说来也可怜。” 李希言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笑。 这个袁桦还算个合格的父母官。 “在你眼里,本官是这么不近人情之人?” “没有没有……”袁桦连连摆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要盯着点儿。你这儿是边境之地,北边就是高句丽,该防的要防着。” 高句丽和大晋关系向来紧张,时有战事。 袁桦松了一口气:“下官明白。” 问完话,李希言又沉默了起来,翻着手里的书。 容朗不住地瞟着她。 “李少使……似乎不爱说话?” 李希言恍然。 瑞王忍不住编排。 “小叔叔这就不知道了吧,他们道家讲究‘希言自然’,李夫子作为前国师的徒弟,当然不是多话之人。” 李希言也不纠正他对这话的歪曲解释,顺手拿书熟稔地敲了他一下。 “所以你应该改个名儿,话忒多。” 被欺压成性的瑞王完全不敢反抗,只敢小声嘀咕。 “女霸王……” 容朗的笑意透着几分假。 “李少使看着不像个寡言之人。” 李希言捻着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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