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再去想这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王爷,认真看起了船只的遗骸。 先从底舱的入口跳下去。 她拍了拍手上的黑灰,惊觉一个问题。 底舱入口没有梯子! 或许是因为昨日几人都是身手利落的人,而负责搬运尸体的人也身怀武功,大家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除此以外,她搜寻了几遍。 从船只被烧毁的情况来看,甲板上损毁最严重,起火点应该就在甲板。 她合上眼。 站在被烧得漆黑的底舱中,鼻尖萦绕着难散的焦糊味。 就连耳边都仿佛传来了死者临死前的哀嚎。 凶手用了不知道什么办法将所有人弄进了底舱,然后抽走了出去的梯子,关上舱门,最后在甲板上放了一把火才离开。 所以,男尸靠近舱门,是因为需要他们想办法打开逃生之门,而稍弱的女子则被保护在了后面。 可是……她记得最里面的是两具男尸啊! 那两具男尸并无残疾,还是青壮年,怎么会躲在女子的后面? 她睁开眼。 问题的答案还是在尸体上。 这下就要看这位长乐王到底是真有本事还只是夸夸其谈。 容朗自然没有让她失望。 “有六名死者的手腕处都有骨折,而且身上还有擦伤,全是生前伤。最重要的是,我在死者胃部都验出了些迷药,量不多,但是足够人失力。” “手腕骨折?”李希言有些惊喜,“那死者的手腕可有被捆绑的痕迹?” “没有。”容朗说完挡在了尸体前。 看不见尸体,李希言松快了些。 “怎么样?”容朗追问,“里面可有什么发现?” 李希言将推测说出又补充道:“看来,死者没有反抗应该就是因为中了迷药,也因此,死者在被逼进底舱时,摔倒导致手腕骨折与擦伤。只是有一点……按照我的推测,既然当时船上的男子都在舱门处试图打开舱门,那最深处的两名男死者又为何躲在女子的身后?这实在不合常理。而且,船上的女子太多了些。” “不知道那商船的主人何时能来。” 只有知道船只出发前的情况,这些疑惑才能解开。 李希言找了个上风向的位置坐下。 “快了。” 容朗靠着她坐了下来。 “李少使可用过早饭了?” 随意啃了几口干粮的李希言回答得斩钉截铁。 “用过了。” 容朗早就了解过她的作风。 “随意吃几口可不算。” 他招手唤来随从。 随从提着食盒,瞬间就把桌子放得满满当当。 两碗小米粥,并上几个金黄酥脆的油旋,几盘清淡小菜。 “这是沧州这边的特产。”容朗将油旋特意向她那边推了推,“李少使尝一尝。” 李希言有一瞬间的失神。 油旋…… 容朗心中一紧。 完蛋! 他只想着她爱吃这个,却忘了会勾起她不快的过去。 “多谢。”李希言倒不是太伤心,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拿起油旋咬了一口。 外酥内软,肉香葱香并存。 比她父亲做得还好几分。 容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他见缝插针,讲起了沧州的风土人情。 “沧州这边的面食做得尤其好,像这个油旋,我在京城也只吃过一家比这个还好吃的。还有曹州那边的面塑,做得活灵活现,李少使走的时候可以多买几个……” 李希言时不时地应一声,竟然没让场子冷下来。 容朗说完有些口干,喝下一口茶,抿了抿嘴唇。 比起以前,还真是角色对调了。 李希言见他说完,附和了一句。 “王爷久不在封地,倒是很了解沧州。” 容朗脸上漾开一个笑,眼含深意。 “我有个好友老家是沧州的。” 果然,即使不像以前那样多话,她还是她。 二人气氛正融洽,却又被如丧考批的一道声音打断。 “李——少~使!不好了不好了!”
第4章 锁定 李希言听得耳朵疼。 这个…… 李希言听得耳朵疼。 这个袁桦怎么说话跟唱戏似的! 来者正是袁桦。 只是今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手里还拽着一个人。 被他拽着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瘦高瘦高的,一脸青白,看上去像是得了重病一般。 袁桦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虽然还没出伏,但这大早上的天儿也不热,他却是满头的汗,就连身上的衣裳都印出了汗印。 热成这样,袁桦的脸色却是发白的,只有脸颊处有两团病态的红晕。 “出什么事了?”李希言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 二人腿一软瘫在地上。 “船上的人……”袁桦的声音变得尖利,“是新罗的使臣!” “什么?!” 李希言也被这消息砸得脑子嗡嗡的。 陛下早有攻打高句丽的打算。 高句丽旁边就是百济和新罗。 而百济和高句丽都是扶余人,又缔结了盟约,只有被高句丽一直压着打且和它们不同族的新罗能够联合。 如今正是两国来往结交的重要时刻,怎么能让新罗使臣死在大晋! 李希言一把拉起袁桦,一双黑沉沉的眼里满是火光。 “新罗使臣怎么会在船上!” 她力气极大,袁桦被硬生生扯得站了起来。 袁桦苦着脸,指着还瘫坐在地上的男子:“他是船主人,他说的。” 男子挣扎着起身,站得摇摇晃晃。 “那两个使臣和鄙人打过好多次交道。这次他们想在回去前游玩一下,鄙人就……”男子流了泪,“就把船借给了他们,还配上了船工舞伎。鄙人就想着招待好了,也算鄙人一个小老百姓对朝廷尽份心力。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这事情瞒不得。”李希言转向身后的容朗,“人是在沧州出的事,只能让王爷出面。” 容朗自然责无旁贷,他爽快应下。 “本王会立即上疏给皇兄。” “嗯。”李希言没想到容朗还算靠谱,“案子我会尽快解决,在新罗派人来之前,必须破案,找出凶手!” 她说完转回身,拍了拍商人的肩膀郑重道:“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这船的具体情况。” 商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认认真真回忆道:“船是六月十六晚上出发的,船上除去两位使臣和他们的四个侍卫,共有七个船工,五个舞伎,两个婢女。” “二十个人?”李希言抓到了问题所在,“少了一个。” 容朗抚掌:“少的那个可能就是下迷药的内应。” “没错。”李希言追问,“你这船的航行速度如何?” “很快。”商人很是自信,“少有能追上我这船的,顺风的时候,最快一日能走三四十里。” 这速度快赶得上战船了。 “船上的船工你都认识吗?” “认识的!都是在鄙人手下做了好多年的人。” 李希言指向尸体:“去认一认男尸,看看少了谁。” 容朗站了出来:“我带你去,尸体被烧得厉害,你先对一对年龄和特征。” “是是是。”商人虽然害怕,但还是咬着牙跟着他走了过去。 容朗掀开第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这个三十二岁,有六尺高……” 他将每具尸体的特征细细说给商人听,好让商人确定身份。 和李希言一起站在不远处的袁桦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王爷这是……他还会验尸吗?” 怎么可能啊! 看见他如此震惊,李希言心里诡异地觉得平衡了些,淡定地点点头,还给补了一句:“不仅会,验得比你县衙的仵作好。” 袁桦木愣愣的:“肯定是我在做梦……” 商人在容朗的协助下,很快认清了所有死者的身份。 “少的那个是田耀!是我招来的船工” 李希言招手:“苗青,带他去把人像画下来,立即通缉田耀!” 容朗提醒道:“要不要回一趟沧州州府?” “要。” 一个小小的船工可做不下这样的大案。 “我们立即动身。” 沧州州府距离观阳县不近,坐船也只要不到一日的功夫。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就下了船,容朗先下手为强,直接把行李全部让人抬进了他的王府。 理由也很能说服人。 只有在王府,他才能完完全全监视好一直想要逃跑的瑞王。 “李少使~您就放心吧!咱家也是看着瑞王殿下长大的。他尾巴一翘,咱家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这次绝对不会让他跑掉。” 正殷切和李希言说话的是容朗身边的内侍——张锦。 张锦年纪不小,头发已经全白,生得白胖和善。他资历极深,就连皇帝都是他一手带大的,而且他的武功极佳,即使是现在尚年轻的李希言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赢过他。 李希言自然放心。 “劳您费心。” “这是什么话!”张锦把桌上的点心推了推,“您呀,就放心住下,专心办案子,其余的事交给咱家就是。来,快尝尝这个点心,这可是王……” “咳咳!”容朗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假咳了两声。 张锦愣了一下,目光瞟向一脸僵硬的容朗。 咋啊?还没说开啊? 容朗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张锦撇撇嘴。 真是个没出息的孩子。 他暗叹一口气,话锋一转:“是咱家特意准备的。” 这生硬的转变,让李希言眼睛微微眯起。 不过吃个点心,怎么二人还“眉来眼去”的? “对了!”容朗忽然出声,“李少使可有章程了?” 李希言被案子吸引了注意,不再去想二人的异常。 她面色凝重。 “现在主要要找两样东西。一是人,疑似凶手内应的田耀。二是船,比出事船只还快的船不多。” “田耀的模样已经有了,倒是好找,但是这船……沧州海运繁盛,快船可不少。” “那就再缩小一下范围,能容纳二十人左右的船。还有,重点查漕帮。” “漕帮?” “那一片海域相当开阔,如果不熟悉海域的人,就算是提前知道船只航行路线也不可能追得上。熟悉海域,人手众多且有快船的,除了漕帮,我想不出第二个。” “漕帮内部复杂,让谁去查?” 李希言翻了一页,声音不疾不徐:“等着就是了。” 码头。 “你听说了吗?昨儿有个船出事儿啦!一船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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