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在,他足不出户,不是在屋内就是在院子里,怎么可能不在? 冬青连忙退后两步,转向徐慕白行礼,放低语气道:“公子,姜姜是一个丫鬟,她坐在公子的主桌上,这于礼不合啊……” “这屋子我是礼,我让她坐就能坐。” 冬青还想再说,徐慕白一个视线压下来,她当即不敢辩驳。徐慕白平日温和,可有时他看人有股威慑力,说一不二。 她回头想继续端起茶壶,却见姜姜扭头听他们讨论出了结果,竟然也没什么“冬青姐姐说得对,奴婢不该”的表示,继续低头誊抄去了。 “……”冬青无话可说,直往前在徐慕白身侧放下茶壶和茶杯。 她刚走出门,迎着率迟过来。 他像是想起什么,叫住她,又招另一个丫鬟秋燕过来,站在院中:“是这样,胡大夫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去了,过几日我要出去寻找新的大夫。现在姜姜是公子贴身丫鬟,以后公子贴身的事就让她做好了,你们就照顾外面。尽量别让姜姜出园子。” 冬青一听脸色都不好,虽然她马上要走,可照理说才是贴身丫鬟,这会儿姜姜反倒有了取代她,要她听姜姜指挥的意思。 秋燕也是这种感觉,连忙去看冬青脸色,见她果然神色不佳,她连忙应:“诶,明白了。” 虽然她确实也气恨姜姜抢了她的位置,可最开始冬青收下她东西就该把事情办好了,后来办不成还发脾气在她身上,骂秋燕长得不好看,秋燕可是记在心里。 姜姜再怎么样,也没耀武扬威招人讨厌,更何况姜姜还很好说话的样子,等冬青离去,她再想办法取代姜姜就好了。 率迟说完径自往前走,只有冬青站在原地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秋燕见状也没搭理她,自个儿走开了。 率迟进屋,见姜姜坐在桌子上誊抄医书,他看向徐慕白,徐慕白道:“姜姜,你先出去吧。” 姜姜起身:“是。” 她出去后,率迟上前两步,拿起她誊抄的医书扫了几眼,这之后才又上前对徐慕白说:“过几日我又要出去了,刚刚吩咐了冬青和秋燕都听姜姜的。前些日子六公子尾随姜姜进园子,日后就尽量让她别出去了。” “嗯。” “姜姜人倒还不错,没那么多心思。园子里的丫鬟都是心思多的,每次走我都不放心。有她在这次我还放心点,公子身边能有个贴心人,只不过她要是男子就更好了。女子体弱,诸多事情不便。” “体弱不代表心弱。”徐慕白放下书册。 “倒也是。希望我回来后,她别沾染府内那种风气才好。”率迟又问,“这次可有什么要我带的?” “还跟之前一样就行。”徐慕白看向这些稀奇古怪的摆件,补充道,“再收集些医书。” “你真要把姜姜培养成大夫啊?”率迟笑,之前早就问过胡大夫借医书,他不肯,率迟经过徐慕白授意,这才提出一千两这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价格。 率迟跟了徐慕白好几年,两个人亲如朋友,这会儿他也没什么避忌,端椅子坐在他书桌对面倒茶喝,他抬眸:“你认为姜姜能治好你吗?” 徐慕白摇了摇头:“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医师都治不好,更何况姜姜。”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纵使颇有天分,也不比几十年的名家有经验有能力,更何况她其实看起来没什么行医经验,只是纯粹喜欢研究医书而已。 “那为什么,出手这么大方?”率迟端着茶杯没喝,想从徐慕白脸上瞧出端倪。 “姜姜很像这棵槐树。”徐慕白透过窗口看向那棵槐树。这棵槐树是他几岁时亲手因有趣亲手栽种在这院子里的,明明每日都见,可当徐慕白断腿之后躺在床上不能动,再看见这棵槐树,却才发现它居然长得如此之大,从一颗小树苗竟变成了参天大树。 “什么意思?” 这世上人都汲汲营营。都想找一个出路,无可厚非 。 就譬如门口那些丫鬟长年累月在门口说那些闲话攀比活络,徐慕白并没有看不上的意思,否则也不会留她们。 府内风气便是如此,踩低拜高,连丫鬟们见惯了纸醉金迷,一掷千金,也都瞧不上外面了。 只不过相比于这种“扬眉吐气”的向上,他更欣赏姜姜这种热情地投入一件事物。 “我打算栽培她。”
第10章 我怎么知道? #丫鬟(9) 一大早,姜姜服侍徐慕白早起,拢被子时刮起他的腿裤。 姜姜之前唯一见过男人的腿就是沈澜。 沈澜年轻又习武,身材精壮,有很多肌肉,小腿强健紧绷,而徐慕白虽说腿部虽说没有明显的变形,却还是有些白皙干瘦。 “公子,我给你按会儿吧。”姜姜道,“人若是躺久了,四肢容易退化,需得多动。” 徐慕白自己动不起来,只得有人帮他。 “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按不按徐慕白本身都没有知觉。 姜姜当即坐在床侧,伸手揉了揉他的腿部,依稀记得书里面还写了一些具体的穴位,可以刺激经脉,这会儿也能用上。 按完小腿,姜姜的双手越过膝盖,往上按大腿,刚按到大腿中侧,徐慕白突然出声:“你要是再往前,我就要认为你是在勾引我了。” 姜姜一惊,她还以为徐慕白是整条双腿都没用,没想到他大腿是有知觉的,她好奇地压了压:“这里公子有知觉吗?” “嗯。” 姜姜往下一寸:“那这里呢?” “没有。” 姜姜用手指比了比,原来公子完全没知觉的部位从膝盖上方一寸左右的位置开始。 她默默记下这个位置。 之后,她放下他的裤腿:“以后每个早中晚我都帮公子按一刻钟。” 扎针是刺激经脉,按摩则是维持力量 。姜姜以前在父亲药堂时眼见过双腿残废在地上爬行的老人家,那双腿皮包骨头,像吃光的鸡腿骨头。 双腿若是不用,必然退化,以后想站起来也难。就算公子真的站不起来,双腿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也比是竹竿好。徐慕白还年轻,总有机会治好的。 姜姜伸手扶徐慕白起来,又从衣架上拿过来他的外衣。 徐慕白突然问:“外面那棵槐树还是没有起色吗?” “有的。”姜姜回答,“清晨我去看,长出一些嫩芽了。” “是么?” “我以前在书上看到,树的一个月相当于人的一天。就像救治病人,也不能指望今天喝下药,明天就能好。所以救树也不能急。只要给它修剪除病灶,再给好肥料,接下来就是等它恢复过来。一旦恢复过来,生长就很快了。”姜姜说着,耐心地将徐慕白的胳膊举起,放入衣袖中,给他系上腰带,穿好外衣,又蹲下身给他套上靴子。 徐慕白低头看她。 姜姜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细长的手,柔和而温暖 。 秋燕端热水进来,姜姜服侍徐慕白刷牙洗脸净手。再之后,她再推轮椅过来,微微福身交叠起双手,让徐慕白撑住她的胳膊坐上轮椅,她再推他去镜前梳头,戴上玉冠。 秋燕端用过的水出去,前去泡茶。 姜姜掀开两侧帘帐,推他出去。 这些每日流程姜姜也都适应了,事情并不繁琐。做饭洗衣都有院外的人做,两个丫鬟确实够了。 更何况白日五公子几乎都坐在书桌前看书,还允许姜姜坐在饭桌前誊写那册医书。 胡大夫马上就要走了,她要抓紧时间。 姜姜坐在桌前誊抄,秋燕端茶水进来,放在徐慕白书桌边,之前她会多站定一段时间,以防徐慕白有什么吩咐,也想表现表现。 可后来她发现徐慕白除了喝茶也没有别的事做,就是纯坐一上午。 更何况还有个冬青打样。 自从率迟说了让她们以后听姜姜的,帮忙看外院,冬青就不怎么干活了。 她既没办法再贴近公子,又无法拉下脸去扫院子,还仗着自己是要走的,白日总不在。 冬青是有资历的大丫头,姜姜刚来管不了她倒是能理解的,本来秋燕还想看看冬青和姜姜的热闹,谁知冬青如此懈怠,五公子竟然没说什么。 秋燕比姜姜年龄小,端水扫院子也都做,但时间久了发现公子身边真的只需要一个人服侍——怪不得之前只有冬青一个丫鬟。 偷懒不仅外面的人不会介意,就连五公子自己也不会在意。想必公子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 加上打水、端茶、用膳之类的活,这都有固定时间 ,平日里也不会有其他人来。秋燕也很快学会了只在固定时间或者姜姜喊她的时候出现。 其余时间要么在自己房间里待着,要么出去跟其他丫鬟聊天。 以至于连本来应是三个人轮换的值夜,也基本推给了姜姜一个人做,反正她总是要在公子面前表现的。 也是来了这三个多月,她才知道为什么五公子这里的丫鬟换得这么快,也都留不长,亏她娘使了银子给刘管事,她一来还给了冬青不少好处,现在想想真亏。 这里说赏赐也没赏赐,说见多识广也不见多识广,连月银都迟发。 秋燕正在她娘的厨房里吃着花生米,抱怨这些事。 外面几个丫鬟进来,有人笑着问道:“哎,秋燕,这个时辰你怎么有时间在厨房里偷吃东西?我要告诉冬青。” “冬青哪敢管我,她自己都不见踪影。”秋燕不忿。 “也是。” “听说她这几日都在跟七公子原先的丫鬟柳红献殷勤打听七公子的喜好呢。” “原来如此。”秋燕恍然大悟。 “前些日子还听说她都跑到六公子那里献殷勤了。”几个丫鬟叽叽喳喳笑着。 园子里到处都是丫鬟,每日能听到不少闲聊,更何况冬青这事当着那么多其他丫鬟,压根都藏不住,早被传开了,秋燕也早听过。 估计冬青是自觉颜面无光,最近这才不往六公子那里去了,秋燕幸灾乐祸地想。 这时候丫鬟们都在主子那,留在这的都是秋燕以前认识的粗使丫鬟,有个丫鬟凑过来坐在秋燕身侧,推推她胳膊:“哎,秋燕,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 那丫鬟凑在秋燕耳边低语了一句,秋燕脸色一红:“我怎么知道?” “合着你不知道啊?”那个丫鬟取笑,“冬青没跟你说过吗,还是她故意不告诉你?” 秋燕没说话。 “要是五公子真的不能……那你还留在那干嘛?” 几个丫鬟嘻嘻笑着看着秋燕,虽然是一个丫鬟问的,但其他丫鬟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毕竟这件事府内早有传言。 她们看秋燕的目光还像是秋燕花银子,之前还炫耀去了五公子那,却吃了个大闷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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