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莫家父女被调去西原平反,一走就是近半载,这她是知道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昨日,莫家父女已经彻底铲除了盘踞西原多年的谋反势力,如今敌军已经举白旗投降,这一战大获全胜。 尤其是莫盈儿的战功更是一鸣惊人。她虽为女将,在沙场上却是披荆斩棘,身先士卒,还创下了以雁形阵剿军的丰硕战果,以一战名扬四海。连圣上都赞誉她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如此一来,回京后自是少不了升官阶、抬爵位,莫府满门上下额手相庆,万人空巷与天同乐。 刚得知这件好消息时,慕溶月原本还很欢欣鼓舞。可转念想到了什么,心头却忽地多了几分不知所以然的伤感。 慕溶月索性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驱散,一边叫自己不要多想,抬首吩咐道:“把我那琴拿来吧。” 杏雨应了声好,很快便去阁楼抬来了那架云筝。 那是齐国师生前赠予慕溶月的琴筝,也是她曾经的最爱。自幼,长公主沈惠心便寻来了宫廷国手齐大师为慕溶月教习琴技。因而,慕溶月的琴声也继承了齐大师的特色,悠扬婉转,令人过目难忘。 只可惜,嫁给谢羡风后,她便在琐碎平淡的日复一日里渐渐蹉跎了时光,这张琴便连同她的心一并被束之高阁,落了锁,积了灰,生了锈。 情从中来,慕溶月不禁伸出了手,抚琴之间,妙音如潺潺溪水流淌,引得旁人沉醉不已。 杏雨欣赏地感叹,“小姐今日怎有如此雅兴,想起弹琴来?” “只是寻来解闷,让自己无暇思考太多罢了。”慕溶月莞尔一笑,指尖轻扣琴弦,“还好,没有手生。” 清风流转,琴音飘扬。在筝乐的衬托下,慕溶月仿若换了一个人,那般地朝气蓬勃,充满了希望,犹如一簇热烈的火红芍药。 杏雨不忍湿了眼眶,此情此景,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小姐还未出嫁时的场景,那时的她,也是这般的明媚张扬啊。 一弹起琴来,便忘了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天色渐沉。院栏门口跑来一个小厮,慕溶月倏地收回了手,琴声也戛然而止。 那小厮停在了慕溶月跟前,郑重地行礼道: “夫人,将军让我来传话了。” 慕溶月愣地问:“夫君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小厮摇首解释道:“将军还在白江城陪莫老将军叙旧,他说这几日事情多,他会先在莫府多留一段时日。不过,将军还说了,他明日一早便会派车马来接夫人同去。” “接我去白江?” “正是呢。”小厮道,“将军说,明日莫府设家宴,想请夫人作为家眷一并出席。” 原来,他没有真的忘了她;他只是先去一步,最终还是要回头来接她一起去的。 慕溶月心头一暖,又追问道:“那你可知道,宾客都有哪些人?” 那小厮凭着印象报了几个名字,其中几个慕溶月依稀有些耳熟,只记得似乎是谢羡风平日里私交要好的几个同门,都是莫老将军麾下出来的。 慕溶月先是愣怔了一会,随后意识到,谢羡风这便是要将她以妻子的身份,正式地介绍给他的身边人了。 既是身边人,自然也包括了莫盈儿。 慕溶月的脑海中又闪过了锁在深阁之中的那把同心锁。她原以为,谢羡风不带她同去赴宴,是因为有莫盈儿在。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其实,慕溶月很在意那把同心锁的存在。 一左一右,分别刻了谢羡风与莫盈儿的名字。叫人很难不去多想。 毕竟,谢羡风与莫盈儿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莫盈儿又是那样卓越的一个女子,他会喜欢上她,或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 现在呢? 现在,他已经成了她的丈夫,心中可还曾留着莫盈儿的一席之地么? 慕溶月很在意,却不知该不该问。 毕竟,当初是皇舅亲自为她和谢羡风赐了婚,从没有问过谢羡风的意见便拍了板。当时没有来得及问上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提这等子陈年旧事了。 与此同时,她其实也有点心怯。 若是听见了自己不想听的那个答案,往后,她又该如何去面对谢羡风呢。 索性,就这样当只埋起头的鸵鸟,不闻不问,装傻充愣。 一直到今日,谢羡风主动挑破了这层窗户纸,要将她介绍出去——反倒证明了,他心里是清正磊落的。 既然如此,她也不该再想东想西了,反倒显得她气量小、乱吃飞醋。 慕溶月舒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取笑自己。 “慕溶月,你真是个笨蛋!” 脸上的傻笑却是停不下来了。 第4章 第四天【已替换】 火葬场了没 “所以,他真说了要带你去见他的朋友?” 苏凝兰看上去比慕溶月还要兴奋。 “可还说了别的什么?” “只说接我的车轿过会就到,别的什么也没说。所以,我这一赶早就迫不及待来请你了!”慕溶月笑着搂住苏凝兰的手臂,思索了好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听说今日莫老将军不在,所以应该不是正式的礼宴,只是一些同龄私交的小聚罢了。” 苏凝兰却挤眉弄眼地问, “所以……她也在?” 慕溶月知道她问的是莫盈儿,便实诚地点了点头:“正是在莫府设的宴。” “这不是好事儿吗?”苏凝兰笑道,“你之前总说,他不愿意将你带进他自己的交际圈里。这下好了,他如今是要将你正式引荐给他的同僚至交了,顺带,你也终于可以一睹那莫女将的真容了。怎么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昨夜刚听闻这消息时,慕溶月是有些开心。可如今,她却苦下了脸,可怜巴巴地嗫嚅了句:“……凝兰,我是有点儿紧张。” 苏凝兰见她这幅没骨气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笑够了,才缓声劝解了起来。 “好啦,我知道你对合欢襟那事儿还心存芥蒂,但你放宽心,那只是因为时机选得不对,恰好撞上了莫老将军战成回来的时间点儿,孰轻孰重,不用我说你也该懂。” “你看,他也没有全然不将你放心上,他这不是自知冷落了你,特意来弥补了吗?指不定,前日的宴席他没叫你去,是因为席上大多是些军中老辈,毕竟是公事的应酬,是怕你席间犯了无聊呢。” “我也不知道……”慕溶月似是想到了什么,耳垂微微地泛红,“不过,他这次愿把朋友们介绍给我……我确实还挺意外的。” 成婚后的这两年,她几乎没有接触过谢羡风身边的人。她只知道他在军营中长大,有几个私交甚好的同伴。可她连他们姓甚名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更别提见上一面了。她也不是没有关心过他,只是每次问起,他总是随口塞责,敷衍几句揭过。 大概,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认不认识他身边的人,都不影响她作为他的妻子。 可对于慕溶月而言,这些零碎的琐事却像是一块又一块的碎片,好像只有将碎片都收集完整,才算是全然了解了他,才算是真正走进了他的心。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这是谢羡风头一回主动想要介绍他的友人们给她。 所以,慕溶月还是挺惊喜的。 苏凝兰的鼓励打断了她的思绪:“无论怎样,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可得好好准备。” 听她这么说,慕溶月心中也安稳了几分。先前的消沉一扫而空,她重振旗鼓道:“好,我明白了。带给他们的见面礼,我已经去着手准备了。其他人的倒好说……只是,莫娘子的那一份,我一直拿不准主意。” 莫盈儿是谢羡风的师姐,又是他一同长大的玩伴,情分匪浅。她作为谢羡风的妻子,为莫盈儿带的见面礼自然也要备得厚重一些。 慕溶月想了一夜,共推出了三个候选。一对红玉髓手镯,贵气养人;一副琉璃珠玉璎珞,流光溢彩;一支绿翡翠步摇,典雅大气……皆是她从母家带来的品质上乘的贡品,价值连城。只是,不知道莫盈儿喜欢哪一种。 “她是个女将军,我不太清楚她的脾性喜好,挑了好几份礼物,不知道最后定下哪一个。”慕溶月便挽着苏凝兰的手臂,撒娇道,“凝兰,不如你帮我选一选吧。” “哎呀,谁跟你说这个啦。要我说,送什么都不重要。”苏凝兰哭笑不得,弯起指尖弹了弹慕溶月的鼻头,“你这个小傻瓜,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 “什么?” 苏凝兰振振有词地望着她:“最重要的,自然是——你。” 慕溶月不解:“我?” “人人都说,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谢将军带你去了他的友宴,届时,现场的来宾大多是一些五大三粗的武将,官阶最高的也就当属你家的谢大人了。”苏凝兰与她细细分析着,“你要想,你是当朝长公主和御史大夫的嫡女,论家世地位,自然是这些人里最好的了,你也应当拿出应有的气魄来。如此一来,就算你送的见面礼是一根捡来的破树杈子,人家也会觉得这是稀世的名迹呢。” 慕溶月被她逗得忍俊不禁:“话虽如此,难道你要我第一次同人家见面,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来?” “那当然不是了。”苏凝兰说得头头是道,“态度上,你可以谦和礼让。但最少……外形上,你不能先露了怯吧?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最直接的,就是你这身行头了。” 说着,她便打开慕溶月的衣橱,从里面拣出一件金丝线的如意纹衫,搭上绯色绣凤的霞披,和一抹缕金纱裙。 “这身衣衫已经够精致繁复了,再配上一副素净的白玉发冠,就不会显得失重了,还能衬出你的五官来。”苏凝兰很是满意,颔首道,“我看这一身就很不错,端雅又不失雍贵。” 慕溶月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这身装扮是过于隆重了些。但转念一想,虽然这只是熟交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小聚,但却也可以理解为她第一次结识谢羡风的友人,她表现得重视些,也是应当的礼节。 所以,慕溶月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就穿这身罢。” “真是好一个美人坯子!你就等着惊艳四座吧。”苏凝兰笑吟吟道,“到时候,他们所有人……自然还有你的谢将军,都定会被你迷得挪不开眼的!” 慕溶月被她哄得眉开眼笑,羞涩地挪开了铜镜:“我也想好了。我要送那翡翠步摇给莫娘子。” “为何?” “红玉髓太俗,璎珞又太冗杂。这翡翠倒是正正好的。”慕溶月思忖道,“但愿她会喜欢这份薄礼。” *** 从白江派来的马车很快便到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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