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溶月顿了几许,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想化解矛盾,不想再与他争吵了。” “可是,小姐……” “如果把我关起来,能解他的心头之恨……那就随他去吧。” 杏雨这才明白,原来,她不是不争,只是累了。 见慕溶月这般消颓的神色,杏雨心中也是说不清的难受。 夫妻之间,从不怕争吵。若是吵得厉害,反而说明这感情便还有的调和,夫妻二人至少是同一条心,都是想要携手一同走下去的。 可若是有朝一日,连吵也懒得吵了,那才是真正的心灰意冷、无法转圜了。 见杏雨一脸忧思,慕溶月便主动错开了话题:“你的脚可好些了么?” “回小姐的话,已经好多了。”杏雨牵住了慕溶月的手,冰冰凉凉的,让人好生心疼,“小姐不必担心我,杏雨出生便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小姐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 慕溶月轻叹了一口气,却是苦笑道。 “所以……他砸向你,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警告呢?” 杏雨一怔,明白她指的是宋景渊那日对她的动粗之举。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主子,只能继续为她暖着手,“小姐……” …… 琴坏了,慕溶月想送出去换根弦,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索性,只好作罢。 于是,她的房中便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寂静。 太安静时,她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知怎么,无论她想什么,最后都会想到谢羡风。 她总是情不自禁地缅怀着谢羡风。或许,正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斯人已逝,风花雪月的浪漫也好,不堪回首的伤痛也好,统统都被留在了过去。 她再也不会被伤害了。 如今,唯有那不被打扰的梦境,才是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栖息之地。 这夜,慕溶月又梦到了谢羡风。 她梦起了她曾经为他做的那些傻事。为了他去裁制合欢襟,为了他去缝制香囊,为了他去学习骑射…… 桩桩件件,如今想来,真是既可爱又傻气,让人不禁会心一笑。 真奇怪啊。 明明她对他总是爱恨交织,甘与痛参半。 可是,到了最后,当她追思起他时, 却只能记起他最好的模样。 她想起,初遇时,他还只是个小侍卫,一身正气凛然、意气风发的模样。那天风和日丽,他弯腰蹲在河边,为她捏了一个泥帽,幼稚地哄她开心; 她想起,他们的大婚之日,他身着喜服,用挑杆揭开了她的红盖头。她记得那时她心跳得很快,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她还想起,怀上欢儿的那夜,他将她按在马鞍上,眼中是她难以忘怀的温柔。 最后……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最后一副画面。 他高坐于马骑之上,丢下一颗头颅。他说,愿意用自己来换她的一条性命。 他说,要她好好地活下去。 梦境的最后,画面开始变得扭曲而疯狂。 她看见,谢羡风在她面前,被绑住了四肢,五脏六腑都着起了火。眼看着他的肉身之躯就要被火海吞噬,在她的眼前变得四分五裂,肝脑涂地。 慕溶月的眼被血色染红,她不禁失措地恸哭出声,不住地呼喊他的名字,却再也于事无补。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化为了灰烬。 直到他死了,她方知, 原来……她并不恨他。 她只是爱他爱得很痛苦。 朦胧之中,慕溶月感到眼角的湿润被人轻柔地擦拭而去。下一瞬,她便听见耳畔传来一声遥远的轻呼。 “阿月,阿月……” 再度听闻那人的嗓音,几乎让她潸然垂泪。 “别再哭了,”那声音却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你让我的心都要碎了。” 慕溶月含泪地睁开眼,却恰好对上了谢羡风柔情似水的双眸。 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阿羡……” 话音未落,她的呼吸便被夺去。 慕溶月感到身上之人愈发压近,含住了她的唇瓣,双手也攀上了她的腰,紧紧扣住,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闭上眼,直到二人唇齿相依,呼吸交织,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停驻。 第67章 第六十七天 男主做狗第24天 好真实的梦。 滚烫的体温, 紊乱的心跳。 慕溶月的意识逐渐迷乱,她开始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手上推拒的动作也愈渐发软了起来…… 既然是在梦境之中…… 那么, 放纵自己任性一回, 也是可以原谅的……对么? 察觉到慕溶月逐渐有了几分回应,也开始缠住他的唇舌,小心地吸吮——谢羡风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 他不断地低喃着她的闺名, 一面将她翻过身来, 高高架起。慕溶月后背触到冰冷的床头, 刺激到浑身颤栗。 烛光摇曳。茶盏中的水面, 泛起层层的涟漪。 慕溶月的唇角被吻得水光潋滟,直到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惹得一缕飘带坠地。 慕溶月视野之中赫然映入一抹突兀的红,她屏息聚焦了视线,艰难地伸出手, 朝地上的那缕红飘带抓去。 这……这是什么? 她冷不丁地一个激灵, 像是被火烫伤。 不……不对…… 她的梦里,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那是一条褪了色的红缎带, 被烧得只剩下了半边, 上面的字迹早已晕染模糊,却依稀能够辨认出“一生一世”的字样。 那是她写的字。 一生一世一双人。 慕溶月的瞳孔赫然缩小,她惊诧至极,抓住那缎带, 猛地推开了身上伏着的男人。 自从离开将军府后, 慕溶月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条红缎带,更不可能想象,它被烧断了半边的样子。 被烧焦的卷边, 这粗糙的触感……都太真实了。 这不是梦。 这是真实存在的。 慕溶月脸色煞白,盯着谢羡风,声音也在发颤:“你——你是人是鬼?” 她开始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春-梦,还是活见鬼了。 虽然无论哪个,都很恐怖。 见她这副惊吓的模样,谢羡风却只觉很是可爱,不禁噗嗤一笑,忽然起了坏心,想要逗弄她。 “我的傻阿月,”说着,便引着她的手,往下探去,轻笑了一下,“——你希望我是人是鬼?” 慕溶月触到一个硬物,羞耻的红从耳尖蔓延到了全身:“你,你怎么——” 谢羡风垂下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我听到了你思念我的声音,”他轻吟道,“所以,我就来见你了。” 慕溶月还沉浸在震颤之中,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尚未反应过来。 “什么声音?” 谢羡风无辜地眨了下眼,“你难道不知道,方才,自己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慕溶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噩梦,顿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又羞又臊:“那才不是什么思念的声音……” 说着,她终于反应了过来,猛然揪扯住他的衣襟, “等等,我明明见到那日的老宅都化作了一片灰烬——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仔细打量着谢羡风的浑身,横看竖看,都不想是历经了灭顶之灾的模样。他身上没有半处是烧伤,反倒面色红润,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唇角上还挂着一缕银丝。 慕溶月羞红了脸,只好移开了目光:“还有,你既都逃出来了,为何不肯露面?你知不知道,陛下都已经下旨,你的牌位都已经在太庙中供起来了……” 谢羡风嗤地一笑,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阿月,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我才没有!”慕溶月慌张地辩驳,继而又看向了那半截烧焦的红缎带,心口一酸,语气也变得低哑了几分,“还有,你……怎么还随身收着这个?” “你不是也完好地戴着我送你的香囊,”谢羡风却噙着一抹笑意,手指触到她的腰腹之处,挑起了那香囊的系带,“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不撒手?” “我那是因为……”差点就中了他的陷阱,幸好慕溶月及时反应了过来,“谢羡风,你不要岔开话题,快回答我!” 谢羡风忍俊不禁,越看她越觉得欢喜得紧,便又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刻下一吻。 “这些事情,我都会向你一一解释的。只不过,不是在这里。” 慕溶月一愣,他便笑道:“国公府人多眼杂。不如,我带你出门转转,就当散心吧,如何?” 慕溶月状似犹豫,谢羡风便主动起身,打开了窗扇。屋外的月光透了进来,洒落在地上,带来一阵早春的清香。 “我早就听闻了,宋国公将你禁足,数日不让你出门。若是我,肯定舍不得你受这样的委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天亮之前,我会送你回来的。” 他就在这时回过身来,朝她微微一笑, “让我带你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吧。老闷在这宅子里,瞧瞧,我家阿月身上都快要长蘑菇了。” 慕溶月沉默了起来,直到杏雨惊喜地推开了门道:“小姐,谢将军带来了新的琴弦,咱们明天就可以换弦了!” 慕溶月惊讶地望向谢羡风,“你怎么知道……” 却对上谢羡风笑意盈盈、含情不语的双眸。 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他一直在暗处守着她,从未远离。 慕溶月忽觉心口酸酸涩涩的,想哭,却又忍不住破涕为笑。 终于,她将手伸了出去,搭在了谢羡风的五指上。 …… 凭借谢羡风的身手,想要避开国公府的巡查侍卫,简直易如反掌。 他很快带着慕溶月翻墙逃出了国公府,在接应的地点,刘彰熟练地牵出两匹马。月光下,马儿的鬃毛泛着微光,它们轻轻刨着蹄子,蓄势待发。 谢羡风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慕溶月,眼中满是温柔。慕溶月则是加快了步伐走来,嘴角挂着一抹甜甜的笑意,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下凡的仙子。 谢羡风轻握住她的手,扶她上马,待她坐稳,才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了她身后,手臂环过她的腰,接过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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