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毕,慕溶月已经羞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将头藏在他的胸膛,不让他看到自己通红的脸颊。 “这里人多眼杂,说话太不方便了。”谢羡风低沉的嗓音却透过骨骼清晰地传来,“若不然,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可好?” “我才不去……” “说得也是。”谢羡风低吟而笑了一声,“那茅屋又破又旧,夜里还会漏风。再退一步说,我可舍不得你睡那样硬的石床,第二天起床,会浑身发软、腰酸膝盖疼的。” 慕溶月本想问,睡石床腰酸尚且还能理解,怎会连膝盖也疼? 后来,她很快意识到谢羡风指的是什么,登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真想现在就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谢羡风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满意足地将爱妻搂进怀中,轻吻她飞舞的发丝,“临州城的那处宅子我一直留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能正大光明地迎接你回家。” 犹记得,当年她与宋景渊的大婚之夜,他只能在墙外独自忍受煎熬的苦楚。 如今,他终于又能够站在了她的身侧,堂堂正正地牵起她的手。 这寥寥的几步路,他走了好远好远。 现在,他有多么高兴,可以留在她的身边。 多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 慕溶月却忽而移过了头,半晌,从怀中的兜里掏出了那半条被烧毁的红丝带。 思索了半刻钟,接着,她抬手,将那条刻了他们二人誓约的缎带撕成了碎片。 谢羡风一怔:“阿月,你怎么……” “被一分为二的誓词,怎能灵验?”慕溶月来到了书案旁,微微一笑,“不如重拟一份。” 她的笑容明媚动人,谢羡风的心弦被再一次撩动,情不自禁走上前去。 “这一次,你要在上面写什么?” 慕溶月思索了一会儿,郑重地答:“愿所爱之人,平安喜乐。” “为何不写‘愿与吾夫永结同心、生死契阔’?”见她的愿望里没有自己,谢羡风有些难掩的失落,“阿月,你从前最盼望的就是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慕溶月不禁笑他好生没出息,“那都已经变成现实了,还写来作甚?” 一直到说完,对上谢羡风惊喜若狂的双眼,她才后知后觉地又是脸一红,只好提笔来转移注意力。 “总之,我就要写这个。等日后你拿回去,再替我挂在树上。” 挥毫之间,一副新的愿景已然绘成。 谢羡风接过了那条崭新的红缎带,缠绕在手上,笑吟吟地贴上她的额首:“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这般的誓言,他将用往后余生来向她兑现。 第71章 第七十一天 正文完结 三年后。 青林山里修起了路, 蜿蜒山路的尽头,修葺了一座人来人往的山寺。 寺庙的庭院之中,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 洒下一地碎金。 午后时分, 慕溶月端坐于琴前,玉指轻拨,琴弦震颤, 一曲美妙的琴音倾泻而出。 在她的四周, 围满了前来求学的学生们。少年们听得如痴如醉, 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 得以暂时忘却了身前的烦恼,而只享受此刻的安宁。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学生们如梦初醒,纷纷围上前来,赞叹声不绝于耳。 “老师的琴艺, 真是登峰造极, 叫人如临仙境!” “是啊, 每次听老师抚琴, 都觉身心皆醉, 世间再无如此妙音!” 慕溶月微微一笑,收起了手指。 如今,她除了平阳郡主这一封号外,还有了另一个美名, 人称“青林琴师”。 这两年来, 她早已以绝妙琴艺盛名远扬。自从青林山建起了寺庙,那庙中的住持便三顾茅庐,特别邀请她来庙中为香客们抚琴定心。 期间, 不少寺外的学生都闻名而来,想向她拜师学艺。渐渐地,寺中人满为患。住持便为她单开了一间学塾堂,供她传授琴艺、陶冶情操。四方学子慕其名而来,使得这山间私塾常常琴音袅袅,在这连绵青山环抱的幽静之地,显得好似一方世外桃源。 如今,慕溶月被学生们围在中央,好似众星捧月的焦点。她事无巨细地教导着学生们弹琴,见他们青涩的指法也渐渐染上了几分她的风格,慕溶月心中倍感欣慰。教学育人的成就感,是任何感觉都无法比拟的。 就在这时,私塾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是杏雨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小姐,老夫人差人送了您最爱的糕点过来。” 慕溶月眉眼弯弯,接过食盒,顺势转身对学生们说道:“大家也都累了,来尝尝点心吧。” 少年们一拥而上,慕溶月便揭开食盒盖子。除开最上面的酥果,底下还有一层,摆着新鲜的青提、荔枝和山竹。 她浅浅一笑,最终只将最上层的酥果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学生们围坐在一起,品尝着香甜的糕点,心中满是感激。其中一个胆大的男学生,忽然俏皮地眨眨眼睛,凑到了慕溶月的身旁,嬉笑道, “老师,您这般才貌双全、心地善良,但却总是形单影只……会不会偶尔也觉得孤单呢?” 话一落下,其他学生纷纷辩驳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谢师丈虽身死,然其精神永远长伴于恩师!” “是啊,当年恩师主动请缨,愿为亡故的前夫以身守孝一事,几乎轰动了整个京城。人人都说,恩师情深义重,恩师那时的夫婿宋大人也是宽宏不妒,这三人之间的情谊,早已传为了一段佳话。” “话虽如此,但是……如今三年守孝之期已经将要过了,”那学生小声嘟囔着,“老师,徒儿只是不忍心看着您总是孤身一人,寂寞后半生呀。” 慕溶月闻言,一时哑然失语,只好轻嗔道:“你们这群小鬼头,倒是操心起我的私隐之事了。” “徒儿以为,老师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人!所以,徒儿斗胆想为老师介绍个好对象,让他来照顾老师的后半——咿!” 他话音未落,霎时间——一支飞箭从天而降,咻的一声穿堂而过,最后不偏不倚地刺在了他的脚边! 男学生被吓了一大跳,顿时腿脚发软,瘫倒在地。 “天哪,这、这里怎会有一支箭——!” 下一刻,门口便多了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众人抬眼望去,原是慕溶月的侍卫长莫盈儿。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学琴了——” 她反应极快,昂首阔步走到学生跟前,拔起了斜插在地上的长箭,满怀歉意地微笑,“都是我没管束好手下,才导致他的箭给射歪了,让大家受惊了,真是抱歉——” 说着,她又一扭头,吩咐着:“阿风,还不快来向郡主大人赔罪。” 过了好一会儿,从门外才慢吞吞地走出来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此男子长相并无过人之处,平凡的轮廓在人群中极易被淹没。但他身姿挺拔,气质仿若寒潭之水,幽深静谧,却透着丝丝寒意。即便神色平静,那股与生俱来的摄人气质,只需他眸光淡淡扫过,不怒自威之感便扑面而来,叫人无端心生敬畏。 下一瞬,此高大威武的男子便被莫盈儿按着脑门——强行弯腰鞠躬致歉。 见此状,慕溶月不禁噗嗤一笑。 “师弟让大家见笑了——” 莫盈儿不断用眼神示意着男人开口,后者僵持了许久,才万般不情愿地道了声歉。 “嗯,手滑了,”他说这话时,幽暗的眼神却望向了角落里的那男学生,格外意味深长,“——真是抱歉呢。” 那男学生被他这股威严的气势震慑,吓得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下次也会小心的……” 男人冷嗤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身旁的莫盈儿给笑着强拽出去了。 逗得慕溶月忍俊不禁。 没错。 谢羡风改头换面,戴上了新的面具,自此化名为阿风,成了慕溶月的贴身侍卫中的一员,由莫盈儿这个侍卫长统一进行管理。 师兄变师弟,昔日的威风不在,看来,他至今还没习惯这被掣肘的感觉。 慕溶月掩嘴,笑得脸颊微微泛红,随后才恢复了正色,看向学生们:“天色也不早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吧。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 回府的马轿之内,两人并肩坐着,却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慕溶月微微一笑,随后翻开了方才沈惠心送来的食盒,揭开盖子,一时间清香四溢。 “某人若是还要继续和我赌气冷战的话——”她举起一颗翠绿的青提子,挑起眉梢笑道,“那我就把他岳母大人送给他的新鲜水果给独吞了。” 谢羡风脸色阴沉,岿然不动,一声不吭。 慕溶月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随即将那颗青提果,趁其不备,塞进了他的唇缝之间。 可谢羡风不知哪里来的牛劲,依旧强忍着咬紧牙关,生生硬挺。 慕溶月一生气,索性直接收回了手:“不吃算了……” “哎,”这下,轮到谢羡风着急了。他连忙追了过去,趁机一口咬下了慕溶月手中的鲜果,“怎能不吃?这可是岳母大人的一番美意。” 话倒没错。 沈惠心知晓谢羡风并不嗜甜以后,从此送去青林寺的糕点食盒里,都会多放上一层,装些新鲜的瓜果,就是为他备的。 谢羡风一口将那酸涩可口的青提子吃完,却也没松口,而是顺势含着她的手指,慢慢地润湿。 慕溶月被他亲得心猿意马,但也很快克制住,将他的脸推开:“……好了,你也要分清场合。” 谢羡风醋意未解,将头搁置在她肩上,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三年都还没到,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想把你抢走了。” 慕溶月莞尔一笑,像哄孩子似的,轻拍他的后背,“好啦,我这不是还没走吗?” 谢羡风一个激灵坐直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还真的想走?” 慕溶月噗嗤一笑,又重新将他揽入怀中:“不走,我哪儿也不走。” “若再被我听见那些可笑的风言风语,我定拔了那些好管闲事之人的烂舌。” 听见他这般威胁的话语,慕溶月连忙出声遏制,“我的学生们说穿了也只是些不懂事的孩子,倒是你……你现在怎的越活越回去了?还跟小孩儿们较上劲了,幼不幼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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