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周麟羽紧了一下右手腕处的扎带,侧脸溅上了些许血痕,他面无表情,狭长的双眼扫了一眼四周:“全死了?” 沈星煜看到一股股鲜血顺着他右手臂渗下来,玄色的衣袖变成褐红。 “伤势怎么样?”他知道周麟羽的脾性,除非伤到性命,否则他不会轻易开口。 “小伤,所以他们到底是谁?”周麟羽用刀挑起一个黑衣人的蒙面布,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江拓海正在挨个检查尸体,突然,他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一掌将一具“尸体”拍的口鼻流血,那人一边痛苦的呻吟,嗓子中发出血沫的咕噜声,一边在地上蜷缩着蠕动。 被江拓海一掌打得鲜血喷涌而出,几颗断裂的牙齿落在地上的血泊里,然而片刻后,那人七窍涌出一股股暗红色血,骤然断了气。江拓海匆忙掰开他紧闭的口齿,从后槽牙中抠出仅剩些许的乌色东西,那东西上面沾着猩红的血迹,转眼便化成了一滩黑色的水。 “世子,这是五吸丸,这些是死侍,一旦任务失败便会咬破五吸丸蜡皮,吞药自杀。” “五吸丸?那是什么?”周麟羽看着他掌心中那滩混合着血迹的黑色东西,一手捂着伤处,低声问。 沈星煜用剑尖挑了挑那个死人,淡然开口:“是一种前朝的毒药,吞下后只需五个呼吸之间便会毒发身亡,只是,我朝还从未出现过。” 江拓海从尸体上撕下一块破布,擦干净手心:“世子,可要将此事回禀陛下?” 沈星煜的神情凝定了稍许,他向众人示意了一个眼神,又用几乎不可察觉得幅度摇了摇头。 众人心领神会,悄然噤声。 驿站内的打斗声已经停了下来,门口的灯笼也重新点亮,厅内燃着几支仅剩的蜡烛,浅黄的烛光映在残破不堪的墙壁上,将四处迸溅的血迹显得愈发骇人。一声接一声的啼哭从破损的窗子里传出,划破暗夜。 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暗夜终将破晓。 沈星煜一行人穿过竹林朝驿站走去,远远地便看到门口围着众多官兵,一个穿着浅青色官服的人站在驿站门口,正在听驿丞陈词。 “世子,一个装死的刚刚看我们走远,悄悄爬到一处斜坡下面,逃了。”江拓海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沈星煜周身的杀意并未褪去,他朝马哲示意了一个眼神:“记得,不能打草惊蛇。” 马哲俯身,领命而去。 众人走出竹林,站在门口的官兵和驿丞满眼惊骇,眼前的几个人一身血迹,手中长刀还缓缓滴着鲜血,模样犹如刚刚从地狱中爬出来。 驿丞浑身颤抖,面如死灰,他一手指着沈星煜,一手拉着那人官服,言语惊恐:“刺……刺史大人,就是他们勾结山贼!” 眼前的玄衣人冷然一笑,一双好看的眼睛中威然尽露—— “哦?你确定?”
第11章 赤金虎符 “你们……你们一行人是最后来的,你们到了之后没多久驿站就被山贼袭击!” “当时我告知你们只剩一间客房,饭后,你们几个人便失去了踪影!” 驿丞脸色蜡黄,不知是不是因为惊吓,身子颤颤发抖,他指着为首的那人,言辞激烈:“一定是你们趁机向山贼通风报信,才会让那些匪徒有可趁之机!” 他说完,又朝面前穿着官服之人躬身请求:“刺史大人,一定要将他们带回府衙好好审问,给驿站内被匪徒夺去性命的百姓一个公道啊!” 刺史约四十岁模样,身型圆胖,一脸油光四溢的横肉,那横肉上却有一双透着精明的小眼睛,此刻正在飞速地审视着众人。 刚听驿丞说话的时候,刺史便眯缝着眼睛暼了一下身侧那人,他一身玄色衣衫,没有任何配饰,更不见什么显示身份的纹样,右手握着一柄亳不起眼的佩剑,手背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刀削一般的侧脸有几道血痕,一双凌厉星眸如同利刃一般扫过众人。 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魄。 刺史精明的小眼转了几圈,抬高了声音,再度问驿丞:“你方才所言,可有什么凭证?” “有驿站内账簿为证,”驿丞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舌头舔了舔手指,飞速翻到最后写着字的一页,“昨日晚间刚过戌时,这些人骑马而来,要了一些饭食,还订了最后一间客房。” 驿丞说着,将账簿呈到刺史大人面前:“他们的马匹并不是南疆常见的,为此,小人还特意向上级驿站借调了一些精饲料,这些大人也可向上级驿站查阅!” 刺史伸手接过来,眯着双眼,看似正在查看账簿,过了片刻他抬头看向驿丞:“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凭证?” “小人听驿站内驿丁所说,山贼闯入后便烧杀抢掠,可是,唯独不敢对那两位与他们同行而来的女眷动手!” 驿丞言辞凿凿:“大人,这说明他们肯定是提前串通,之所骑着不是南疆本地的马匹,是他们为了摆脱嫌疑!” 官兵从驿站内陆陆续续抬出一些尸首,并排放在一边地上,厅内传来浓重的血腥气味,一些亡者家眷伏在一旁嚎啕痛哭,还有一些官兵用麻布兜着残肢断臂,暗红的血将麻布染透,汇成一滴滴粘稠的血珠从麻布底部缓缓落在土里。 天色破晓,官道上往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些人围在驿站门口四周,一边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一边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 “听说是山贼打劫,驿站里的客商死了不少。” “我的天呐,抬出来这么多尸首。” “永州驿站是南疆最后一个客栈,进山出山都要走这条官道,这下子要出大事了。” 外围的官兵面不改色,手中握着一杆长枪,将围观的众人拦在官道之外,然而议论之声依旧络绎不绝地传入刺史耳中,他朝身侧一个随从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个眼神,随从心领神会走到众人面前,高声道:“永州驿站昨夜被山贼袭击,现已封禁查案,无关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都散了都散了!” 官兵伸手将围观众人向外哄去,然而官道上南来北往的人众多,刚刚赶走一波,不多时又围了一群。 驿丞朝刺史使了一个眼神,悄悄向前走了一步贴近他耳侧,俏声低语:“大人,不能在此耽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这些人带回牢里,只要人在手中扣着,到时候给他们安个勾结前朝余兵残孽的罪名,就算镇北候府来人,也保不了他们性命。” 他说着,和刺史鼠目小眼对视了一下,再度压低声音:“你我都是为了上面那人办事,大人一定要拿稳主意啊。” 听到上面那人几个字,刺史肥肉横生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今日事发后接到驿丞派人送来的线报,他便立刻差人将消息送到那人府邸。眼前这几个人虽然未表明身份,但是刺史心如明镜,这些人都是镇北候府里的侍卫,若对方真的殊死顽抗,他一个小小刺史怎么可能是他们对手。 此事事关重大,辖区驿站被劫又这么多客商惨死,若一旦事迹败露,三司追查下来,自己的项上人头怕是要搬家!眼前这些人若是按勾结前朝余兵的罪名杀了倒也相安无事,若是被他们逃脱,镇北候府第一个不会善罢甘休! 只有把上面那人也拖下水!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小蚱蜢跑不了,大蝗虫也别想飞! 想到此处,刺史刷的一声将账簿合上,精细的小眼睛看着为首的玄衣人:“方才驿丞所说之事,你可认同?” 沈星煜立在原地,右手握着剑柄,一身玄衣下宽肩窄腰,右侧脸颊上印着几道血痕,他的耳力极好,方才驿丞跟刺史所讲的那段话他听得真真切切,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鄙夷。 “呵,”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想要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我认。” 刺史呆圆的脸庞愣了一下,他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爽快地承认了,这情况有些超出自己意料,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既……既然你认同,那便自己卸下兵器,束手留在原地。” 他说着,暗自与驿丞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飞快的转移视线,朝随从侍卫招了招手:“来人呐,将这些与山贼勾结的逆贼尽数绑了,带回府衙大牢!” 十几名侍卫接令,纷纷握着手中长矛走过来,欲要伸手卸下眼前几名黑衣人刀剑。 “慢着。” 一个语气森然的声音响起,沈星煜侧了一下头,视线看向刺史身后的驿丞,片刻后,又缓缓转到刺史身上。 他眼神微眯,瞳孔收紧,犹如暗夜中盯紧猎物的猛兽:“我若不认呢?” 刺史心中一惊,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着人一副威严中透露着狠厉的神情,他肥胖的手掌猛地一挥,声量猛然抬高:“放肆!永州地界发生如此惨案,你们一行人又有重大嫌疑,本官岂容你们在此胡搅蛮缠!” 他说完,挥手示意那群侍卫卸下眼前一行人手中刀剑,这些人有些身型高大健壮,有些矫健敏锐,若他们手中还有兵刃,自己所带来的几百号官兵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些人是镇北候府军中之人,他们能将百十号山匪诛杀,动动手杀了眼前这些小兵,也是丝毫不费力的。眼下只有先想办法卸掉他们兵刃,将人控制在手中,待上面那人来到,再一同带回府衙大牢才能万事大吉! 侍卫们受令朝那一行人靠近,江拓海站在沈星煜侧后方一步远的地方,粗犷的脸颊上尽显铮然之色。看到侍卫围拢过来,江拓海宽阔的大掌握紧刀柄,哗的一声,佩刀出鞘,刀刃寒光尽显,在寒光闪烁之处还沾着丝丝殷红的血迹。 其他五鹰卫见状,整齐划一地拔出佩刀,与面前的侍卫对峙,一时之间,空气中仿佛凝结出隐形的利刃,将两方人马分割开来。 圆滚滚的刺史手掌还保持着挥动的姿势,他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心生惶恐,那几人穿着石青色衣衫,各个面色冷然坚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他们手中长刀出鞘一半,每一柄刀刃上都沾着粘稠的血痕,为首的那人手中佩剑虽然未动,但是他冷定沉着地站在原地,一双眸子中仿佛含着无数利箭,将他们每个人挨个打量了一番。 似乎只要他微微一动,那些利箭便会呼啸而来,将自己原地贯穿。 正当刺史心乱如麻之时,几个官兵被人从驿站前厅丢了出来,一个身型略微瘦一些的少年手握长刀,一脚将一名官兵踢飞出去,口中凛然:“哪里来的兵痞子,口中说押人扣人,手中连拘捕文书都没有!” 江小齐一手持着长刀,刀尖缓缓滴落血沫子,一手将身后的两位女眷护得严严实实,他挑了一下眉,对门口的人高声问道:“哪位是方才官兵口中的宜州刺史?” 他刚刚说完,便看到不远处的沈星煜与大哥一行人,他们身上沾着血渍,手中佩刀铮然出鞘,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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