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再次拉住了她:“告诉我,可是落了什么东西在水里?” “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坠子。” 脚底的伤口开始愈发疼痛,青鸾有怕水的心障,此时此刻,或许只有他可以…… 难道,还要再请他帮忙吗? “在这等我。” 一个沉静的声音说道,她看到那名玄衣男子再次飞身而去,轻轻踩着水,只是简单几步,便落在方才自己摔倒的地方。 他俯着身子,微眯双眼,一寸一寸仔细查看着水底。
第3章 门主下山 景怡站在岸边,担忧地看着河水中的人,过了约莫半刻钟,那个身影从河中飞身掠出,轻飘飘地落在她身边。 他伸出右手,缓缓打开掌心,一枚小巧的和田玉坠躺在掌心里。 “是不是这个。” 似乎是怕玉坠再度跌落,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拢着。 翠绿的玉坠上挂着半截断裂的红绳,湿漉漉得,黏在他手腕的衣袖上。 玄色与红色相映,愈发显眼。 玉坠正面雕刻着一颗五芒星,在五芒星的中间位置,刻着一朵茉莉花,花瓣简单清雅,栩栩如生。 玉坠背面刻着一行清秀小字:赠予妍妍十岁生辰。 景怡缓缓抬手,从他掌心中拿过玉坠,手指碰到他的指尖,一股冰凉的触感袭上心间。 自己与他并不相识,却帮了自己三次,还弄湿了一身衣衫。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红了脸。 “很特别的坠子,姑娘一定很珍爱。” 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神情,还在关心那枚玉坠的样式。 “嗯……师傅说,这个坠子,是我阿爹阿娘在世时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景怡从坠子上取下那半根红绳,缓缓绕在右手腕上,戴了这么多年,却在今日断开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她手指轻轻缠绕,却难以打结。 忽然,视线外伸过来一双修长分明的手,骨节白皙的手指还有一丝微凉,他握住自己手腕,将右手翻成掌心朝上。 手指从她指间拿过红绳,在她腕上打了两个小小的蛇结。 “亲人已逝,还请姑娘勿要伤神。” 看不清他用了什么方法,余下的红绳已被他指尖截断,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红色绳链。 “多谢公子宽慰,师傅说,我爹娘很早以前就因病去世了。” 景怡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爹娘走后,我也生了一场重病,病愈后失了记忆,如今已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不过,师傅待我很好,我喜欢山上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 她又变成刚才那个在水中抓鱼的欢喜少女:“我以后要成为一名很厉害的医师,像师傅一样,行走世间,济世救人!” 玄衣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看着对面的青衣少女,她被水打湿的衣衫已经半干,山风吹过,她湿漉漉的头发被吹散。 突然发现了什么,他抬手从少女发丝中拈出一枚小小的白色花朵,花瓣被水打湿黏在一起,软塌塌地贴在指尖上。 尽管如此,依旧有一股清雅的香气。 “姑娘也喜欢茉莉吗?” 玄衣男子定定地看着指尖上那朵白色花蕾,不知何时,那抹笑容消失了,好看的眸子里蒙上一层异样的神色。 景怡愣在原地,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问。 那朵茉莉是午后溜出来时,看到窗边的茉莉开了一些花苞,顺手掐下来几朵,别在发间。 “嗯……茉莉是生命力坚韧的花,只要有阳光它就能存活,开满无数花朵,像九天之上的繁星一样。” “公子帮了我这么多,不知应如何答谢。” 景怡看向他,他的眉眼真好看,剑眉星目,薄唇微抿,下颌棱角分明,又生的长身玉立。 如果遇到山下热情的苗人女子,恐怕会引得你争我抢呢。 “姑娘能否……告知在下芳名。”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叫我阿景吧!”自己并不知道对方身份,还是谨慎一些。 “不知公子名讳,家住何处?”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玄衣男子蓦然抬起视线,看向对面的少女。 “在下,沈……” “二师姐!师傅午休醒来了!” 忽然间,从远处山上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脚步声噼里啪啦,沿着山上的石阶小路,朝下跑来。 一个少年出现在高处的石阶上,他用手撑着膝盖,居高临下气喘嘘嘘:“二师姐……师……师傅传唤你呢!” 糟了!难道是师傅知道自己拉着青鸾来河边抓鱼了吗? “小竹子,我脚受伤了,快下来扶我,”景怡朝他挥了挥手,又朝远处指了指,“青鸾在那边!” 他跑得飞快,顺着山上的石阶小路,沿着青石桥,一路飞似地跑到这片河边。 景怡示意他捡起还在草地上来回扑腾的鳜鱼,一手扶着他的胳膊,看向玄衣人:“公子之恩,阿景必当回报,若他日有需要相帮之时,公子可上山寻我。” 玄衣男子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好,在下谨记。” 桫椤树影随风绰绰,白色花蕊微摇,玄衣男子站在树下,一双清澈幽静的双眼静静看着少女离去。 …………………… “景怡,看看这个。” 师傅沙哑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红木小桌上,一只苍老的手推过来几张方子,停在她面前。 回忆被打断,景怡把方子轻轻拿起来,一字一字仔细地看着。 内室里极其安静,晨风穿过书房外竹林,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又攀上窗扉将竹叶清冽的气息带到内室。 方子是上好的纸张,柔软中带着坚韧,上面的字迹干净工整,每一个字都大小均匀。 每张方子左下角印着两个红色的印章,一个是“司药局”,她手中拿着的这一张上还印着“韩珉”。 司药局? 这是宫里的方子,韩珉应是宫里的御医,那么方子里的药材配伍就是宫里的决策。 她不动声色,默默地看完前面几张方子,翻到最后一页。 这一页,竟然有些不同。 这并不是一张方子,而是脉案。 上面记录着最近一个月的脉象,她顺着字迹看下去,发现有几处被朱笔轻轻加重了—— 仲夏七月十六日辰时:脉象沉重凝塞、有隔阻之相。 仲夏七月十九日戌时:脉象时而迟滞、时而急促。 从脉象来看,倒是与方子对应的上,并未有什么差错。 曾听师傅讲到,宫里的御医都是圣手,司药局的规制极其森严,药材选用、医案存档均有严格律令,如若出了什么纰漏,负责的相干人等均会受到严惩。 所以每一位御医在药材配伍方面都小心谨慎,断然不会造成失误。 但是,如此几份毫无差错的方子,不会使得这位世子从京城远赴南疆,来向一位山间民医求诊。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景怡又将方子仔细查看了一遍,轻轻抬起视线,看向跪坐在对面的玄衣男子。 他依旧是那个姿势,端正挺拔。 犹如第一次在青石桥上见到他时的模样。 “令尊,是否肺部有过病史?”她微蹙着黛眉,看向对面的人。 “是,家父曾戍守边关,风沙凛冽,难免伤及肺腑。“ 他似乎并未有丝毫防备。 “从方子及脉案上来看,令尊肺疾复发,又兼患中风之症。” 景怡缓缓放下手中的脉案,用一副沉稳的语气缓缓道:“只要按照司药局的方子医治,后续好生调理,定能无碍。” 她轻敛眉眼,淡定自若,想要看他是否主动说明真实来意。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明澈的双眼里涌上一层阴郁,他的声音低沉:“问题就出在这里。” “家父曾患有肺疾,虽然每到入秋时节都会病情反复,但是府内上下均有所准备,倒不至于加重病症。” “上月中,家父肺疾复发,请了医师入府诊治,起初只是轻症,可是病症却日况欲下。” “十几日后,家父又患了中风,太后得知此事,特意遣韩御医入府诊治,可收效甚微。” 云景怡的目光始终看向对面,他停顿了片刻,缓缓道:“家母也曾私下抄录方子,并寻其他医师查看,均回复方子并无差错。” “两年前,在下曾入谷有幸为家父求得一味良药,所以今日特来谷内求诊,还请云老谷主和云医师相助。” 他的声音干净深沉,说完,内室里陷入一片安静。 云景怡的视线落到师傅身上,老人依旧不动声色,脸上的神情难以分辨。 镇北候的方子出自宫里,每一种药材配伍都是最适宜的,那么按方子上的意思,宫里还是要镇北候大病痊愈、颐养天年。 难道,真的是因为镇北候年事已高,又因旧疾复发,才导致病症愈发严重? 曾听到山下村民闲谈,镇北候与大靖朝开国帝君是结拜兄弟,前朝末期一同揭竿而起,大靖朝立国后被封为一品军侯。 镇北候手握五十万镇北军,常年戍守西北边境,镇北候府也成为大靖朝西北一方的倚仗。 直到几年前,镇北候自称年事已高,皇帝为安抚镇北军,特下诏书将镇北军军权移交给镇北候府,那个小小年纪便被父亲扔到军队磨砺的世子。 云景怡又转了一下视线,看向对面那个玄衣男子,却没想到,镇北候府里的将军,如今也并不信任宫里吗? “沈将军,令尊的病症,并非浮于表象。” 师傅沙哑的嗓音响起,云景怡与沈星煜同时看向红木小桌后的老人。 虽已年迈,面庞上的肌肤也略显沟壑,可老人的眼神依旧犀利。 “韩御医的方子,已竭尽全力保全老侯爷。” “无论是否为宫里真实授意,还是装作表面模样,这样一张方子都没有任何差错。” 师傅微微俯低了身子,伸手收起桌面上的纸张,景怡帮忙收拢,整齐地叠放在一起。 “如果沈将军是求药,那大可不必,韩御医的方子已是最适宜的。” 沈星煜听到老人的话,沉沉地俯低身子,好看的眉眼里凝聚着一股凛冽的气息:“还请谷主相救。” 云谷主沉默了片刻,沙哑着嗓音开口—— “那就遣谷内四门主下山,同沈将军一同前往天都城。” 什么?! 云景怡瞬间睁大双眼,目光看向对面的玄衣男子。 师傅要自己和他一同去京城?
第4章 必须活着 “沈将军,老朽有些事物要交代四门主,还请将军在前厅千金堂等候。”云谷主沙哑着嗓音,言语中波澜不惊,听不出丝毫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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