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行。 这个举动若是被发现了,外加如今薛洺树大招风…… 况且,如今海内外贸易鹏盛,这条路一瞧就是个长期路子。 在杭州那个经商家族里长大的意玉,是极为清楚,这种行径,做不成长久生意的,还有潜伏危险。 意玉让他不要声张,把箱子换回原先的。 等背后主事的人出现,她拿嫁妆补上箱子赚来的差价,利理两全。 届时再劝解,八成可行。 这府里的事,比她想得多。 * 盘问规划半响,意玉观察探访了好几日园林,不知从丫鬟婆子那受了多少挖苦。 总算在三日后,规划出了合理的法子。 今日,丫鬟婆子们排成一群三列,对她并不尊重,如今交头接耳的。 得梅和园林管事的在最前面,和意玉面对面。 意玉并不在乎丫鬟婆子们的不尊重,她只是去揪着园林效率慢的问题,一个个去问。 一层层盘问上来,盘问下去。 竟全是在踢皮球。 最后踢到了管事的身上,管事的却踢到了大堂嫂身上。 管事的见意玉要管,自然乐得自在,把致使园林翻修慢的所有问题全盘托出,尽力撇清关系:“原先这明玉夫人为了掌握权力,防止一言堂,我要使唤下人,还得等上面批下来才成,层层批复下来,这不得耽误事?我手里都没什么权力。” 虽说上头掌握了权力,可做事的一点实权都没有。 而且还会因为需要层层批复,所以能互相推诿,踢皮球推责任。 自然效率低下。 这和意玉这三日查到的无二。 意玉轻轻吁气。 后,她拿着自己做好计划的小本本,只单独见了得梅和管事的,说: “意玉得在本月收尾园林,所以冥思苦想有个不成文的法子,或可试试。” 得梅不耐,管事的倒有些期待。 毕竟她对这意玉小丫头主子颇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对园林这种产业如此熟悉?能对账本如此精通? 前些日子甚至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这小丫头,怕不是如表面那么好欺负。 意玉:“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罢。” 意玉娓娓道来:“方才盘问一圈,发觉各位都在互相扔责任,表面是下人懒散,但实则是上头的制度出了问题。” “底下的管事并没有实权,想要做点什么,还得层层向上指示,导致效率低下。” 得梅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 管事的不自觉点点头认同。 得梅没好气,质问:“那您这尊大佛,想做什么?” 意玉不在乎她的态度,毕竟愿意听她说话就行。 她道:“麻烦告知一下妈妈丫头们,以后要做事,不必向上请示,各组做好各组的事便成。” 又详细地说了园林所需的金钱和时间,及她的应对办法。 并指明这是自己在外祖家实干学到的管家法子,增加可信度。 这话一出,得梅不免发笑。 这是要把夫人离世前留下的管家法子换掉? 她嘲讽: “知道是不成文就别说了。” “明玉夫人的管家法子,可是从书本上学来的,你估摸着大字都不识几个,还什么从杭州外祖学到的?粗鄙商户,明玉夫人的法子,书上都是这样说的,金科玉律,轮得到你来多嘴?” “这园林的事,之前一直是夫人在管,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真不理解某些外人能不能把自己的身份放正。从乡下长大,没什么好教养,竟妄图把京中大才女留下的管家模子改了,惹人发笑。” 至于她口中的夫人,就是意玉的长姐明玉。 意玉不纠结一个称呼。 她听了这话,竟也丝毫不恼。 和桃实在忍不住了,她看不惯这得梅清高的嘴脸很久了。 有可能是为了意玉,但更多是借时机出昔日的气,直接回怼道: “别人自谦才道不成文,不过礼貌罢,你真当回事了?就你还因没罪才做丫鬟做狗的官家小姐呢,也不见得懂礼节,粗枝大叶,和那些京城小姐差了多少个傻书生,活招笑。” 得梅生性清高,最讨厌别人这样说她,当即急赤白脸地反驳: “臧获,我自是知道!你一个丫头罢了,凭何说我,你懂什么?” 和桃白眼一翻,默默说句:“真是被捧惯坏了,说得和你不是给人为奴为婢的丫头一样。” 得梅气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场面僵持际,一抹妃红色身影带着威慑,冷着脸,来到脸都气红到紫的得梅面前,用自己略高的身子护住她。 来人是个姑娘,五官高挺,似是异域之人般貌美深邃。 此时皱着眉头,多添了几分威压。 她是意玉的小姑子,薛洺的亲妹妹。 据意玉所知,和明玉是好姐妹。 她冷冰冰地对意玉叱逐:“管好你的丫头,若是没能力,就承认,我不建议替你管管。” 和桃很怕这位小姑子,毕竟传闻她心黑手狠,自小就是个霸王,行事乖张无束,整日带着自家丫头无法无天。 并且还用雷霆手段纳了赘婿,把人家赘婿的未婚妻杀了。 意玉只是来到得梅面前,不卑不亢,温和道: “我知道姐姐的管家模子很好,在当时的确很管用。但凡是要顺势而为,意玉只是为自己的目的做出自己的改变,并不是否认姐姐。” 得梅嗤:“虚伪。” 意玉只是轻浅一笑:“得梅,其实你很有能力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小时候有豪族的教育,这很难得。” “虽说让你接受我很难,但没必要两相对立。如若不能成友人,也希望你能一直很好。” 得梅骂其假惺惺。 这法子或许有用,但人心,她绝对不相信意玉这个懦娘子能收揽! 没有人心,法子实施下去,效率也提不上来! 明玉夫人都需要各种讨好威慑,这怀意玉不愿讨好,也没有威严吓唬人,如何管得了这园林? * 意玉毕竟是园林管事,要是有个什么策略被压住,不就做实故意不让她管家? 况且大堂嫂很自信,被捧飘了,觉着意玉这个乡下长大的懦丫头成不了事。 这事的难点,无非就是人心和效率两点。 首先人心,意玉并没有像明玉一样,刻意讨好,和这些下人打好关系,也没每夜威逼地巡逻。 只是以身份安排活,不搞那些七七八八,因她明白讨好只管一时用,长久不了。 谁料这个月来,反而大家因为知道意玉是为了共同目标前进,她的指挥法子有效明智,自然就听她的话。 没有讨好,没有威逼,人心自然而然就有了,看得和桃啧啧称奇。 本来还怕意玉长在乡下,懦弱没见识,治不了这些婆子的担忧也就没了。 比那个京城才女明玉夫人厉害多了,怀明玉为讨好那些婆子,把嫁妆都掏得七七八八了,才换得一时安宁。 而怀意玉懂得,一味捧着,去讲人情世故,终长久不了,只有真做事,才是真的好。 其次是效率。 为了效率,除却为防止管事互相推卸责任而分小组,让权力下放,她还为防止设置小组后,小组长话语权过重—— 她还在每个小组,都设置了两对人马,相互竞争,攀比效率。 并且拿出自己嫁妆里的金饰铺子作为胜利方的奖励,很是大方丰厚。 这让大家更加卖力,效率日渐增益。 让得梅的脸这些天被意玉打得脸色铁青,眼睁睁看着以前那些她以为冥顽不灵的刺头如今都热火朝天地干。 而在她主子怀明玉的管制下,园林效率低,人心乱…… 仿佛更加作证她引以为傲,并且拿来讽刺意玉的才女怀明玉,理想书本的管家法子,在意玉的实干方法面前,是如此的幼稚可笑。 * 即便已然费尽心思,可无奈窟窿太大。 和桃担忧。 她问:“夫人,园林翻修虽然快,但无奈之前拉下太多了,这真的能完成吗?” 意玉淡然笑,“完成不了。” 和桃讶然:“那该如何是好?” 意玉看开:“这次无非是考察我和大堂嫂之间的效率对比,又没说一定要完成。” 和桃:“一个月能看出什么呢?差距不可能特别大。” 意玉指了指手里的账本:“看不出什么。” “但谁让大堂嫂先前为了挪钱,做了假账呢?届时一对比,差距不就大了。”
第6章 把她送的当狗食一样倒了…… 意玉很怕薛洺的状态不对。 她想让他走出来。 可她其实很明白,自己位卑人低贱,做不到让薛洺忘记那般明媚如骄阳的长姐。 人得了病,不可能只说几句话散个心就好了。 心病也是病。 所以得用药 这个月以来,她每日一处理好园林的事,就跑去寻医问药。 但意玉不敢随便给薛洺用药,怕把他的身体搞坏了。 意玉就找上府里的医师,名叫莫离。 莫离堪称京中最好的医师,全京城的医师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他的一句指点。 她说,她曾有和薛洺相同的境遇,可以做那个试药的人。 初见时,这医师一身天蓝夹裙,气质内敛冷峻,和意玉给人的感觉很像。 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她明明身着女装,却足足比意玉高一个头的个子。 莫离看着意玉柔顺瑟缩的模样,愣神会。 后冷着一张脸,面对她的礼貌也通通不理。 此后几日,意玉一直同莫离一起试药。 虽莫离态度不好,但意玉态度好啊,她很尊敬有本事的女子。 久而久之,莫离虽冷漠,但两个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煎药友”默契,不说话,但配合极佳,也因莫离不说话,还少了很多矛盾。 为了试药,本来都努力忘记那些痛楚事的意玉,甚至刻意回想小时候的憋闷事。 直到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状态极为差,让自己尽可能地共感失去妻子的薛洺。 总算把精神搞得萎靡,于是开始试药。 试药这些日子,吃得药杂,经常夜半失眠,眼下有了浓重的眼圈。 吃不进饭,会不自觉地吐,吐得胃里整日整夜地难受。 头发也略微脱落。 活像一个逃荒的饿莩。 意玉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样。 她不在乎外貌的。 每个女子都爱美,她也不例外。 不过。外貌这种东西,就像如今时代,男人总要为装点门面识个字一般,普遍。 但于她而言,不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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