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洺:“不会,但我不会看着她死。” “死不应该是对她的惩处。” 意玉抱下膝盖。 环住自己。 似是伤心至极。 但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伤心与苦闷。 她反而开心。 因为这个局面,本来就是她设下的。 薛洺或许忘了,她本来就是个生存能力极强的人,就是因为情情爱爱,吃过一次让她差点死了的亏,怎么又会再吃一次? 情情爱爱的,对她来说,早就没那种东西了。 这是身体的适应能力。 她自小生存环境决定的。 她早就没了爱男人的能力了,对薛洺,哪还有什么喜欢? 薛洺这些日子,对她的一次次试探,意玉全部都知道。 那些薛洺看到的下意识反应,什么紧张瑟缩,什么还爱着他,都是装出来给薛洺看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薛洺认为,她特别爱他,是个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蠢人,逼他做选择。 面对阶层差异,意玉若是想彻底脱身,那便只能让薛洺自行放弃,利用他这种上位者装出来的虚伪场面话。 意玉做出了一副哭啼的模样,受了情伤的模样,要去再掐怀明玉的脖子。 薛洺沉默着制止了。 意玉哭得整个屋子都震:“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杀了怀明玉!!” 意玉恨恨地盯着薛洺:“想让我留下,可以,那你就杀了怀明玉。”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女儿的血海深仇,薛洺,你不明白。” “杀了啊。” 薛洺:“除了杀她,都可以。” 意玉:“那我走,你不要拦着。” 薛洺:“不可以。” 意玉:“那就杀了她。” “薛洺,你不要低估为女儿报仇的心。” 怀明玉感到害怕,她大口喘着气,似是又犯病了的样子:“洺弟弟,保护我,你说过不会杀我的……” 怀明玉晕倒了,薛洺把人拉起来。 意玉作出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长哭起来。 这次跑出去薛府,有人阻拦,却被薛洺松口,制止住了。 意玉把袖子拿开,却没有一点眼泪。 她无比的轻松。 果然,她猜得没错,薛洺他不可能杀怀明玉。 怀明玉只要一日还是那个病秧子,还是薛洺孩子的母亲,他就对她还有责任,不可能杀怀明玉。 意玉对人心的把握,堪称一绝。 只要怀明玉聪明点,不让她做的那些蠢事暴露,她就能在薛府苟延残喘,也不会让薛洺来烦意玉。 怀明玉已经同薛洺和离了,薛洺对怀明玉的态度,也是冷淡,需要怀明玉费好些心思。 但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亲生女儿,怀明玉这辈子也成不了薛府的大娘子,得不到她想要的名头。 薛洺被明玉把持着,就不会来找满满了。 薛府的权势太大,让人眼馋,也让人惧怕。 意玉能逃离,便是万幸。 她当即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快马加鞭坐上了早早准备好的赶往杭州梅家的马车,彻底抹除了在东京的痕迹。 什么情情爱爱,在阶层温饱下,都是浮云。 她最喜欢的,还是做自己喜欢的生意,陪着自己的女儿,过好自己的温馨小日子。 像什么薛洺提的,做高门大户的主母,就更令人憋屈了。 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男女都是人,但男人从没把女人看作是同一物种,认为她们只有后宅的作用。 就类似去看小猫小狗,要据为己有,要撒娇卖萌,这时候的男人看女人也是这样。 一个人竟然一辈子的选择,只有为夫君处理后宅事,这个世道太恶心了。 意玉瘪嘴。 赶快逃离了这个奇葩豪门遍地的东京城,回了自己的梅家。 梅家是杭州首富,家主却是她这女子。 这才是她喜欢的环境。 * 白玉蝉听闻意玉可以在薛府自由活动,要找她叙叙旧。 但却当场撞见,薛洺护着发病的怀明玉,意玉“气到跑走”的场面。 白玉蝉被气笑了。 他这个清欲寡淡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本从不掺和进俗事的白玉蝉,在怀明玉被送回屋子,在薛洺落单时,他来到了薛洺跟前,突然说了一句: “你所认为的病秧子,真的是病秧子吗?” 薛洺愣了一瞬。 垂下眼眸。 他蹙眉。 好似突然迷雾散去一般。 他还想继续追问时,白玉蝉却说: “我不能掺和俗事,如今掺和了,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再多的,我万万不能再言。” * 明玉醒来,发现薛洺的眼神,好似不一样了。 原先只是失望冷漠,现在,却和看死人一般。 怀明玉强行压下心里的疑虑。 薛洺对她,肯定还有怜惜。 她要趁着这些日子,多多努力才是。 薛洺却直接转身走了。 哪怕怀明玉装病,也都没再停下了。
第66章 四章倒计时(一)薛洺知道了所有真相…… 如果说,明玉不是病秧子: 那么她要玉石,就只是为了害死意玉。 所以,真正该被他怜惜的,真正将死的,自始至终都是意玉。 他在意玉生死垂危时,在做什么? 他在护着怀明玉,他在逼着离了玉石便会身死的意玉,把玉石让给根本没有病的怀明玉。 种种,但凡意玉自私一些,薛洺都会好受一点。 偏偏意玉什么都是为了他,救命的玉石——他说要,意玉就给了。 顺着这条思路,薛洺又发现了一个堪称可笑的事实。 既然怀明玉从始至终都是装病,而莫离一直是她的医师。 两个人定是极为熟稔。 薛洺的眼眸深深,浓厚的煞气与怒意第一次不加掩饰地在这个男人身上显露。 莫离知道那捡来的孩子是意玉的亲生女儿,那么怀明玉呢? 他和意玉亲生女儿的死,是怀明玉有意为之,不是无心之举。 薛洺几乎瞬间清楚了所有逻辑。 杀女之仇、诬蔑害命…… 薛洺从没这般慌过。 因为,这在他知道了所有真相的那一刻,他心里明白了一个事实: 意玉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意玉也不可能爱他了。 别说喜爱这种奢侈的东西,她此生都不想再见。 是他不论用什么法子,不论怎么靠近,怎么耍手段,凭借意玉的性子,她都不可能给他一个眼神,都会死命逃离。 薛洺彻底没了淡然。 他双目深沉,拳头都紧紧攥在一起。 不可以。 不能没有意玉。 薛洺大步出了屋子。 这几日,几乎倾尽了所有的人脉,所有的人力。 最高傲不屑于求人的人,却低着头满城给各种转运使捕快们送礼,想找到意玉。 九堂妹小姑子,都被他每日派人去审问。 心理压力给人整得呦。 九堂妹和小姑子只觉着可笑。 她们自然不肯说。 薛洺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伤害都已经造成了,薛洺再补偿,意玉也不需要。 等等,意玉好像需要。 九堂妹和小姑子对视一眼。 九堂妹给薛洺说: “想知道意玉的位置?可以,我告诉你,她在杭州梅家,马上就要被梅家的亲戚给搞下台了,你若是能把梅家给叛军准备的军粮烧毁,让梅家失了叛军的帮助,让意玉坐稳家主,意玉就愿意和你说话了。” “只不过梅家亲戚已经加入叛军,朝廷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存在,你身边兵也一时凑不齐那么多,烧毁敌窝的军粮更是天方夜谭,你见意玉,难上加难……” 九堂妹还没说完,薛洺便已经出了屋门,他呵: “把军师都叫来,备最快最好的马。” 几乎是当夜,薛洺便已经商榷好了法子。 谋士都在一旁劝: “您这太过冒险,实属为下策,我们从长计议……” 薛洺根本不听他们说话,直接去了杭州。 马都跑得奄奄一息。 薛洺到了杭州,只去了梅家。 他翻墙进去,看着里面女人的影子……以及一个孩子。 薛洺定睛一瞧,是个女儿。 他还见过,莫离说是他的女儿。 叫意玉:“娘亲,我的香囊找不到了。” 二人在吃汤圆,过元宵。 薛洺愣神。 薛洺驻足了许久。 她离了他,日子很幸福。 女儿,原还活着。 和意玉,五官特别像,只是气质完全不同。 气质像他。 不是莫离的孩子,而是他的。 她如今,还做了她这辈子最喜欢的生意,一个女儿身定是突破万难,才能成了梅家的家主。 他特别想进去,可最终连步子都没迈出一步,也没进去。 不能让她的努力前功尽弃啊。 他离开前,捡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香囊,上面绣着满满和意玉两个名字。 意玉的绣工很好,曾经他出征前,就亲自做衣服给他,又软又贴身又漂亮。 这歪歪扭扭的香囊,应该是女儿做的。 满满,是女儿的名字。 薛洺最终独身离开,他去了梅家,带上了厚厚的人皮面具,潜了进去。 薛洺要做的,便是潜入梅家,做梅家亲戚买卖的人口奴隶,寻到军粮所在的地方,混进去将其烧毁。 此次行动极其危险,违反律法的黑奴买卖不知道得多折磨人,薛洺却像不怕死一样,连个表情都没有。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混了进去,因为他成了奴隶,混进去也很简单,毕竟没人主动想成为奴隶,宽进严出。 薛洺便进了梅家。 薛洺在梅家亲戚的管辖的区域做工,往常高高在上衣着最为鲜艳的将军,如今却做了一个最低等的奴隶。 薛洺做的是初来的奴隶,管事的为了立威,让来的这批只得睡两个时辰,所以薛洺的日常为: 每日子时睡,等到一个时辰后,也就是寅时,被沾着辣椒水和倒刺的鞭子生生抽醒,管事的还会边打边洗脑:“你们是低贱的奴隶,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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