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做什么?”常溶溶闭眼假寐,还不忘回道:“菁城山,净远江旁。” 常景好思索几瞬,旋即攀上她的胳膊,急道:“二姐姐,我有东西落在大理寺了,你先回府,我去去便回。” 她说的快,不待常溶溶想问什么,就听常景好已经喊了停车,三两步下了马车,不见人影。 大理寺。 众人见常景好折返回来先是一愣,继而推搡着上前,酝酿道:“裴大人交代了,让我们挑个时日向三小姐赔不是,这凶手不知有什么癖好,不是节气日生的女子不下手,我们方才……” “裴佑之呢?”常景好环顾一周也没见到那个熟悉人影,众人还在洗清她的嫌疑就直接打断。 “听说赵画师是逃回自己老家了,裴大人正带人去追呢。” 常景好语调上扬:“箐城山?” 众人愕然,点点头,又听她笃定道:“净远江?” 众人再度怔愣。 常景好心里了然,转身离开前还不忘好意提醒他们:“凶手要接头,你们裴大人怕是有危险。” 第4章 秘阁 送你了,不用谢 一时三方皆出。 裴佑之等人已经先行到了净远江搜查;常景好换了劲装往那边赶;大理寺的余下众人也纷纷策马在林间穿行。 江水潺潺,绕着山脚流向城郊。 常景好蹙眉盯着不远处的院落,那里现下已经被裴佑之的人团团围住,不少人往里面进,但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出。 倏尔间有一声急鸣,随着爆鸣声渐落,白雾由木窗向外弥漫,瞬间将周围织如蚕蛹。 旋即是兵器相攻的声音,隐约间有人大喊:“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追!抓活的!” 那抹青色身影由远及近,常景好瞅准时机,张开双臂从枝头飞落至地,轻轻落在她面前。 “能在相府里藏这么久,有人在暗中帮了你不少吧,比如赵画师?” 梳着双髻的丫头先是被她吓得一顿,反应过来后抱紧了怀里的包袱,磕巴道:“你、你是谁?是阁主的人么?他说过,他只要东西,不会干涉我做其他事的!” 常景好双眼微眯,一步步走近她,顺着她的话往下套:“是,可你似乎忘了自己的任务。” “我没有…我没有!” 丫头猛摇头,喃喃道:“还不到交东西的日子,你不能杀我!” 她说着,忽而趁人不备调头往回跑。 常景好心神一动,脚尖轻点跟着她在林间穿梭,手腕翻转夹了几根银针出来,朝前方掷出—— 唰。 银针稳稳扎在枝头,扑簌簌的掀落了几片树叶,也惊飞了一排栖鸟。 下一瞬。 那根苍老遒劲的树枝便由根部断裂,直冲地面砸。 巨大的破风声传来,正逃跑的丫头硬生生止住步子,后怕感争先恐后的涌上心头。 这砸落的枝干距自己不过半尺,连掀起的尘土都扑到了自己脸上。 她抱着包袱转身,语气近乎央求:“我会按时交东西的,求求你别杀我!” 常景好朝她怀里的行囊招招手,道:“东西拿来,计划有变,阁主现在就要。” 许是刚才惊飞的鸟雀给旁人报了信,两人正对峙时,忽听身后传来马蹄哒哒的声响。 裴佑之首当其冲,他勒住马,将手中佩剑抽出鞘,指着两人道:“大胆犯人,还不束手就擒?!” 剑刃转了个弯,旋即直指常景好,其主人冷声中夹杂着嗤笑:“想必阁下就是当夜袭击凶手的人吧?” “?”常景好不解。 她抬手扯下面罩的动作顿住,思索几瞬又放了下来。 “全部抓起来!” 裴佑之侧身一跃跳下马,举着剑朝她们两人逼来。 那丫头噗通跌落在地,慌乱中从衣襟里掏出个物什就欲往嘴里塞。 “你……!”常景好眼疾手快,一步蹿上去扼住了她的喉咙。 谁知还没把她口中药丸逼出来,右肩头便传来一阵刺痛。 裴佑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想杀人灭口?” 常景好闭了闭眼,内心跳脚:我杀人灭口?我看是你要杀我灭口! 她强忍痛楚,用力在丫头小腹处拍了一掌,看其将药丸吐出后旋即直接把人劈晕过去。 “你到底是何人?” 言语间,剑又刺深了几分,常景好咬紧牙关将肩头向内扣,而后猛一用力挣开剑刃,与此同时她快速向裴佑之掷出了一把匕首。 刀刃锋利向自己盘旋飞来。 裴佑之瞳孔微缩,忙举剑将其击开。 谁知这匕首跟长了眼似的,直往他面中刺,裴佑之跟它打了几个来回才堪堪稳住身形。 再抬头看时,常景好刚好消失在迷霭林间。 剑刃还向下滴落着温热的鲜血,裴佑之吩咐道将地上昏迷的丫头带回去,毫不犹豫拔腿追了过去。 飒飒作响的风声追着自己耳尖舔舐,常景好向前飞身越过一处灌丛,不肖回头也能听出身后那人距离自己多少步。 她捋完发尾、指间空空如也才想起今日出来得急,银针没带多少。 眼下裴佑之还在身后死命追着,速度越来越快,轻功不见得比她差,哪里就像掉下悬崖后双腿不利索的人了? 常景好微抿唇定住心神,从袖间扯出一段软帛忽而向后甩去—— 软帛如同猛戾毒蛇般破风而出,裴佑之眸光一定,当即举剑向下刺。 但他非但没刺破这区区两指宽的布条,还被它缠住了剑柄,不一会儿,手中剑刃便被暗藏玄机的软帛卷成了螺旋状。 “送你了,不用谢。”常景好捂住肩头,转身朝他扬眉一笑。 下一瞬,她便消匿在骤然炸开的烟雾之中。 借着烟雾还没散去,常景好忙飞身进林间小道,把裴佑之彻底甩在身后。 将手中信纸卷入空竹中,常景好朝东南天际吹了声口哨。 少倾,一只养得极好的白鸽便自那边飞来,扑棱着翅膀降落在她肩头。 “等殿下回信了,务必把竹子再叼回来,去吧。” 常景好将空竹衔在它口中,捧住白鸽用力一掷,看着它飞向皇宫深处,双翅展开划过一道优美弧度,消失不见。 不待她如鬼魅般溜回相府,府外便传来一阵哒哒马蹄声。 一小厮慌慌张张跑入府内,大声招手把几个下人都揽过来,几人低头说了什么,皆是大惊失色,面上惶恐不安。 常景好打点好自己才出门揪了个小丫头,问:“外面出何事了?叫你们慌成这样?” 丫头是个听话乖巧的,被扯住了便低下头,喏喏回道:“三、三小姐,大理寺来抓人了,让我们都过去候着——您、您不用去。” 常景好却诧异道:“抓人?抓什么人?” “大抵是和近日的案子有关,听方才几个下人说,大理寺把阿鲤抓了,还…发现了赵画师的尸体,听说两人私下有不少瓜葛,大理寺现下正怀疑相府有内鬼呢。” 常景好内心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松开手,道:“走,带我去瞧瞧。” 丫头喏喏点头,带着她往前院赶。 院中已经站了不少人,不光是下人,连几个主子也在。 常溶溶首当其冲。 她紧拧的双眉无不透露着不解:“抓人便抓人,把我们都叫出来做什么?” “是啊,真有内鬼也早跑了。” 底下下人更是怨气十足。 “跑?他自然是跑不掉的。” 两列官兵闻声自觉从中间让出了一条路,来人语调上扬,似乎还噙着笑意。 双手负后,楚楚谡谡。 裴佑之站定在众人面前,向昨夜审问般先将他们打量一番,后凛然道:“凡是与阿鲤平日亲近者,来这儿。” 他指着身前一处地,虚空点了两下。 一时众人喧哗,却无人上前。 有胆小怕事者更是嘤咛啼哭起来。 常溶溶生平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她身边的人,于是向前一步将她们拦在身后,神色无甚波澜,道:“我。” “二小姐?”裴佑之眉头轻扬,似是不信。 “她最爱偷我的珠钗,我抓了她不下十回,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来问。” 裴佑之这会似乎是信了,点了点头,认可道:“怪不得她包袱里全是珠宝,二小姐还真是大方。” 躲在梁柱后的常景好却蹙眉,心道:怎么会是珠宝?不该是阁主让她交的东西么? 思及此,她敛了神色走过去,喊道:“裴大人,我跟阿鲤也很亲近。” “三小姐?” “什么三小姐?那是蛮荒之地来的野丫头!” “她跟阿鲤何时……” 裴佑之见她过来先是笑意渐退,后才不经意般问道:“她也偷了三小姐的首饰么?” “诚然。”常景好颔首。 “既如此……”裴佑之又道:“那我换个问法。” “据本官所知,阿鲤十五年前被遣散出宫,却阴差阳错进了相府,与此同时还有几人,她坏了自己嗓子,也不愿告诉我们。” 底下登时窃窃私语,几个丫头对视一眼,又摇摇头,示意对方别贸然向前。 就连常景好也不明所以,她不知裴佑之为何会突然问到十五年前的事。 那时宫里大变,死了位娘娘,其间缘由不甚清楚,倒是遣了批宫女出来。 阿鲤便是其中一个。 也是自那时起,专缉迷案、直属圣上的朝中秘阁渐渐隐退。 数十年过,秘阁已是古井无波,如今连轰动一时的香粉女子案都未曾出手。 它本便是为帮大理寺等机构分忧才创办的临时机构,如今没了竟也无人过问。 思及此,常景好猛然心神一动,阿鲤被她抓住时口中也念叨着“阁主”。 难道秘阁并未隐退,而是暗中有什么作为? 但其不仅与本案有关,还与凶手有关…… 正想着,她忽然听裴佑之道:“当年一同进府的那两人,你们还打算默声多久?” 右侧忽而带起阵轻风,一丫头垂首站在自己身前。 常景好立马认出,这便是刚才和她报信的丫头。 “裴大人…”她声如蚊蚋,“我、我当年与阿鲤一同入府。” 谁知裴佑之只是在她身上扫了几眼,又看向众人问道:“还有一人是谁?” 一时没人应话。 裴佑之正欲开口再问时,常溶溶却先一步道:“裴大人,你所说的另一人早就死了。” “死了?” 众人听她这么说才意识到这人是谁。 原是香粉女子案在相府案发的首个受害人,阿央。 裴溶溶敛了敛发簪,道:“死了,是长姐房里的丫头。” “裴大人,您今日这么大张旗鼓,来日爹爹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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